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谢青灵却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安慰似的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我现在去换身衣服，半个时辰后，我们马场见。”

苏玥芸见谢青灵应了下来，朝一旁的胡馨儿点了点头，眼底闪过一丝阴狠。

这边扶枝和秋蝉还在不停地劝着谢青灵：“小姐，你身子本来就弱，好不容易调养好了，再被惊了怎么办。”

谢青灵却毫不在意，上一世她和林扶州成亲以后，曾经陪着他参加过一些宴会，林扶州因为不会骑射，那些世家大族出身的官员一起骑射的时候，他很是有些尴尬，回来后，谢青灵就央求祖父给他找了一个身手不错的师父，是以前跟着祖父上过战场的。

或许是天生就流着谢家人的血液，骨子里的基因作祟，她在一旁看的多了，林扶州偶尔也会邀请她共骑，她渐渐竟也骑得有模有样。

至于箭术，更是比林扶州的还要出色，只是重生以后，她还并没有机会接触这些，秋蝉和扶枝也并不知道。

这次参加裙幄宴也是听说柳家有一个比较大的骑马场，特意带上了一套骑装，以备不时之需，收拾的时候扶枝还打趣她，说她不会骑马，偏还带了一套骑装。

大历朝的风气算不得十分开放，得知郡主和苏家嫡女要在这里比赛时，很自觉地将骑射场让了出来，正好也可以借着这个机会休息一下，三三两两的散开了去。

阿泽接过顾斐手里的马，递给主子一个水壶说起了苏玥芸和谢青灵比赛的事。

“幸好爷跟她退了婚，这种性格太过张扬的女子娶回家，也是闹腾。”

顾斐眼神一瞥：“闺阁小姐的事也是你能议论的？”

阿泽赶紧闭了嘴，跟着顾斐朝一旁的休息的院子。

等她换好衣服来到骑射场门口的时候，苏玥芸已经等在那里了，她穿了一件红色的骑马装，配同色的窄筒靴子，更加衬得她容颜俏丽，见谢青灵过来，不无挑衅地说道：“还以为你不敢来了呢。”

谢青灵没理会她的挑衅，只说道：“说吧，怎么比？”

苏玥芸看了看骑射场说道：“看见前面的靶子了吗，咱们来点简单的，以靶子为中心，离靶子一丈半为半径，骑马绕着靶子跑三圈然后射箭，三局靶数之和最多的为胜，怎么样，我可是很照顾你的。”

谢青灵面色不动，只回了一个“好”字。

苏玥芸又说道：“光比赛也没什么意思，不如我们加点赌注，输的人一年不准参加京中的宴会如何？”

苏玥芸这一招不可谓不阴险，大历朝各世家的适龄女子成亲主要靠参加各种宴会，女孩子的好年华统共没有几年，谢青灵今年已经16了，若是比赛输了，今年一整年都不能参加宴会，等到明年就已经17岁了，京中适龄的世家公子早都被定下了，哪还有她的事？

苏玥芸横竖已经定亲了，参不参加宴会对她的影响也不大，这个赌注分明就是针对谢青灵的。

谢青灵依然神色淡淡的说道：“好。”

只是苏玥芸没想到这个赌注一点也不能拿捏她，她这辈子本就不打算嫁人，不参加宴会倒也乐得清静，她们趋之若鹜，明争暗抢的东西她弃之弊履。

秋蝉和扶枝在一边干着急却也毫无办法。

马厩的马奴牵了两匹娇小俊秀的小马来到了她们跟前，一看就是为女眷们准备的。

苏玥芸上前选了雪白的那匹，身子灵活地跳上了马，试了一下，明媚地对着谢青灵说了句：“我就选这匹了。”

谢青灵本就无所谓，随即看向了剩下的那匹棕色的小马，辔头，马鞍，缰绳俱都精巧非常，用金线装饰着，细看的话，还能看到一些繁复精美的图案。

周围有三三两两的女孩子们聚集了过来，一个个跃跃欲试，却又不敢去抢郡主和苏玥芸的风头，只等着她俩比试结束，她们才有机会去试试呢。

苏玥芸已经从马上下来了，将缰绳交给了一旁的马奴，挑衅似的冲谢青灵问道：“郡主可准备好了？若是现在后悔还不至于太丢脸。”

一旁的刘晚央和胡馨儿也掩嘴偷笑起来。

扶枝在一旁气的直跺脚：“小姐，你看她那嚣张的样子，你真的可以吗？”

谢青灵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也不看苏玥芸，直朝着靶子的方向走去。

来到比赛起始的位置，一旁的马奴喊了一声：“第一轮苏府小姐，比赛开始。”

话音一落，苏玥芸就利落上马，从马奴手中接过马鞭，用力朝马背上甩了一下：“驾！”

