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晚萤听到消息的时候,正在等着泡她的花瓣澡。
当时她坐在花窗下哀伤,哀伤自己磕的cp,都他妈BE了。
咱们男主往后只能独自美丽了么?
罢了罢了,既然人家是两厢情愿,又是患难见真情。咱们这些对家就大度点,祝福“康沫党”买股成功。
更苦逼的是,身为三公主的她,还得给对家cp随份子钱,唉!
这时,几个宫女分别提着加满热水的桶进屋来了。
若叶也提了一桶,面目狰狞地,给她加进泡澡的木桶中。
“怎么了这是?就提半桶水,把你累成这样。”
“我的公主殿下,奴婢哪里是累啊,是被气的。”
“气什么?”
若叶似乎早就准备好回答问题了,等她发问,便立即抢答道:
“刚才打探来的消息,陛下要浏阳侯娶公主,那个不知好歹的狗男人说,他宁愿死都不娶您!”
什么玩意?
这家伙是“十八块腹肌的驸马”写来给她添堵的吗?
上次塞她一个春宫罐子,这回居然给她来了一出狗血剧经典桥段——拒婚。
“父皇怎么说?”严晚萤只觉得眼皮跳得厉害。
“还能怎么说,杀了呗。恐怕连他家里人都会跟着受牵连!”
该死的曹子建、啊呸,曹子戚!你死了没关系,别给她的“救亡图存”大业拖后腿啊!
现在大燕国是外忧内患,跟个火药桶似的。你丫的倒是脖子一伸死翘翘了,凭空给她加了一条罪状,还给燕帝达成了“滥杀无辜”的新成就,瞬间点燃全国人民的反抗情绪啊!
严晚萤哪还有心情洗澡,直接抓了一盏宫灯,发了疯似的往燕帝的轩居堂跑。
大半夜的,冷风在耳边“嗷嗷”地吹,心脏病都快跑出来了,总算给她赶上了热乎的拖人现场。
“父皇,儿臣恳请您,放过曹子建、啊呸,曹子戚吧!”
拖着曹子戚的太监们,自觉住手了,垂首等待燕帝的命令。
“浏阳侯大逆不道,出言忤逆,朕忍无可忍,不能放过他!”
考虑到宝贝女儿要面子,燕帝很贴心地没有点明拒婚的事情。
“父皇,浏阳河,啊不对,浏阳侯他不就是不想做儿臣的驸马么?既然他不愿意,那儿臣也不稀罕,此事就这么算了吧。”
燕帝气得锤桌子:“哼!他一个臣子,胆敢不要朕的女儿,不是该死是什么?朕还要他全家都陪葬,九族皆牵连!”
真是个脾气暴躁的女儿奴皇帝,难怪会为了她拿段清州祭天。
可惜这父爱太沉重,她实在是承受不来啊。
严晚萤想了想,决定发挥自身优势,转而撒起了娇:
“父皇,儿臣的驸马只有一人而已啊,如若只是不要儿臣就得去死,那岂不是除了驸马人人都该杀?”
燕帝:“……”
强词夺理,但好像无法反驳。
严晚萤又继续道:“臣子之死,从来只有因为反叛、贪墨、渎职、结党营私……仅仅因为不娶公主就被杀的,这还是开天辟地头一回。‘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父皇,儿臣不想余生都愧疚着,一直背负他们曹家几十口人命而活。”
燕帝叹了一口气,担忧的眼神落在她身上,缓缓道:“可是……”
“儿臣知道父皇在担心什么,”见火候差不多了,她立刻宽解,“天下之大,总有人愿意当这个驸马。强扭的瓜不甜,不适合的两个人就算绑在一起,也只会越伤越深。与其逼着浏阳侯与儿臣成婚,倒不如找一个真心爱护儿臣的人。”
这一大段一大段的,说得她口水都干了。但效果也是真的拔群,燕帝明显接受了这些说法。
他是一个无下限宠爱女儿的君主,暴怒的时候只想杀人,但冷静下来,自然想守护女儿余生安乐。
严晚萤转头看曹子戚。
这家伙似乎已经完全懵了,小脸煞白煞白,眼底的惊愕,并不比听到“人彘”的时候少。
大概此时此刻,他脑子里只浮现着两个字——这谁?
