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着鞋袜的两只脚并在一起，脚指可怜地蜷缩着，光想想已经要扣地了。

云灿生无可恋地摊回墙上，那样的话，他到底是怎么说出口的？

嘴不想要了。

拉入黑名单吧！

嘤~

云灿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丝毫未发现，距离他不远处，有一人隐于墙壁之后。

那人侧身而立，静静注视着他，未发出半点声音。

只消一眼，秦星洲就轻易捕捉到云灿脸上浮现的后悔和懊恼。他低垂着眼，通道内幽暗的光线打在他身上，影子投射在墙上，久久未动。

云灿似是察觉到什么，警惕地左右看了看。

秦星洲悄无声息后退一步，黑暗吞噬了人影，也将情绪淹没。

没什么发现，这一打岔，云灿倒是冷静不少。他抱着膝盖想着补救方案，半晌叹了口气，要是有搜索引擎就好了，这样他就可以搜索一下答案。

比如：意外亲了一个好哥们，怎么办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再比如：意外把人亲了，怎么才能恢复之前的关系，或者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对方挺厉害的，悲催的楼主还想抱大腿，可怜巴巴.jpg

坏消息，他没手机。

好消息，他还有个系统。

云灿换了个方向，将脸埋在膝上，在识海中唤醒被屏蔽的系统。

【真不容易，难为您还记得我？】

系统声音平平，平淡得彷佛灵魂被掉了包。

云灿心思都在补救方法上，闻言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嗯。”

等看清这段时间的收获，他有些惊讶，一千七百多万，多了七百多万赞。

云灿眼中浮现喜色，按这个速度，很快就能兑换功法了。没等他算清大概需要的时间，系统装出来的淡定一瞬瓦解。

【你还嗯？狠心抛下你的亲亲系统，不带我玩也就算了，还关我小黑屋，你个坏人，有你这样的宿主吗？】

话里的两个字牵起某些记忆，云灿没好气地丢过去一个白眼，咬牙切齿道：“闭嘴，需要我讲一下你之前的‘丰功伟绩’？”

没事提什么“亲亲”！

【那也不能关我这么久，我一个系统，看，弱小无助又可怜。】

“……你对自己有什么误解？”

系统嘿嘿一笑，化成雾团状的白色虚影，十分期待地搓着小手手。

【有新视频了？】

云灿木得感情回复：“没有。”

【……】

系统瞬间想diss一下它那一点儿都不可爱的宿主，但刚被放出来，又不敢闹腾，于是七分委屈三分小心地问：【……那什么时候会有？】

“洗洗睡吧，梦里什么都有。”

【你这张嘴……你嘴怎么了？】

云灿：“……”

这破系统，哪壶不开提哪壶！

“没怎么，”他收回无意识中即将触碰到唇的手，不自在地转移话题，“记得找找视频，有时间就拍。”

【早就找好了，现在给你？】

系统迫不及待展示它早就收藏好的视频。

云灿沉默一瞬，拒绝道：“暂时还是不了。”

他需要缓缓才能面对“受害人”。

【你们最近很忙？找到碧玉琼浆了吗？】

云灿：“不忙。”

【那赶紧吖！不过秦星洲呢？你一个人窝在这儿干嘛呢？种蘑菇？】

这次云灿沉默时间更长了，他慢吞吞道：“再等等吧。”

【等什么？黄花菜都凉了！多久没上传新视频了？你看看我这库存，空多久了，生产队的驴都不敢这么歇！】

云灿扫了一眼那仅剩的库存，狡辩道：“不是还有一个？”

白雾状的系统小人一阵扭动，像是在拼命压抑什么，即便如此，那上扬的语调，明显含着无法掩盖的欢喜。

【那我发布啦？】

“别……”

不等云灿说完，发布成功的通知已经来了。

态度之积极，动作之流畅，仿佛已演练数遍。

他盯着那条通知消息，转而死亡凝视某系统。

“删了。”