那马长嘶一声，一团白影绕着靶子旋转起来。

苏玥芸不想这马的速度这般快，竟有些稳不住身形，又不想被谢青灵看扁，猛拉了几下缰绳，快绕一圈的时候，才勉强适应马的节奏。

心里憋着一口气，咬牙继续绕着靶子跑，周围的贵女们发出了一阵阵欢呼，尤其是刘晚央，喊得最大声。

“玥芸，加油！”

“苏小姐在马上的样子好帅啊！”

“苏小姐从小就跟太子一起学骑射，骑射水平肯定不一般。”

“听说郡主可是在乡下长大的，说不定她回京城之前都没见过马。”

“嘘，小点声，被郡主听见我们就完蛋了！”

谢青灵听着周围人小声议论的声音，也不在意，甚至还觉得有些无聊，透过靶子，朝着远方望去，她来之前，就听大伯母说过，当初为了在这里建这个骑射场，可是费了好一番功夫，柳夫人觉得挨着悬崖，万一马儿受惊冲下悬崖那就是要命的事，柳尚书却觉得周围的围挡做的高一点，结实一点，一点也不影响，这么大的地方，不做骑射场倒是可惜了。

柳夫人跟他争执不下，干脆也就不管了，随他去了，没想到这么多年倒是平安无事，渐渐也就没再管这事了。

苏玥芸的马术确实不错，没一会儿的时间，三圈就已经结束了，她调整了一下呼吸，站在靶子正前方，活动活动筋骨。

一旁的马奴送来弓箭，是比较安全的木质箭镞。

苏玥芸漂亮的手指拉起弓弦，箭尾上的羽毛轻轻扫视了下她白皙的脸颊，衬得她越发明艳飒爽，她漂亮的眸子微眯了下，嗖的一声，剑已离弦，稳稳地插在红色的位置。

早有等待在那里的仆人上前查看后报数：“8环！”

苏玥芸嘴角上扬，继续射箭，接连射出了一个7环，一个10环。

在场的人无不为她的射箭技术而吹捧。

她从马上跳下来，挑衅的望着谢青灵：“该你了！”

谢青灵也没废话，轻轻摸了摸马的鬃毛，看起来是匹性情温顺的马，然后踩着脚蹬，坐上了马。

只是谁也没想到，电光火石间，变故却发生了，刚刚还异常温顺的马却突然像发疯了似的，长嘶一声，往前奔去。

一旁的马奴根本来不及反应，马早已带着谢青灵飞奔而去，一旁的小姐们哪见过这样的阵仗，顿时大惊失色，有胆子小的早已经哭了出来。

秋蝉和扶枝吓得面如土色在后面边哭边追，可两条腿哪跑得过四条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马越跑越远。

倒是黄映雪却难得冷静下来，大喊一声：“秋蝉姐姐，快去通知世子妃，让她们找人救郡主姐姐。”

秋蝉这才冷静过来，用袖子狠狠擦了把脸，转头朝着骑射场外面跑去：“扶枝，你一定看好小姐，我很快就回来。”

苏玥芸见状朝一旁的胡馨儿使了个眼色，也装作受惊的样子，边哭边退出了马场，只有一旁的刘晚央不明所以，拍着胸口有些后怕的说道：“好险啊，幸好刚刚苏姐姐选了白色的那匹，不然现在被马带走的就是苏姐姐了。”

骑射场离夫人们打牌的前院且有一段距离，秋蝉纯粹是凭着一口气，愣是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跑到了前院，也顾不上礼节，随便抓住一个伺候的婆子说道：“快……出事了……带我去找世子妃！”

婆子一看秋蝉的打扮，就知道是大户人家的丫鬟，此时如此失态，定是有要事，也不敢懈怠，赶紧领着她就去了。

常氏的手气正好，刚打下一张牌，笑眯眯的冲周围的夫人们说：“我又赢了。”

就见一向稳重的秋蝉冒冒失失地闯了进来，就连头发都松乱了，心下骇了一跳，太阳穴突突的疼。

果然，秋蝉直接跪在了常氏的跟前，上气不接下气地哭道：“世子妃快去看看吧，郡主的马惊了，现下不知道带着郡主冲撞到哪里去了。”

常氏猛地起身，身子有些不稳，差点摔倒在一旁，幸好一旁的方嬷嬷眼疾手快，上前扶住了她。

蔡氏也登时吓得面无血色，这到底是怎么了，来的时候好好的，不是跟姑娘们插花喝茶吗，怎么还骑上马了？

一旁的柳大夫人温氏也吓得脸色白了，谢青灵是定北王府的眼珠子，又是皇帝亲封的郡主，若是在她这里出了事，她怎么跟谢家人交代。

当时吩咐柳家的婆子丫鬟们，全都往骑射场赶去，又派人去通知了老爷，人爷儿们那边也有个准备。

秋蝉见夫人们都安排上了，也顾不上喘口气，起身又往骑射场跑去，心里不断祈祷老天保佑，她家姑娘可千万要平平安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