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家情况都差不多,现在铺子就他们兄妹两人,也不能再拖了,不过思索再三,方小莉还是定下了刚和离的双儿。
那姑娘好歹还有个家能容身,家里也就是受她阿娘的病拖累,穷点苦点,那双儿被夫家赶了出来,连娘家也不肯容他,这两日听说晚上都是歇在破庙里面,孤身一人,担惊受怕的也实在可怜。
最重要的是,那双儿肯再降些月钱,一月一百八十钱足矣。
倒时候让他只能待在后院帮忙洒扫做些粗活,少来前面晃悠就行了,这样也不会传什么闲话。
如此一来,每月还能省下二十钱,这日积月累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做了个好梦,方小莉的好心情持续在见到方有金的那一刻。
“怎么回事?阿爹打的?你做什么又惹他老人家不高兴了,真是不让人省心!”
方有金看她的眼神也带了些埋怨,这日子他觉得已经很好了,忙点累点但是做的也挺开心的,自从江发财被抓了以后他便悟出了点名堂,人不能太贪心,不然将来一定会一无所有的。
见他一句话也不肯说,方小莉还在骂骂咧咧的,直到她瞧见了后面车板上放着的两筐薯干。
这下还有什么好问的,方小莉立马噤声,有些心虚的朝他看了过去,小声问了句:“爹和小婶婶都知道了?”
方有金依旧冷冷的只是嗯了一声,方小莉被他的态度惹火了,也扭过头去不想再和他说话。
竟还敢给她甩脸子了,当初她找上门去的时候嫂子可是一口答应了的,怎么现在转头就像是成了她一个人的错了?
老太太虽然昨晚没出来,只是现在看见李兰花那眼睛肿得像核桃一样也就知道肯定又是惹了做了什么惹人嫌的事儿出来。
不过她不打算再管,她老了,就是想管也管不动了。
不只是老太太,就是方雨也是知道一些的,只是他现在已经学会了不要插手大人们的事,就当什么也没看到。
杏哥儿最近可是越来越调皮了,阿娘照顾不过来,他是哥哥,可不能躲懒。
“雨哥儿,这是出什么事儿了吗?”
许安跟着两位叔叔去地里干活了,这屋里现在就他们两个人再加个还听不懂话的杏哥儿,许知礼早早就憋不住想问问了。
方雨不好说姐姐的闲话,而且他知道的也不多,也就和许知礼说了说自己的猜测,随后又道:“别管那些事儿,阿娘说了,咱们管好自己就行。”
许知礼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他喜欢方家安稳的日子,自然是不想再出什么意外。
杏哥儿爬了过来横在两人中间,滚来滚去的,真是个结结实实的实心团子,压在许知礼的手上,就让他没工夫再去琢磨别的,也不敢动。
“杏哥儿醒了啊,哥哥带你去外面玩儿。”
杏哥儿现在学走路很是闹人,小腿蹬个没完,虽然有劲儿,却走不了两步,一下地都不敢给他穿好衣裳,不然怕是两日就给磨烂了。
方雨让许知礼先把杏哥儿给看好了,自己把床底的开口木箱子拖出去,木箱里面垫了褥子,等会能把杏哥儿给放进去。
他们俩都抱不动杏哥儿,只能过去叫阿娘过来搭把手。
不过只有一个许知礼根本镇不住杏哥儿,假哭一般嚎两声就把他给唬住了,顿时手忙脚乱的,又是往屋外看方雨什么时候回来,又是拦着杏哥儿不许他自己从炕上下来。
最终他这大腿却还是拧不过杏哥儿的小胳膊,只能依着他自己一摇一晃的走出屋子来。
杏哥儿颤颤巍巍走在前面,他骨头还嫩着,没两步路着屁股就要往地上坐,看的许知礼心惊肉跳的,他伸手从杏哥儿胳膊下来穿过来将其半提半抱着。
杏哥儿刚从炕上下来,身上穿的可是干干净净的,地上都是土,这要是给他坐下去了再扑腾两下可不得了。
许知礼力气小也抓不稳他,才将将走到门口就只能牢牢将杏哥儿给提着站在原地。
杏哥儿扭了两下发现怎么突然不动了,他扭过头去,两人大眼瞪小眼的,终于熬到了刘琼娘和方雨过来。
“唉哟咱们杏哥儿又调皮了是不是,到阿娘这儿来,把围衣穿上才能到地上去玩。”
刘琼娘过去把杏哥儿给抱起来,许知礼终于松了一口气,脸上却是兴奋的笑。
这围衣经过刘琼娘改造将杏哥儿身子全都罩了起来,这样能畅畅快快的玩也不用担心他把里面的衣裳给弄脏弄破了。
院子里面欢声笑语的,只是没过一会儿,李兰花从灶屋里面出来了,瞧着就是直奔他们来的,方雨和许知礼两人小声叫了一句嫂嫂,随后拖着杏哥儿去另一边玩。
李兰花嚅嗫着想要和刘琼娘再赔个不是,她是贪财了,可这也是一时糊涂,更何况这钱她也没打算就自己一个人占了。
“兰花,什么都别说了,咱们一码归一码,你是知道我性子的。”
“婶婶……”
泥人还有三分火气呢,她能明白李兰花想赚这份钱的心思,要是能坦诚些,她不会有什么意见,还会帮着一起做,更不会要她们一个子,只是现在,算了,由着她们自己折腾去吧。
刘琼娘又朝她笑了笑,回屋继续去做衣裳了,好在家中现在靠着每月给如意布庄送些衣裳帕子有了稳定的进项,不然说不定她还真想自己做了薯干去卖。
说到底都是穷闹的。
李兰花捂着脸跑回了灶屋去,瞧着像是又哭了,方雨跟着站了起来,许知礼也有些不知所措,他们要不要过去瞧瞧?
