日暮西沉，夜色融融，江岸的拔地而起的摩天大楼霓虹璀璨，在夜色融融的夜色中，夏槿和顾洵坐在上回没吃上的江景餐厅吃晚饭。
服务员上来餐后甜点，开心果味的gelato。
“好吃吗？”顾洵问。
“很中式的白人饭。”夏槿挖了勺gelato，点点头，“挺好吃的。”
不得不说，除了温然，顾洵比谁都熟知她的口味。
“而且这里夜景确实不错。”夏槿望着眼前灯火辉煌的江景，
“等会儿去江边散步？”
顾洵轻点了点头，手边的手机忽然不合时宜地响动起来。
很短暂的通话，可顾洵
夏槿瞧他这模样，应该不是什么医院里的事。
“出什么事了？”
“房东女儿结婚，今天下午刚把房子卖了。”顾洵有些头大，叹气道：“限我明天之前搬出去。”
夏槿啊了声，气恼道：“那他不是违约了吗？”
“人怎么这么言而无信。”
“他说我付我违约金。”
“那怎么办？”夏槿撑着头，瞥了眼在手机上看房源的顾洵，心思不经意地活络起来。
“今晚回去整理下，明天下班找家酒店住一晚。”
“……”玻璃映出夏槿骤然提亮的眼睛，她轻快地吃了口gelato，嘀咕道：“你搬过来跟我住多方便。”
也省得每天烧完晚饭把自己哄睡，再回自己家了。
“不合适。”顾洵的拒绝跟他上手术时，手上操控的手术刀一样利落。
“怎么不合适？”夏槿笑着提议，“又没让你白住，你每天给我买菜烧饭，干点家务活抵租金呗。”
“我家的书房还空着，夏临之前和家里吵完架离家出走就住的我家，储藏室里还剩了张折叠床。”夏槿见顾洵欲言又止的模样，知道他要反对，连忙截断他的话，“我最近又失眠了，你一走我就惊醒。”
“……”顾洵半信半疑地看她，“我看看你家小区有没有房子出租。”
“我不管。”夏槿又恢复了从前固执的模样，抢着要把事情敲定，“反正你今晚就先把东西搬到我家凑合着住好了。”
“不然明天下班，还得东西搬完去住酒店。”她撑着脑袋挖了勺gelato喂到顾洵嘴边，“真实在不行，先暂住我家，看上了合适的房子再搬走好了。”
“……”顾洵就着她喂的吃下，也没答应她，反问道：“你这是准备跳过雇主直接做我房东啊？”
“房租一个月多少？我按你小区地段的最高价给你。”顾洵拿出手机上的计算机开始算账。
“你先把钱存着呗。”夏槿蹙了下眉，不喜欢顾洵跟她把钱算得这么清楚，对她来说左不过是多加一张床的事，“以后总有要用的地方。”
温然昨晚刚给许久不回家的夏槿打了通视频，照例询问了一番她和顾女婿的近况，顺带提醒夏槿，过了年她虚岁三十，也该趁早为终身大事做做打算了。
哪来的虚岁三十，她是十二月初生的，又早一年读书，再怎么算，过了年也还是二十八周岁。
还提到过年等顾洵放假回南溪，带家里给家里长辈见见。
夏槿是没什么结婚的想法，但是一想到要是跟顾洵去领证，好像也没有这么排斥。
更何况宋夏也叮嘱过她，要想好好走下去，还是得好好和顾洵规划好未来。
总不能和以前一样了。
顾洵的眼睛亮如星辰，倒影着那灯火葳蕤的袅袅烛光，他自然地抬起手，指腹轻轻地蹭去她唇角的开心果屑，像是知道夏槿暗指什么，含笑着应了下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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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槿取消了在江边散步的计划，生怕顾洵反悔似的，硬要拉着他今晚就去收拾行李。
“你不是说明天还有手术吗。”夏槿坐在副驾上和他头头是道地分析，“你明天要是下班晚了，回家发现东西都被房东丢出来了怎么办。”
“……”顾洵失笑，“我也没什么值钱东西。”
“那我之前送你的我们品牌的衣服你也不要了？”夏槿嘟囔道：“那套可是明星同款，整套价值上万呢。”
“哦——”顾洵像是恍然大悟般，“也是。”
“阿槿的设计。”他话里的笑意快溢出来，“我得好好珍惜，穿到八十岁。”
“……”夏槿别了他一眼，吐槽道：“谁八十岁还穿成那样啊。”
“顾洵，你装什么年轻？”
顾洵不在意地笑笑，“八十岁了，也想活成一个年轻的老头。”
不知不觉间，他们之间的默契已经和从前热恋别无二致，哪怕他们彼此都在时间长河的洗礼中不自知地发生量变，可他们之间却依旧能适应对方与过去的不同。
这是夏槿所意外的一点。
“那你的思想也得跟上啊。”夏槿打趣道：“思想也得与时俱进。”
“你这话说的——我好像很古板。”顾洵借着红绿灯的间隙回头瞧她，“哪里不满意，房东？”
“……”夏槿想起每每自己主动时顾洵那不合时宜地克制，心想你说呢。
