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算一个。或许是因为杀死你这种谁都可以欺骗的蠢货，就像随意地踩死一只蚂蚁一样，根本不需要理由。”

“啊……十分抱歉。”她不怀好意地笑笑，略带歉意的补充道：“我没让您感到屈辱吧？”

杰斯怒火中烧，额头上青筋暴凸：“你这该死的女人……我一定要杀了你！”

“杀我？你自身都难保。”弗伊提醒道。

她余光瞥见周围，拿着各式工具的二十来个工人们警惕地围了上来，也挺有气势。有些人在看她，更多的人则惊恐地紧盯着那个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的刀疤脸。

弗伊琢磨了一下说：“就连逃，你又能逃到哪里去？你的雇主在上面享受美酒佳肴，而你却躲藏在肮脏阴暗的底舱，独自一人心惊胆战，惶惶不安。看看这周围，你以为你真的能活着离开？你早就已经无路可走了。”

弗伊不知道跟杰斯有关系的官员在不在这艘船上，但不妨碍她诈他。

杰斯内心一惊：“你都知道什么？你们到底是谁的人？”

听到这话，弗伊知道自己猜对了，神色冷静地跟他打哑谜：“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

她弯腰做出要进攻的姿态，右手不动声色地背到身后，悄悄对身侧的伊桑打了个手势。

“我就是上面那位派来...送你回家去的。”

“真是拐弯抹角。”杰斯猩红的眼珠里露出歇斯底里的狰狞，脸上疼痛的刺激让他无法思考太多，心里只有无尽的愤恨，“你就是想说，他们其实想让我死吧……”

自从到了地面接连遭受的失败和愤懑积压在心里，最终凝成了一种无法忍受的屈辱。

他问自己，这个世界对他而言，不过是一个肮脏的、恶臭的下水道，充斥着痛苦、屈辱、愤怒。唯有杀戮，似乎才能成为解脱这一切的唯一出口。

他为什么要把自己弄得如此痛苦？

疯狂的念头以更大的劲头喷发而出，内心的野兽已经挣脱了枷锁。

隐退归乡？

不......

杀光他们！

“我认为自己就是个人渣、恶棍，他对我的嘲弄和算计，我只会回报给他同样的'恩情'。”他咬牙切齿地瞪着那个黑发女人，另一只手摸向腰间那把小巧的黑色手枪，“——包括你！”

弗伊察觉到杰斯的动作，瞳孔一缩，只来得及喊：“伊桑！”

不要让他拔枪！

一个具有理智的人不会寄希望于和一个杀人如麻的暴徒交涉。弗伊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用语言劝导他，她脑子里想的只有一件事，就是激怒他，误导他，让他无法冷静思考，从而做出激愤的决定。

伊桑早就借着货箱的掩饰摸到杰斯旁边，准备行动。杰斯手指已经触到了枪柄，有风从耳侧而来，杰斯下意识俯身躲避。伊桑来不及调整姿势，干脆用胳膊挡在身前当缓冲，照着杰斯的后背就撞了过去。

杰斯虽然身形稳健，还是被撞的往前踉跄了一步。只见一个黑色的东西飞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度。

不远处的甲板上安静地躺着一把黑色手枪，枪口泛着寒光。

杰斯想去捡枪，却被伊桑拖住，他反手抓住伊桑的后领将伊桑甩了出去。伊桑撞倒一片空木箱，捂着后腰疼得龇牙咧嘴。

甲板上的工人看见有枪则都钻进了底舱里，跑没了影。赚几个铜币而已，玩什么命啊。

弗伊顾不上关心伊桑的伤势，反应极快地扑过去，先杰斯一步抢到了手枪。

苍白的手指捏紧枪柄，金属的寒意渗入肌肤，黑洞洞的枪口无声地指着杰斯的脑袋。枪是提前上了膛的，即使杰斯不确定弗伊会不会用枪，枪的危险性也对他造成极大的威慑。

杰斯举起双手，步步后退。

这个女人竟然能把他逼到这种境地，他既无法跳船逃跑，也无法保证从枪口下逃脱。

他根本就没有退路！

寂静只持续了一秒。

“我为你指一条路。”拿着枪的黑发女人神色清冷，眼神极快地往上方瞥了瞥：“向上逃吧。”

既没有任何预兆，也不做任何解释——就替他选好了路。

杰斯此时并非害怕，而是愤怒。

怒火中烧，无法思考，简直憋得他喘不过气来。

弗伊手指轻动，似要扣动扳机。

杰斯退无可退，歇斯底里地吼叫一声，便攀上了二层围栏，消失在视线中。

不一会儿，二层惊慌的尖叫声，喊叫声，打砸声，顿时混在了一起。

弗伊隐约听着上面的动静，绷紧的肌肉放松，缓缓放下举枪的手，扶起伊桑。抬头望了眼，那颗心又提了起来，她忧心忡忡地想，

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接下来就交给你了，利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