下一秒杏哥儿咿咿呀呀的也开始嚎了起来,像是在和灶屋的李兰花打擂台似的,那声音都能把屋顶给掀翻了,等他终于停下来,灶屋也没动静了。
老太太捂着耳朵笑骂道:“再叫一会儿我这耳朵怕是要真聋了!”
方秀娟和刘琼娘从窗口看过来知道这只是在玩闹也就没再管他们,杏哥儿就是这搞怪的性子,越是嚎的大声越是没事儿。
见众人的目光都聚在了自己身上,杏哥儿这才心满意足,攀着木箱子就又站了起来,小嘴都要咧到后脑勺去了,方雨都能瞧见他嫩嫩的牙床和几颗小小的牙。
见他摇头晃脑那可爱样,方雨连忙蹲下身去用手挡在箱子上,免得他站不住又给磕到了,这么一打岔,方雨和许知礼都没心思再去想李兰花的事儿了。
晚上,周大牛更是给他们带来了个好消息。
柳叶让人写信回来了。
“大牛哥,给我瞧瞧,我会认好多字了。”
方雨第一个伸手,眼睛亮闪闪的,柳叶走了这么些日子他可是很担心的。
周大牛哪里有不依的,一个小小的布包里面除了有两封信,就是一些小东西,不是他们青山镇的东西,瞧着还挺稀奇的。
还有一封是给李二婶的,周大牛从镇上回来直奔方家,只能一会儿再过去。
一张纸密密麻麻写满了字,柳叶已经到了她阿么说的那个地方,虽然找到了人,对方却十分为难没办法再让柳叶留下,柳叶明白,家家日子都不好过。
她也从未想过要赖在这儿,来这一趟就当是了了阿么的心愿,她已经有了想落脚的地方。
“叶姐姐说她要回来了!”
方雨站起身来十分高兴,举着那张薄薄的信纸给大家看,杏哥儿扒拉着方雨的腿也想瞧瞧这是什么东西,怎么能让哥哥这么高兴。
“是吗?那真是个好消息,得和村长说声,之前不是还张罗给柳丫头置一间屋子嘛,现在她人也要回来了,正好呢。”
刘琼娘和方秀娟说着两人就要一齐出门去找村长,还是方顺孝将两人先拦了下来。
这个点怕是人家也在吃晚饭,这时候上门去不合适,再说这天色也要晚了,还是明个再去更好些。
刘琼娘一拍脑门,是呢,左右也不差这么一两天了。
“这信送到家里来,估计柳丫头也已经在路上了,李二家的知道了肯定高兴。”
周大牛也点了点头,柳叶的信里也说了,这包里的东西两家人分一分,都是她的心意,周大牛拿起李二婶家的那一份带着那封信准备给送过去。
方雨将他送到门口,又道:“大牛哥,天暗了,你走路小心些。”
今年周大牛已经十五岁,他站在方雨面前,能将其挡得严严实实的,方雨仰着头看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说完这句话抿着唇笑了起来。
周大牛挪不开步子了,方雨笑他也跟着笑,傻乎乎的。
去李二婶家送完信,回家的路上周大牛都还在想着,再有几年他就能娶雨哥儿过门,只有几年了,快得像眨眼似的。
好不真实,周大牛捂着心口,热烈强力的心跳声似乎在告诉他,他所想所求的都在慢慢实现。
另一边的方雨坐在小桌前,油灯忽明忽暗的闪着,他的心思也完全不在面前摊开的绘本上。
书页有些卷边了,几乎每天晚上睡前都会拿出来再看一看,只是今晚他盯着窗外有些出神。
今晚他看着周大牛,感觉时间过得好快,他的大牛哥已经和阿爹一样高大了,杏哥儿也会叫哥哥了,怕是再过不久就能像小花小草一样跟在他身后追着跑。
方雨叹了口气,怎么突然就有些伤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