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试了一天的少年们不见半分疲态,试炼通过的和没通过的都在街上闲逛。有些人来事快,新认识的伙伴都凑一大桌吃饭了。
这样的好事皎在枝自然不会错过。
她今日到的太晚,错过了与大家结识的最佳时间。但是昨日一番缠斗,积压的怒气让她大杀四方,榜位第二。
皎在枝本人更是长离仙尊座下唯一的弟子,也算是这么多年活在长辈嘴里的人。终于得见,有种传说中的学神变同桌的感觉
因而一路上不少人与她攀谈。她也都热情地回应了每个来找她的人,不一会儿,就被一群人裹着往酒楼里带了。
一行人笑闹着走到酒庄门口,却发现门口一片吵嚷。
一个华服男子模样轻佻,扇着游龙戏凤的扇子,凶恶地说道:“你拿什么乔呢?和我你还装什么啊?穿的这么风骚,还装什么高岭之花?”
男子周围围着几个随侍,此时正应声附和他说的话。有人搭腔,这让男子更加得意了,厉声恐吓道:
“还敢打老子,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你老老实实地和本少爷走了,本少爷自有数不清的丹药灵气给你!还能亏待了你一个妇人?要是不走,你以为你今日惹了我,以后九州四海你还能跑得掉?!”
恐吓玩后,又换上了一副油腔滑调地流氓样,颠着步子往少女身边走。
“但是你现在认错也来得及。你这张小脸对老子笑笑,方才那一巴掌……”
那男子摸了摸脸:“就算你摸我的。”
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好招式就应该一直用。
被他们围着的少女漫不经心地抬眼,淡漠地看了对方一眼。细长眉黛微微半勾,清冷的脸上分明没什么大的神情,但是眼底的嗤笑却叫人看得明白。
看他不识好歹地一步步走近,云迹惊不耐地摸上了腰,准备了结了他。
尖锐的梭鸣从人群中响起。
“哈?光天化日之下,你好大的胆子!”
好好地气氛被破坏,那男子正要破口大骂,然而还未等他抬头,视线内先闯入一支玄铁箭。
铁箭破空而来,眨眼间将他的脚定在了原地。
而箭头划破空气的尖锐的嘶鸣尚在众人耳边,血已经浸湿了一片石阶。
四下安静了寸许,杀猪般的吼叫直通云霄:“杀人啦!他妈的快救老子!!”
周围的随侍这才赶紧围了上去,设法将那大箭弄出来。谁知道着箭像是焊在了里面一样,怎么拔都纹丝不动。
他疼的满脸汗,还不忘咒骂周围的人:“谁伤我的?谁伤我的?你们这些废物怎么保护我的?我可是赵家的公子!你们完了我告诉你们,我爹说过,等来日……”
人群自动给皎在枝让开一条路,她逆光走来,一脚踩中铁箭白羽,在他目眦尽裂的目光中将箭硬生生踩下去几分:“来日如何?”
男子哭嚎着:“我爹,我爹不会放过你的!”
皎在枝将那女子拉到自己身后,厌恶地觑了一眼哀嚎得男子。
“那就来追杀我吧!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今日在这里伤你的正是无尽藏皎在枝!等你能提得动箭了,我随时恭候!”
她脚一踢,竟将玄铁箭踢弯过去,彻底将他的脚锁死在原地:“来日,再杀你一万次!”
那人的随侍先慌了:“少爷,怎么办?她是仙门的人!”
那男子痛的龇牙咧嘴,但是也没有再叫嚣,转而冲着随侍撒气,大声叫骂不堪入目。
皎在枝懒得与这等厮多做纠缠。回头,正好撞进少女的眼中。
那双眼睛本是清冷的,此时却如同云雾笼罩山林,一片朦胧。清丽的眉眼往下撇,更显得楚楚可怜。
此时这双眼睛带着满心的仰慕看着她,好像世间万物再也没有比她更盖世的英雄了。
皎在枝:“……”
直面太过的美丽,将她锁死在原地不知如何反应。
女子先说话了:“我叫云迹惊,多谢少侠相救。”
皎在枝身体先被触发:“我……我叫皎在枝,皎月挂枝头的意思。”
云迹惊眼眸一弯,眼中点点璀璨的星光:“我知道,你方才说过了。”
皎在枝:“哦,我方才说过了,对。”
姣在枝此时才反应过来,整个人一下子从头烧到了脚,想起方才的反应,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那你饿了吗?要不和我们一起去吃些东西?你站在酒楼这里,方才要不是被他纠缠,应该是来吃饭的?”
她在云迹惊地注视中,颠三倒四地说道:“酒楼很好吃的,你不想吃也可以试一试。当然还是要看你想不想……反正,你放心吧,我会保护你的,没有人能伤害你。“
“好。”云迹惊牵着皎在枝的衣角,“多谢你,姣在枝。”
于是,众人就看着皎在枝打完了人也不换地方,像个没事人一样丢下一地哀嚎的人,和一行人继续走到酒楼里,开桌子叫了一大桌子的菜。
“方才那人是赵家少主赵礼,真是不知道他哪里来的嚣张劲。”
“估计是看云姑娘是散修,才这么欺负人的吧。”
“姣在枝,你是不是太冲动了?”
同行一个人有些忧心的说道:“听说以前有人在五行秘境开门之前打伤同伴,后来就不被允许进入了。”
皎在枝不羁地冷哼:“呵,是吗?可若是我手中的箭不能斩尽宵小,那么我进一百次秘境,修得再多功夫,又有何用?”