呵呵,吃惊吧,姑奶奶我就是踏着七彩祥云来娶,啊呸,来救你的盖世英雄!
燕帝盯着曹子戚,片刻后,终于也有决断:“罢了。浏阳侯,朕恕你无罪,你退下吧!别在这里碍眼!”
劫后余生,曹子戚心中突然有莫名的情绪涌过。
他郑重地跪直了身体,以头磕地:“微臣,谢陛下、公主宽宏之恩!”
谢完恩,他方抬头起身,眼中却猝不及防地映入三公主的身姿。
身量清瘦,乌发如云,脸颊被橘黄的宫灯映照着,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显得温柔可亲。
在佳丽如云的后宫中,论样貌,她算不得什么美人,却时常有灵动可人的娇憨小女儿情态。
这也就是燕帝宠爱她的原因之一吧。
突然,她清澈如同映月泉水的眸子转了过来,大大方方地,与他四目相对。
他像被灼痛了一般,突兀地移开目光。
三公主倒是没介意,只是浅浅道:“小侯爷,今日之后,我们之间便再无瓜葛。愿君觅得如意佳偶,一世同欢。”
多年的纠缠,就这么消弭,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
只剩几句客气的愿语。
曹子戚呆滞片刻,心间说不出的莫名酸涩。
他垂眼低眉,恭谨地还礼道:“愿公主日后安和顺遂,得聘良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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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这是永宁伯府托人送来的礼品……”老刘管家笑容深深,慢条斯理地给段清州回着话。
段清州眯着眼,揉了揉太阳穴。
这是第几拨了?
记不得。反正这些日子,他段家的门槛,都快被媒人踏破了。
“刘管家,你告诉永宁伯府的客人,段某尚未有建树,暂且无意成家,多谢美意了。”
刘管家闻言,颇为失望地叹了一口气:“少爷,自从老爷夫人走后,我们这偌大的段府冷冷清清,是时候该添一位女主人了……”
见段清州沉默不语,刘管家又笑着道:“少爷也别急着回绝。老奴听闻这位永宁伯府的华二小姐姿容冠绝、才情卓然……”
“刘管家。”
段清州终于出言打断,眼睛却始终落在那本摊开的《西北山川图鉴》上。
“唉,是、是,”刘管家听懂了弦外之音,只得作罢,嘴里小声嘀咕着,“华二小姐不行,还有刘尚书家的刘四小姐、广郡王家的山遥县主……”
段清州:“……”
刘管家:“唉——”
少爷这等人物,丰神俊朗若天宫中的神君,满京里找不出第二人。即便如今只是一个小小的伴读,也是不少高门争相争夺的佳婿。
可惜身负家仇,性子太冷了。
段清州纤长的手指翻过书页,淡淡道:“刘管家,这几日到底发生了何事?”
刘管家轻笑两声:“少爷心思不在这些地方,当然不知道。近来京中成了多桩婚事,可谓喜事连连。有女儿的人家,担心被选做和亲公主,忙着找夫婿;有公子的人家,担心被陛下指做驸马……”
“驸马?”他猛地抬了头,“谁的驸马?”
“还有谁,大公主都许给康郡王了,自然只剩下三公主殿下。”
“子戚呢……”他眸光摇曳,抿了一下唇,“他不是内定的驸马么?”
刘管家摇摇头,脸上的皱纹更深:
“听说浏阳侯不愿意,差点被陛下一怒之下给杀了。后来三公主求情,他才保得一命,但这婚事也告吹。唉,所以其他的王孙公子们才忙着定亲,生怕这祸事落到自己头上。”
呵,三公主到底是做过什么,威力竟如此之大?
堂堂一个公主要找驸马,居然都发展成祸事了。
他忍不住翘嘴角,鼻息哼出一丝笑意,看得刘管家一愣一愣的。
“刘管家不是想让段府多一个女主人么?”
刘管家的眼中染上惊喜: “是!”
他抬眸,单手合上书页:“那我去做这个驸马可好?”
啊?
刘管家感觉自己瞬间脑充血,眼花心盲,耳畔嗡嗡作响,狠狠地倒吸一口凉气。
“少爷在……在说笑?”
他眉梢未动,神情微微冷凌:“没有,我是说真的。”
刘管家:…………
那样的话,不是段府多了一位女主人,而是公主府多了一位可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