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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一元一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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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风大楼顶层是旋转西餐厅,位置最佳的景观包房已提前备好,柳竹忞比约定时间提早先与汪泊会合。他本就为今天的见面打了点提前量,向苏安辰问清刘导的风格喜好,考虑过各种可能情况,又把衣服搭了一套。汪泊找来时,柳竹忞正在西餐厅楼下的咖啡厅点单。

他在辰风不算排得上号的艺人,来公司几乎都直奔录音棚,在这栋大楼是个自由自在的小透明。惬意等咖啡的间隙,听见汪泊一路被人尊敬地打招呼,朝自己这边来。

“泊哥,”汪泊年龄同苏安辰差不多,精瘦干练,柳竹忞和别人一样叫他声哥,微笑“今天多谢。”

汪泊自来熟,开朗随和地打招呼:“柳老师,怎么在这儿点咖啡,楼上的咖啡不比这里差,你爱好哪款都能直接给你做。”

柳竹忞轻轻摇头,微笑里露出无奈:“怕撑不到,昨天一晚到现在没吃没睡,先提提神,别见到人不清醒说错话。”顿了顿补充,“别叫我老师,你才是老法师,叫我竹子就行。”

汪泊哈哈一笑:“行,柳少,依你的。”

柳竹忞笑里的无奈更深一点。

汪泊玩笑开好又换上正经:“怪不得咱苏总千叮万嘱要我看好你,空腹喝咖啡不好。还有,听他说今天迎合刘导,选的餐酒都是高度酒,你一口都别碰。”

柳竹忞就松口气道:“正不好意思怎么开口,我不会喝酒,一闻就倒菜得很,这下得救了。”

“得嘞,今天我两个任务,看好你,挡酒。”汪泊拍一把手,乐呵做个弯腰迎送的样子:“柳少今天气势两米 ,请——”

柳竹忞一阵头疼:“别说了,我一路怀疑自己,出门就后悔。”

汪泊特别感动:“柳少,你宁可怀疑自己,也不怀疑苏总,这种情谊老汪我心中充满温暖和力量啊。”

气势两米的柳少双手捂脸悔恨交加,恨不得自己缩到一米二。

大导演来的略迟,是个身材发福的中年男人,短发戴副大黑框镜,模样普通,低调朴素,身边只带个助理,其貌不扬,绝对都是走人堆里根本注意不到的,更不可能想到其在影视圈名号有多响亮。

彼此介绍过,大导演就对柳竹忞的穿搭不吝赞美,对他这个年纪来说过早过深的鱼尾纹因笑容皱得特别吸睛。柳竹忞想想自己身上一件都看不中、或设计抢眼或钻石闪亮、但统统不是大五位就是小六位的耳环戒指项链,再次陷入自我怀疑。

打死自己都不可能花钱买,全是苏安辰说挑了半天、拍胸脯打包票硬塞来的。看到的瞬间立刻想扔到地上踩两脚,帮他处理掉辣眼睛的垃圾,甚至能读出冷漠旁观的洛先生眼中鄙夷的嘲讽。如今看来老板诚不欺我,大导演对自己不甚追求,倒有一双追求华丽的眼睛。

可聊着聊着,柳竹忞不禁陷进去了。大导演尊重人,有激情,有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对配音还有独到的见解。明明豪不装腔作势,就是有说不出的人格魅力,就是有吸引人听下去的魔力,脸上皱纹都变可爱起来。柳竹忞越听越兴奋,差点忘记自己是来面试、来搭线的,简直要双手捧脸变成讲台下睁大眼睛听教授讲课的学生。

嘶...虽然已经说过自己不能喝酒了,但现在好想敬酒,又不能光敬不喝,咖啡喝完了,这会儿嘴里发干口渴得很,一直没喝过别的东西,要不要干脆起来敬酒...柳竹忞专注听大导演讲话,看汪泊给他敬酒,把本该自己的份统统灌下去,越看越觉得自己渴。

平时吃饭倒不在乎喝不喝水,今天有意识反而在意了。柳竹忞忍下一阵倦意,渐渐就觉得头晕。

上个月确实没来过热潮期。问题不大,今天自己什么都准备了。他带着笑意和由衷的敬意应和刘导的话,等了一会儿,除了晕到有点没力气,脑子还算清醒,平时热潮期的症状一样没出现。

...哦豁,什么鬼?

