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亚对巴尔纳的表现十分不解，“铸造一把新的剑难道不好吗？你是一位骑士对吧？骑士怎么能没有自己的剑。”

米亚所在的部落虽然远离人烟，被北部荒原以南的国家冠之以“野蛮人”的蔑称，但她们并不是完全与世隔绝，与直觉相反的是，为了维持部落的正常运转，部落会派人参加至少四次集会，集会上会有其他的部落，更多的是来自荒原以南的商队。

商队会用廉价的工业产品，比如纺织品、生活器具、盐等等，和部落交换荒原上的野兽、魔兽肉类和皮毛，矿产，宝石，以及一些部落传承下的特殊魔法物品、武器等。

像米亚她们的部落，最出名的就是剑胚。

商人们通过交换得到出自巨人后裔锤炼的剑胚，送到术士或者教会的工坊进行附魔加工，最后它们会成为骑士们最亲密的伙伴。

米亚是一个拥有强大实力的骑士、锻造大师，不过她更喜欢称自己为铁匠。

她眼里的剑和巴尔纳眼里的剑是不一样的，她认为剑就是剑，每一天，她的高炉都会产出剑胚，她永远都认为自己最好的作品是下一把，对于已经完成的剑没有任何执念。

双方有着完全不一样的经历，难以相互理解。

巴尔纳用他那只没有受伤的手将断剑收拢起来，装进盒子里，“你无法理解剑对骑士的意义，就像一个花花公子不会理解忠诚的情人为何会衷情于一人。”

艾莉西亚微笑纹丝不动，衣服包裹下的手臂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真是没想到，硬汉巴尔纳竟然有着如此细腻丰富的感情，可真是意外。

米亚的通用语储备还没丰富到能听懂巴尔纳的比喻，不过她还是能看出巴尔纳情绪低落。

米亚用手按住巴尔纳的盒子，“一把断掉的剑修复得再好也是残缺的，不如重铸，你可以认为它的灵魂在新的躯壳里重生，我没有说错，是这个意思，对吧，艾莉？”

艾莉西亚点头。

巴尔纳犹豫了。如果他的老伙计有灵魂，与其让它在断掉的剑身内苟延残喘，不如让它拥有一副全新的剑胚。这很难不让人心动。

艾莉西亚说，“尊敬的巴尔纳阁下，你是工坊的大客户，我可以向你保证，新的剑一定会调试到你满意为止。”

这让巴尔纳更加心动，但他还是摸着盒子说，“就按照它原有的样子重铸吧。”

就在巴尔纳与米亚商讨重铸的细节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了。

埃诺里穿着黑色的长裙、戴着一顶同色的宽沿帽，她乘坐的马车看起来也低调了许多，但一个习惯了豪奢的人不可能立刻就变得朴实无华，事实上，在那辆看起来朴素的马车内里，仍然有着许多用昂贵材料制作的装饰，那可做工看起来十分古拙，但线条流畅自然，天然去雕饰的感觉，好像更贵了。

埃诺里踏入工坊的时候，感觉到了什么，她有意识地去试探那些埋藏在工坊地下的魔法阵，却没什么动静。

这感觉和上一次来完全不同。

之前她来的时候，埃诺里还能明显感觉到这座工坊的魔法阵有好些薄弱之处，对她这样擅长空间魔法的女巫来说，虽然要费一点功夫，只要时间足够，她也能彻底破坏防御体系。

但现在埃诺里发现魔法阵的薄弱点已经消失了，并且，她感觉当她站到工坊的范围时，面对的魔法防御就像蝼蚁站在大象面前，一种完全被藐视的弱小感让她感到不安。

变化这样大的吗？

埃诺里思忖，会是错觉吗？

不。

女巫决不能忽略自己对危险的直觉。这是埃诺里思多次死里逃生的最大收获。

这不禁让埃诺里开始思考，杀死帕斯卡的收获有这么大？

不过埃诺里也不会觉得害怕，她来可不是抱着敌意的，这一次来，她是为了感谢艾莉西亚上次给予的信息，这让她在不惊动黑塔的同时保下司佩。

“哦，亲爱的，听说你的汽车一定卖到了沃华德，这可真是个好消息，我真为你感到骄傲。”埃诺里热情洋溢地说着，亲热地抱住艾莉西亚，像个真正的好朋友那样。

艾莉西亚还没有说什么，巴尔纳充满反感的话已经传了过来，“你来做什么？”

埃诺里亲密地搂着艾莉西亚的胳膊，“你来做什么，我就来做什么，难道小艾莉没有告诉你，我可是她最优质的客户呢，可不是你这样抠抠搜搜的家伙能比的。”

艾莉西亚想到埃诺里得到谢尔夫相关信息的费用，实诚地点头，“是这样的，巴尔纳阁下，埃诺里小姐是一位不会讲价的超级优质客户。”

埃诺里十分高兴，她并不知道艾莉西亚在阴阳巴尔纳为巡夜者小队订购弩/箭压价的事，但看巴尔纳微妙的脸色，她就明白这话对巴尔纳一定不是赞美。

巴尔纳看两个女人的相处，尽管埃诺里表现地异常热络，但艾莉西亚的回应却几乎等于没有，就知道两个人的关系很一般。

这样他就放心了。一个精通锻造和魔法的女巫，与一个喜欢搅风搅雨的女巫不能结成同盟，这样不利于巡夜者对超凡者的管理。

否则，他就要考虑向芙蕾·阿斯蒙德建议，要驱逐一个女巫离开卡斯塔尼亚了。

巴尔纳说，“我是巡夜者的首领，我为芙蕾阁下献上了所有的忠诚，这都是我的职责所在。但对于你，埃诺里女士，我们都明白，你才是那个需要为这段时间的混乱负责的人。”

埃诺里十分不屑，“可是很不幸的是，没有抓住刺客的人是你。是你的疏忽，在刺客出现在庄园的时候就跑掉了。与其抓着我不放，你更应该去问问你的圣骑士好朋友吧？”

巴尔纳说，“是吗？失窃的物品真的是从实验室被偷窃的吗？”

艾莉西亚夹在两个人中间，露出兴味十足的表情，看起来想要让他们多吵几句，好让自己听到更多内幕。

于是，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收敛情绪，很有默契地对艾莉西亚这个“局外人”保密。

而事实上，艾莉西亚心里的白眼都要翻上天了，在她这里保密，他们可以做得更周密一点的。这样要露不露，是要做什么呢？钓鱼？

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