【我不！】

“删了！”

【我生性倔强。】

“你删不删？”

【拍都拍了，为什么不能发布？你留着干什么？难道想独自珍藏？】

“……你在说什么鬼话？”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不让我发布，你倒好，背着我一个人看得起劲儿。】

云灿直觉要遭，但还是嘴硬：“……我什么时候看了？”

系统不紧不慢。

【我们二进制说话，都是讲究证据的，1是1，0是0。】

“别废话！”

【刚翻了浏览记录……】

云灿：“！”

系统还在继续。

【在我关小黑屋那段时间，某个视频快被翻烂了。】

云灿：“……你知道的太多了。”

【亲爱的宿主大人，我还知道更详细的，比如……需要为您实时播报您的浏览量吗？】

“不需要，出个静音模式吧，我谢谢你。”

【霸道宿主捂我嘴，目的居然是……】

今天也是想把某破系统恢复出厂设置的一天。云灿简直悔不当初，强撑着道：“我看的，怎么了？”

系统挤眉弄眼。

【当然可以，腹肌好看吗？】

云灿：“……我那是看我自己。”

【呵！但凡视频刚拍出来的时候，你少偷瞄一眼人家秦星洲的腹肌，我就信了你的鬼话。】

云灿：“那叫欣赏，纯欣赏，懂？”

【难不成你还想上手？】

云灿：“(????Д`?)?彡┻━┻……”

系统一阵怪笑。

【谁急了我不说。】

……

此刻已到下班时间，正值晚间流量高峰时段，视频甫一审核通过，消息随之推送至部分用户的手机上。

身为一只社畜，张晓晓下班回到家，此时坐在餐桌前，一边吃饭一边刷着手机，不时龇着牙笑。

手机震动一下，她瞄向手机顶部推送的消息，熟悉的头像让她放下筷子，迫不及待地点开。

她粉的博主有更新了！！！

这位舞蹈博主不仅人长得帅，舞也跳得好，最重要的是……

张晓晓嘴角挂着一抹奇异的笑，她两眼放光，一眨不眨盯着加载出的视频。

伴随着一道男声的低声吟唱，视频中的两人右手骤然穿过衣服下摆，细长手指搭在脖颈上，一寸寸滑过凸起的喉结，停留在锁骨处，继续向下……

抬眼看向镜头时，无法阻挡的性感像是要溢出屏幕。

撩起的衣摆下，一人腰腹结实有力，流畅的肌肉线条纵横，像丘壑又像山岭，如同力与美的完美结合；另一人一截儿细腰柔韧如弦，两侧马甲线自然凹陷，舞动间似微风吹柳，盈盈一掌便能握住。

接着是干脆利索的摆头，撞击，锁定，每一个动作都打磨得极其细腻。

张晓晓恨不能多长几个脑子，把每一帧都印刻下来。在不知道循环多少遍后，她咽了咽口水，点赞收藏，又转至评论区，手速极快地打字。

【好家伙，你们两个藏得是真深，有这好东西，现在才给我们看？】

【来人啊，拖下去！蒙一个被窝里，不许放出来。】

【这腹肌，这小腰，高低得个七天七夜下不来床，嘎嘎嘎……】

连续贡献三条评论，激动的情绪仍未平复，她坏笑着重新回到视频页面，就……再看亿遍！

云灿和系统斗嘴的功夫，后台突然活跃起来，提示音不断。

云灿惊于当代网友手速的同时，没忍住看了一眼评论区。

【勾引我？你们成功了，我洗白白了。】

【吸溜…看到封面嗖地顺着网线爬进来。】

【暗中观察.jpg 你两个这几天上网了？】

【我可以单身，但我嗑的CP必须成真。】

【身处社会主义社会，人民是国家的主人，以下是我作为人民的意愿：腹肌我喜欢，细腰我也稀罕，此类视频，请务必多多益善。——来自G省人民的请愿书。】

【这腰，这腿，但凡我多点什么，小火山他这辈子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霸总点烟.jpg】