她才不信顾洵这么清心寡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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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洵没舍得让夏槿跟着他一起去搬行李，把夏槿送回家安顿好，回去收了一个来小时，就拖着行李箱等在夏槿门口。
在浴室里洗完澡姗姗来迟的夏槿打开门，见到站在被关在门外，站在玄关玩手机的顾洵，往他的身后瞧了瞧。
两个行李箱，外带一个装满书大纸箱，一个大编织袋，就是他的全部家当？
夏槿诧异道：“你就这些行李？”
“我没什么东西。”顾洵拉过行李箱，目光在夏槿身上停留一瞬，正好瞟见夏槿刘海上滚落下一滴水珠，下坠，隐入浴袍下的沟壑里。
“这里我来。”顾洵的眼眸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妄念，喉结滑动了下，温声催促她，“去吹头发。”
“降温，别着凉了。”
夏槿的指尖无意识蜷缩，把头发吹了个半干，拖着拖鞋去搬储物间的折叠床。
书房里的陈设相较房间简单了许多，除了电脑桌和书架外，也没什么家具，夏槿把堆满布料的人台推到一边，把折叠床撑开放到窗边，“我给你铺上？”
不等顾洵说话，夏槿就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那窄小的床铺，若有所思地问：“你睡这儿会不会半夜掉下床？”
“这不是跟大学宿舍一个大小？”顾洵把枕头丢在床上，
“但是——”夏槿靠在书房的门上，“我卧室的床一米八。”
睡两个人，是真的绰绰有余。
顾洵抖开床单的动作微滞，纯棉布料在空气中发出猎猎声响，“所以？”
“所以分你一半也不挤。”夏槿说得理直气壮，“再说了，今晚还降温，你就睡我床怎么了？”
窗外呼啸的风声盖住急促心跳，顾洵紧抿着唇，转身时撞翻叠放在书桌上几本书籍，泛黄的《神经解剖图谱》摊开在月光里，某页边角还留着夏槿当年画的卡通脑干。
“你先睡。”他弯腰拾书的姿势实在优雅，后腰绷出漂亮的肌肉线条，“我去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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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忙着开发新一季的产品，轮轴加班了好些天，忙得夏槿这周才跟顾洵见过一次面，沾上枕头就能睡。
正濒临入睡的边缘时，听到房门外传来轻稳的脚步声。
顾洵侧坐在床头，一如既往地去拿床头柜上的书。
夏槿骤然睁开眼，凑近仰起头，在他领口嗅了嗅，鼻尖蹭到顾洵睡衣下微湿的锁骨，清新的白茶味使劲地往她鼻腔里钻。
很让人舒心的气味。
和自己身上一个味道。
夏槿满意地靠在他的胸口，闭上了眼。
“累了？”顾洵的喉结在她细微的呼吸中滚动。
夏槿手上的试探没停，“有点。”
“……”顾洵被那冰凉的触感激得一颤，他叹息一声，心想这可比洗冷水澡好使，“本来想说今天不用读睡前故事了。”
他略微调整了一下气息，把夏槿作祟的手从睡衣里拿出来，放在自己手里给她捂着，“你这是在做什么。”
夏槿睁开眼，翻了个身面朝着他，理直气壮地说：“你给我暖暖手。”
“嗯，在暖着呢。”顾洵捏着她没什么温度的指节，像是方从雪水里泡过搬冰冷，不自觉地蹙起，他扶着他的手腕，耐心地听了听脉。
“你确实寒气重。”他拧着眉，“得多喝点姜茶。”
“……”夏槿也不知道适才温存的氛围怎么忽然变成这样，她懒懒地打了个哈欠，“还有呢？”
顾洵继续道：“肝气确实淤结。”
“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夏槿失望道：“你这和我在外头找的中医也没什么两样啊。”
“术业有专攻。”顾洵拉上她的被子，将她半张脸都埋在被窝里，“我也只是略知皮毛，哪敢在专业中医面前班门弄斧。”
“行吧。”夏槿从被子里探出一只手，搂过顾洵的腰，“你真的要去挤书房那张宿舍床？”
她提出要让顾洵搬来一起住时，还真没想让顾洵睡书房，说家里有折叠床，也只是让思想上因循守旧的顾洵，顺理成章搬来和她同居的借口。
“你白天不是睡得浅吗？”顾洵垂下头，在她发间轻吻一下，提醒道：“可我明早得早起去医院。”
“……”
夏槿爽快地松开手，“那你还是睡书房吧。”
明天可是她难得的调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