她剑眉下的眸子中藏着一股同龄人少见的桀骜。
“我记得他也进了排名,就怕他到时候在五行秘境里找云姑娘麻烦。”
虽说五行秘境中会有负霜鸟时常监视,但是要不是很严重的事情仙尊们是不会擅闯秘境的。到时候要是被下了暗手,只怕是难以保全自己。
这也会很多人方才不出手的原因。这个时候实在是不应该给自己暗处留敌。
听到这句话,皎在枝认真想了一下,转头问道:“云少侠……”
云迹惊打断道:“你叫我名字便好,这样我也可以叫你名字。”
皎在枝却莫名觉得有些别扭,但还是顺着云迹惊:“云迹惊,你要不要到无尽藏来?你来了,宗门肯定不会拒绝你。”
旁边的有心人听见了这个名字,挑了挑眉,没有说话。
云迹惊,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榜上第十位,也是唯一的散修。
云迹惊却摇了摇头。
她眉眼低落,清冷中带着柔弱,语调却温柔有力:“不了,做散修本就是我自愿的。毕竟与自在逍遥相比,修为名号又算得了什么呢?”
皎在枝大为赞同,很是用力地点头符合。
修技问书,除魔卫道,匡扶济世,这才是修仙者的大道嘛!
听了云迹惊道话,再看她一脸坚定,皎在枝只觉得她实在是柔软坚韧,心中更是怜惜和遇见知己的痛快:“那你五行秘境中跟着我,我们俩联手,量他人不敢欺负我们。”
云迹惊闻言,低垂的眼中涌出不可压制的兴奋。
她暗自深吸一口气,平稳下跳动的心情,转眸看着皎在枝:
“没事的,我会保护好自己。你要我跟着你,你不说,可是我知道你是为了保护我。五行秘境中人人都是要去找自己的机缘,我总不能耽误了你。再说,我既然通过了排名,那我总是有办法保护自己的。”
姣在枝也没有勉强,她素来是这种大大咧咧的性格:“好。但若是有需要的地方,你一定要找我。只要你找我,我一定都在!”
云迹惊眯了眯眼。
她听见自己刻意压低的呼吸。
她已经很放手了,可是某人好像非要撞进来。
那就别怪她不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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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尊。”
佑离岸凑到了步柏连面前:“你昨夜没睡好吗?”
一旁的长离仙尊闻言,转头打量了步柏连一圈,带着一张万年不变的神情问佑离岸:“你如何看出来的?”
步柏连修为极高,又磨练多年,如今早就修练出来一张万年不变的面具,便是刚从天池眼爬出来也能叫人看不出来。
但是偏偏遇上了这么个徒弟,不管他怎么装,总是能一眼看穿他。
步柏连将凝魂珠拿出来丢给他。
佑离岸将那流光溢彩的珠子捧在手心:“师尊,这是什么?”
“凝魂珠。”
步柏连一脸轻松地说道:“没什么大用,给你防个身,顺便在你遇到危险的时候通知我一下。只能用一次,你选好了时机来用。实在不行就带脖子上,遇到极重的危险它自己会有反应的。”
凝魂珠!
叶障面露惊讶。
佑离岸一听就着急了:“师尊你怎么能这样!凝魂珠太伤身体了,你怎么能全然不顾自己身体!”
“那是对于一般修士来说,但是对你师尊而言并非难事。”
步柏连本以为佑离岸感动得不行。没有得到自己想看到的,他一脸郁闷地说道:“你怎么总是把你师尊想得特别弱?”
佑离岸小心翼翼地捧着手里的珠子,心疼得又气又急。
某些时候,佑离岸其实知道师尊的郁闷是对的。佑离岸其实也知道师尊身体远没有他所夸张的那么差。
但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从那日马车惊醒,初见师尊那一刻起,有一个观点就植入了心中。
“步柏连身体极差,一定要小心翼翼,一丝一毫马虎不得,才能让他好受一点,才能让痛苦远离他一小会”
这个想法烙进了他的心里。以至于他总是无时无刻不注意着。
但是一路上,他心惊胆战地看着师尊为了些不明所以的人和事,满不在乎的将自己的身体掏空。
他总是毫无办法的生闷气。而步柏连意识到他很在乎后,非但不注意,还会装模作样地装作自己一点事情都没有。
简直气死人了!
而如今,自己居然也成了掏空师尊身体的一部分!
佑离岸心中又涩又苦。
步柏连看着他一脸苦瓜样,悠悠哉哉地说道:“瞧师尊对你多好,你以后再气我,等把你师尊气老了,看你还气谁去。”
……关心他,他还会倒打一耙了现在。
佑离岸深吸一口气,将凝魂珠放在怀里。
真是气死人了。
他抿唇咽下心中翻腾的焦躁,越发责怪自己。要是他足够强,便是今日,就根本不会有这样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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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行秘境开前一夜当天夜晚。
五行秘境开前一夜当天夜晚。
一个绝对不该在此地出现的身影出现在了客栈里。
那人背负双手,夜色深深,看不清样子。
“都安排好了?这次行事你父亲千方百计求来的。”
一个少年模样的人恭敬地说道:“当然,万无一失。”
“好一个万无一失。”
黑影消失,房间中好像从未有人来过。
“今日之后,你我皆能得偿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