【腹肌！腹肌！！腹肌！！！不敢想象小火山在上面滑滑梯的样子有多美，嘿嘿嘿~】

【谁敢亲？腹肌截图.jpg 】

下方清一溜儿的简短回复。

【顺嘴的事。】

【嘟嘴之劳。】

【我，我嘴有应得。】

……

云灿上滑的手顿住，系统也过来围观，并对自家宿主“指指点点”：【你看看人家这胆量，啧啧，哪像你，看个腹肌还藏着掖着。】

云灿：……

他懒得搭理自己这破系统，继续浏览。

更离谱的是，就这么一小会儿，已经有网友截取视频中两张图P在了一起，并配文：【啧，你们两个就不能主动点，还要我帮着做饭？狗头狗头狗头。罢了，上菜！图片.jpg】

新鲜出炉的图片中，两人间距离被拉得极近，彼此对视着，手半掩在衣服之下，腹部仍有一部分肌肤裸露在外，像是即将要做什么坏事。

连看个腹肌都只敢偷偷摸摸，还要背着系统的某只连滚带爬逃出评论区。

他刚撤退，他那不靠谱的系统对着这条评论下的点赞量狂流口水。

【这样也可以吗？嗯，这个点赞量……值得学习一下。】

云灿刚要说什么，就听系统道：【你搭档来了。】

云灿僵住，思绪瞬间从识海抽离，从膝盖上抬起头。

黑色身影缓缓走近，目光相撞，两人不约而同移开了眼。

秦星洲站在原地顿了顿，又缓步向前。

寂静的通道内，脚步声由远及近，云灿抓着衣服的手紧了紧，眼睛想往秦星洲那边看，却又不敢与对方对上，只敢盯着秦星洲小腿以下的位置。

秦星洲在云灿面前停下，望着那两只光着的脚，蹲下身，从储物袋取出一双鞋，放在云灿脚边。

“穿上。”

“哦。”

穿好鞋，两人间的气氛又尬住了。

人就在面前，不说话总归不太好。云灿酝酿好一会儿，硬着头皮开口。他说话时微微偏着脑袋，不敢去看秦星洲。

“我错了，我不该……”

“亲你”两个字在口中几经辗转，还是没能说出来。

秦星洲凝着他的侧脸，手指微动，想将眼前人散落在耳侧的发丝理顺，最终还是未动。

他语气低而轻，像是怕把人吓跑。

“你不该……亲我？”

说到最后两个字，秦星洲扫过那惹眼的唇，垂下眼去。

云灿小幅度点头，小小声：“嗯。”

秦星洲眸光深深，如一张网彻底将人困住。

“是我先，是我先亲的你。”

“啥？”云灿震惊地转过头。

“可……”

秦星洲蹙眉：“你不记得了？我先亲的你的……”

他视线落在云灿的唇瓣上。

云灿向后缩了缩，如同一直被捉住后颈的猫，乖得不行，磕磕巴巴道：“可是……我记得，我逼着你……亲我。”

他这么一说，秦星洲显然想起了什么，低笑一声，笑声震得云灿面红耳赤。

“笑什么笑？”云灿被笑得有些恼，推了秦星洲一把。

秦星洲屈膝蹲着，猝不及防被他推这一下，身体向后一扬，又被云灿眼疾手快拉了回来。

惯性作用下，两人的距离一下子缩短，秦星洲一手撑在云灿身后的墙壁上，才避免了撞在一起的结局。

只是也没好到哪儿去，大眼对着大眼，连彼此的呼吸都能感觉到。

心脏剧烈跳动，秦星洲垂眼看着云灿，格外认真：“是我没忍住，亲了你。”

“哦，”云灿知道原因出在自己身上，他眼神飘忽，“那……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秦星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