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宋是在30岁生日那天培育出来的闫芫花。
黑白相间、犹如日月同辉。
最开始的第一代闫芫花只达到了颜色相间的效果,黑色偏红,花瓣还极易容易凹陷下去,看起来病殃殃的。
后来陈宋向里面添加了木浆纤维,失败了很多次,才培育出了能够和纤维完美融合的花瓣基因——花朵变得更加□□了,但成色不太好。
最后的成品,陈宋又在花瓣里注射了动物胶、碳酸钙、特质柔软营养液、酸碱平衡剂、氧化铝溶液、各种各样的诱导剂融合剂.....
才转化出了这一黑白相间、花瓣柔中带硬、茎叶合适、存活率高、带着一点芬香、不可食用的闫芫花。
他将他们种在花园里,无论是天上飞的地上跑的还是土里爬的,任何生物都不敢靠近这片毒区。
陈宋要闫芫花看起来柔软,实则比任何花都要坚硬,当有掠夺者因它柔软的外表靠近它、准备进行恶意行为时,就会自取灭亡。
这是完全属于陈宋的一种花,由陈宋创造、培养、利用。
*
修复挂画,即是在这两片被撕裂的画纸中,将它变成无痕的、完好如初的、不多也不少成分的状态。要想完成这一点,人类所制造的胶体都无法满足要求——因为胶体的成分与挂画本身成分相斥,不算作修复,只能叫做重新粘合。
要想做到复原,似乎只有扭转时间这一方法。但陈宋清楚现在的自己根本没有这么多钱,再借的话出去后自己也还不起——况且他有其他的方法。
闫芫花柔软而□□,陈宋在里面植入的成分中,就有这张挂画所需要的成分,
并且闫芫花的汁液具有粘性,可以达到胶体粘合的效果。
“你能变出闫芫花出来吗。”
陈宋记得最开始花峫救他时,就是用闫芫花将那个五星怪npc的身体填满的。
扑通——
在经过一个小时的不间断追击下,花峫因体力不支,将陈宋放在了一个角落里,自己用身体挡在他的面前,双手撑着陈宋身后的墙壁。他弓起的脊背肌肉在布料下痉挛般抽动,冷汗混着血水顺着后颈滑进衣领。
身后的那些未存在于玻璃展柜中的石像顷刻间就涌了过来,挤压撞击着花峫的背部,一个接着一个。
花峫的身体颤抖地抵着这些石像,越来越多的血迹从背部蔓延到前面来。他垂着头急促喘息,银发被冷汗浸透成缕,在惨白的脸上投下蛛网般的阴影。
陈宋急得手部开始出现生理性的颤抖,唇齿间咬破了血——花峫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只一星怪,他并不清楚他是否还有类似于他原本状态下能够随手变出一片花海的能力。
“小花,你……你……”
花峫逐渐抵不住身后的石像凹凸不平的疼痛挤压,他嘴角逐渐溢出猩红的血,哆哆嗦嗦的将墙壁上的手抽回来,缓缓落在陈宋的脸上摩挲着,有些轻柔,像是安抚着他一样。
然后,他轻轻的将手伸进陈宋的发尾....跟变戏法似的,从后面拿出了一朵黑白相间的花,缓缓的插在他剧烈颤抖的手上。
——
“哥,这是我新学的魔术,你瞧。”
……
“无聊。你最近怎么了,总做些没意义的事。”
“……我以后不会了。”
“记得自己的本职工作。”
“好,哥。”
——
陈宋眼前好像有一片模糊的东西落在眼眶,他用手背重重地刮过眼睛,将那朵闫芫花撕成浆糊。
粘稠的汁液顺着指缝滴落,陈宋将它落在在画纸裂痕处,慢慢的将这些蜿蜒的线条粘合起来。
当玻璃展柜的石像排成那第四个图案时,他找准时机,立即将最后一点裂痕处涂抹完,将整张图画完美地粘合起来——某种介于腐殖土与铁锈的气味在空气中炸开。
下一刻,所有黑气从石像中尖啸着涌出,纷纷钻回陈宋手中的画纸,所有石像停在原地,最中间那几个石像在地上投射出的阴影是条蛇形折线,和第四个图案完美重合。
挂画后的黑色液体符文犹如活物般抽搐着瘫软在地,化作黑雾消失殆尽,露出其后漆黑的空间。
在失去负重瞬间,花峫卸下一切,重重砸在陈宋身上。他滚烫的呼吸喷在陈宋颈侧,环住他的腰肢,缓缓闭上了眼。
陈宋颤抖的手掌按在他血肉模糊的脊背上,温热血浆从指缝间不断渗出。"别睡,"他嘶哑的声音卡在喉间,"我马上......"
“哈喽,你还挺聪明的嘛。”
【系统提示:您周围有★★★npc在附近游荡,请注意】
一堆白色光莹从那漆黑的空间里流淌而出,逐渐凝成半透明的人形。他没有脸,没有一切属于人类的细节,像是裹了层白布。
陈宋紧紧抱着花峫,抬起头:“你就是那个‘我们’?”