他开始没法专注听进对面的话,保持微笑耐心等刘导一通大论结束,好借口去卫生间,正暗暗烦躁不知要等多久,手机铃声突兀响起来,把刘导说到一半的话堵在嘴里。

“抱歉抱歉。”柳竹忞没估准距离,抓到手机挂绳往下拽,小机器垂落下餐桌,在堪堪悬离地面不高的距离摇摇荡荡。他把手机提上来,掐掉铃声,看眼屏幕,对在座三人、主要是向对面的人解释,“我得接个电话,失陪一下,刘导见谅。”对面没有回应,他又转脸朝汪泊笑笑,低声:“泊哥,抱歉啊,辛苦聊两句,马上回来。”

“成。”

柳竹忞安静且迅速离开座位往包间门走,点下手机往耳边放。等门在身后关严实,他把小手机送回眼前,将屏幕上8点40分提醒自己扔垃圾的闹钟界面划走,立刻朝消防楼梯间去。

这里是顶楼,他没糊涂到认为自己现在有本事跑下30层楼梯,按了货梯,睁大眼睛紧盯上方跳动的数字指示,确认自己目视能力尚可保持正常。

上当了。奇怪,到底哪有问题,这里是苏安辰的地盘,自己全程没离开过位置,滴酒未沾,入口饮料只有亲自买的咖啡...电梯门开,里面没人,他跌进去猛按几下关门键,接着牢牢盯住手机屏幕下单打车,只筛出租公司打表计价的本地的士,把定位挪到大楼对面的公交车站,好在很快被接单了。走出大楼,晕乎乎盯住信号灯过马路,背靠公交站亭的滚动广告灯箱站稳脚,脑子不太清楚地继续琢磨到底怎么回事。

车站人来人往,他觉得自己被定住了,身上懒,愣愣望着对面辰风影业的LOGO灯,越看越糊,用力挤眼再睁,清楚一点,很快又变糊。

身边有声音在响,柳竹忞听了会儿,想起是自己的手机来电铃声,低眼去看,屏幕一片黑暗。他困惑眨眼,再慢慢反应过来手机屏贴了防窥膜,自己看的角度不对,转动手腕,看到一个陌生号码。

应该不是汪泊,他没有自己私人手机号,定定呆了一会儿才得出这个结论,无力举起手机按接听放到耳边。

电话里的声音说了一阵,柳竹忞渐渐听懂是自己打车的司机,在上车地一直打双闪,不见人。他抬不动眼皮,眼珠迟钝地转,认得出公交认得出有人,但不知为何往哪看都有辰风的LOGO在眼前晃。

公交开走,它后面出现一辆小型车,看不清车牌尾号,但有顶灯,在打双闪,一直没人上。柳竹忞知道是自己叫的车,但全身疲倦不想动,盯住车头在闪的灯,木然地幻想自己能不能飘进去。

手机听筒和距离不远的车同时传来刺耳鸣笛,柳竹忞三魂七魄被吓回来几缕,身体动了,却头重脚轻,第一步往前一冲差点摔倒,昏沉着踩不准直线,踉跄冲到车边,用力拉门,试了两下,总算成功坐进去。

司机满肚子火气里生出些理解:“喝多了啊这是。”

不是,不是啊,没喝多...喝多了,原来是这样的么...晕眩恶心想吐?轻飘飘困得站不住?那我喝多了...喝多什么了...柳竹忞翻来覆去想不出也说不出,很快又发现眼前飘飘荡荡的辰风LOGO没了,取而代之是一对车灯在不停打双闪,越闪他越晕,车越开他越困,眼前又开始糊。

妈的,不能睡,这时候睡过去,不知道的时候,谁晓得会去到哪里...就算眼睛闭上醒不过来了,老子也得回去家里。路上就二十分钟的事,争点气…快想点什么事情…

如果倒霉也是种天选之运,今天、的倒霉程度,是碰上卡池的五星出货率…不对、比不上那次…那次能过来,凭什么今天做不到...

尽管活到现在连再来一瓶都没中过,每周随机选号永远精准避开蓝球,他仍坚信自己有霸王色运气,黑色金闪拉丝缠绕的那种,外加颗绝世猛A的强大内芯,虽然眼睛不会发激光,丢不动自动贩卖机,头也没有秃...不对,串了、都乱串了...串...串...一元一串的...