“我是我,不是我们,”那“人”用手指敲了敲嘴唇,眼神低垂落在花峫惨不忍睹的背上,勾起了一点笑容,“好新奇呀,这个家伙不是活人,也不是死人?”
“你是?”
“我是天马使呀,”他蹲下身来,凑在陈宋面前,“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就敢放我出来?”
天马使?预言、真理、灾厄、记忆不都是在菖蒲话迷宫里么?难道说——
【“承载着‘善良’的翅膀已经被天马自己销毁了,除了我们四个,还有另外三个控制它的思想的天马使——愤怒、邪恶、冷漠。”】
暗影厄尔在这里封印的,竟然是这三个负面情绪天马使......
“你是邪恶、愤怒,还是冷漠?”
天马使不语,他将手搭在花峫的背上,身上的光莹正在逐渐的消散,化作流光钻进花峫眉心。苍白的光晕中,那些翻卷的皮肉正如同被无形针线缝合。
“这位似乎伤的很重呢,你救了我,我就大发慈悲的帮帮他吧,至于我是谁,”他白色的光莹已经完全进入了花峫的体内,只剩余音散在屋子里,“等他醒来后,你就知道了呀。”
话音一落,花峫背部的伤口忽然尽数愈合,扒在陈宋腰上的手指忽然呈蜷缩态动了动。
陈宋立即将他的脸捧起来仔细观察,他眨了眨眼睛,眼睛里像是凝着层霜雪。
花峫忽然拍开了他的手,起了身。
.......?
这是这么久以来,花峫第一次对陈宋做出反抗的意味。
“拉我起来一下。”
陈宋起初没当回事,仍然朝空中伸手——花峫却后退半步。
???
“我还就不信了……”陈宋不顾脚踝上的伤口,嗖的一下扶着墙站起来,想倚在花峫身上。
花峫侧身避开,昏暗的光线中,他的眼底泛着冷光。
“哈哈哈哈........?哇塞.......”
陈宋认命的冷笑了一声,看这样子,刚刚那个说话跟预言老头有几分相似的天马使,必然是“冷漠”无疑了。
他扶着墙,一路上蹦蹦跳跳到那具咒言牢笼前,里面摆放着一只白羽毛,不出所料应该是冷漠天马使的真身。
他刚将羽毛抓进兜里准备转身时,有什么东西打在他的脚踝上,正中踝骨伤口中心,令他吃痛倒在了地上。
陈宋一看,发现凶器是枚石子。
“啊呀,不好意思,”张亓玉将手背在身后,俏皮的眨了一下眼睛,“没想到哥哥这么不经打,一下子就摔了呢~”
......陈宋炸了。
“你又是被那什么邪恶天马使俯身了么,”陈宋命苦的说,“饶了我吧......”
张亓玉发现花峫正站的离陈宋远远的,边笑边将陈宋扶起来:“哥哥的npc不黏着你了哎,难道他也被什么天马使俯身了?”
陈宋毫无心情回应现在的张亓玉。现在看来,那群“我们”就是说的那三个负面情绪了......
“你是在楼上那个展厅解封的“邪恶”吗?”
“不然呢,哥哥。”
三个天马使被封印在三个不同的房间……
那岂不是,最后一个愤怒将会俯身在——
大厅外骤然炸开刺目白光,一道惊雷从天而降,水泥穹顶应声爆裂,万千砖灰如银河倾泻,在地面迸溅出无数碎芒。
陈宋踉跄着跃过展厅门槛时,正看见木叶子悬在石像馆破败屋顶的洞口处。
残阳与雷云之间,她的玄色衣袂翻涌如潮。
木叶子不知朝着谁破口大骂:“妈的,一个破屋还想关住你奶奶我,看我不把你砸个稀巴烂......”
说完,木叶子又朝着地下扔出几道雷符,整座石像馆在轰鸣中战栗,被天上飞下来的几道怒雷劈了个面目全非,先前那凭空出现的铜锁掉在地上,大门被一招破开——这间石像馆要塌了。
张亓玉丢下陈宋就朝着大门飞奔而去,笑的张扬:“哥哥快出来呀~”
水泥的腥气混着雷击后的焦臭灌进鼻腔,陈宋来不及拖着废腿向前蹦哒,头顶就传来令人牙酸的断裂声——一道横梁裹挟火星砸下,他摔在地上闪身躲开,狼狈翻滚时手肘擦过碎瓦,温热血珠在地上拖出一道蜿蜒红线。
“幸运值救我狗命幸运值救我狗命......”
他默念着,身旁一阵风飘来——花峫面不改色的从他身边穿过,直愣愣的朝着大门走去,看都没看他一眼。
“小花。”
“小花,帮我一下。”
花峫头也不回。
陈宋愣了,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碎成了两半。
“花峫!”
花峫身形一愣,停在了原地,看不清表情。
“花峫,”陈宋再一次叫他的全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