脑中莫名其妙就被个说话的小人控制了,柳竹忞一边昏昏沉沉想睡觉,一边被小人不间断在说一元一串的事情赶不走,想换个词听也不行,他越听越好笑,就感觉自己在哈哈大笑。

司机不停从后视镜瞥后排始终面无表情目光呆滞的人,一动不动,整个人安静得诡异,下单客人身份信息显示Beta,可这一身橘粉西装牛仔裤,定型的头发噌亮的鞋,怎么看都像个提早下班的KTV陪酒Omega小哥,还明显不正常。

怕出问题,司机大哥时刻牢记自己是海市的一张名片,放声搭话:“小伙子,到底喝多少了?看你这样没什么量,以后要晓得量力而为,是吧。”

柳竹忞脑袋里的小人赶不跑,仍感觉自己笑得停不下来,但分出点神迟钝开始想,这人怎么知道我是男的。就、我身上这些个...

他嘲讽开满,再也受不了这堆脏眼睛的玩意儿,跟着脑中小人说话的动感节奏,卡着拍子用力撸下戒指耳环项链,特别潇洒决绝扔出车窗,感觉自己做了万分正确的决定,将出租车后排坐当成自己的王座,手插口袋霸气往后一靠,相当严肃但得意,只是脑中还在不停一元一串。

司机对这个一直呆滞迟钝毫无表情的精致牛郎操碎了心,动不动从后视镜看看,见他视线定住发呆,那手像灌铅了似的,慢吞吞软绵绵恋恋不舍地摘身上首饰,然后心如死灰般靠向椅背,始终一言不发。

哦,大概率是被看中的客人甩了,身上那些...怎么个说的,卟呤卟呤?啊反正是闪了吧唧的东西是客人送的呗,作孽哦,都这样了还不舍得扔,还好端端收口袋里。

大哥被这个为情所困醉酒颓废的大好青年操碎了心,热心开导:“小伙子,想开点,别闷着,释放出来,可以矫情可以回忆,大不了天昏地暗闹一场,然后忘了那个他,到目的地下车就是开启新篇章——不过你别吐车上,座垫200地毯50啊。”

糟了…要撑不住了…好困,出幻听了,听到有人在说胡话...下车还要走回家,不能...

柳竹忞感觉不妙,一元一串快听不见了,取而代之是有个越来越远的声音在说听不懂的话。他坚持一遍遍告诉自己不能睡着,趁知觉还在,慢吞吞摸出个东西,指尖感触到正确的朝向,使劲往大腿上戳。

奇怪,不怎么痛嘛,是牛仔裤太厚了?他又试试掀开西服衣角往腰上自认为使出全力戳,也不太痛,但能醒过来点。我毛衣也这么厚么?那我怎么一直觉得冷?

“喂喂喂,小伙子,你文明点啊,吃饱老酒昏掉了,还没到家欸,要脱衣服回去脱。”司机可太明白这种陪酒小哥能有多开放,惊恐得脑门冒汗,这事跟遇上抢劫出租车的恐怖程度有的一拼,事后还说不清楚。好在后排乘客闻声懵懂歪了会儿头,就乖乖不动了。

唉,真的作孽,看上去年纪不大,保不准是刚出社会遇到感情骗子欧。看这副听话样子,肯定好骗啊。

出租车停在设定的目的地小区门口,司机问了三遍要不要送他回家,柳竹忞听不清他说什么,下意识不断摇头。车费是线上免密自动支付,他满脑子莫挨老子,跌跌冲冲下车,靠身体记忆往住的楼栋走。

他不知道身边有没有人经过,是不是在看他,心里专心数数,数到二十步就拿手里东西戳一下腰,清楚一点再浮着脚步继续走。

进了楼栋扶住墙找电梯,电梯里腿软得几乎要哭出来,颤着手搭到门把拉开那刻,一路千方百计吊住的神经再也撑不住倏地松下,紧接而来是前所未有的眩晕,没一丝力气。眼前一切都在旋转,周围世界再也看不清了,除了晕毫无感觉。

相隔咫尺的一扇门里,某人手机距监测门口有人的提示后没过几秒,又短暂响起一声,锁屏上跳出个摄像头监测弹窗提醒。

【跌倒告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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