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汲叙在卫汾汾身死后没多久也出意外离世,他说再次醒来的时候就遇到我,脑袋里多了很多很多关于我的记忆,不属于他知道的那个卫汾汾的记忆,旁边的系统说天都看不下去盛家人如此恶行,让他回来赎罪。
盛汲叙一开始以为全是我搞的鬼,可他渐渐发现曾经陌生的人在记忆里逐渐活过来,那时候正巧碰到我许愿重新来过,重新来到卫汾汾的身体里继续生活。
“我想静静。”
“你……”
少女被盛汲叙带出去,我坐在床上思考一夜无眠,煦煦趴在脚边陪着我。
现在的情况就是盛老三在这个世界里重生,碰上穿过来的我,那些补偿行为是按照他所想补偿给记忆里的卫汾汾,而不是我。
打工人小卫失去了自己的姓名。
我不是没有试着回想自己本来的名字,每次开始思考这件事就会昏睡过去,想是想不起来,只能用卫汾汾三个字继续苟活。
“我想好了。”
清晨的阳光投进屋子里,煦煦咬起牵引绳碰碰我的手,我起身推开门对着沙发上的两人宣布。
“你爱的是那个卫汾汾并非我,所以我俩还是没有什么牵扯,请回吧。”
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粉发少女挺起来的肩膀塌下去,她一拍大腿满脸的恨铁不成钢。
盛汲叙轻轻应了一声,从沙发上站起身,我刚要说拜拜,他却再次将煦煦关在卧室门外。
“……你是不是有病。”
话音刚落,盛老三伸手搂住我的腰将我压倒在床上,愤怒的吻落在唇瓣上,他宛如撕扯猎物的恶犬狠厉,没几下我嘴里就充斥着一股铁锈味,我怒从心起反咬回去,盛汲叙不但不躲,反过来将城池掠夺。
“你是不是有毛病!”
快要窒息时面前的人才挺起身离开,我随手抓起枕头盖在他脸上。
“是,这些毛病都是你给的。”
盛汲叙粗暴地扯开扣到脖颈的衬衫,一条皮革项圈紧紧勒在咽喉处,崩开的扣子掉落在我脸上,还有盛老三的眼泪,他抓着我的手落在项圈上。
“一直都是你,充斥在脑海里的记忆全都是关于你的,你就是卫汾汾为什么还不明白!”
“我要明白什么,你不要以为重生就能把自己的恶事一笔勾销,被老娘丢弃你也是活该,活该!”
他阖了阖眼,血迹斑斑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抓着我的手也止不住地颤抖。
“求你,不要说这种话。”半晌,盛汲叙垂下头将脸埋进我的手掌间,那股悲恸的情绪顺着脉搏流淌进心里,我不自觉红了眼眶,说话的声音都在发抖。
“汲叙,我也很可怜,不知道自己原来叫什么,只有那些很惨的记忆,你喜欢的就是那个已经不在的汾汾,不是我,你可怜可怜我,不要再来找我了好不好?”
“不好。”
尖利的犬齿上下一合衔住掌心的皮肤,我吃痛想要缩手,但盛汲叙不让,他抓着我的手搭在肩头,充满悔意和愤怒的吻再度落下,我哭着回应他,难过之余还有几丝欣喜。
曾几何时我想到他和葛芸云携手走在街上心里就泛起酸涩,思念会具象化,会变成那个没落成我名字的房本,还有他重新购买的对戒,锁链没有牵住盛汲叙项圈上的铁环,而是束缚在我心脏上。
我时刻觉得自己像个冒名顶替的小偷,不敢大肆张扬他人被我篡改的人生,也不是没想过和盛汲叙和平共处,但他只要靠近,我就会生出多一分的贪念,到时候他发现我不是卫汾汾怎么办?
可盛汲叙告诉我,我就是卫汾汾。
这很别扭,阿良哥和点心的出现改变我的认知,无法接受自己是卫汾汾,又贪图盛老三对卫汾汾的补偿和迟到的爱,渐渐地我似乎和卫汾汾这个身份重合,又在重合间寻找自己是谁。
我真的很痛苦。
哪怕是现在,也在这份痛苦中卑劣地品尝那一丝快乐。
盛汲叙是在祭拜卫汾汾的路上出的事。
他本以为自己该死了,转头碰上粉毛的少女,那个少女说他必须要去补偿卫汾汾,光是身死真的太便宜他了。
他知道更多,而目前还不能和卫汾汾透露过多,他怕她会崩溃,会抹去自己的痕迹跑到他找不到的地方去。
醒来的时候多出了许多关于卫汾汾的记忆,怎么有人可以过得这样潦草又孤苦,他抱着怀疑的态度去找卫汾汾,却发现她和那个人并不一样,这个人过剩的自卑化作自大,遇到事情不再是缩着身子陪笑,而是很快做出决断。
他开始在乎卫汾汾对自己的称呼,开始和葛芸云保持距离,盛汲叙很害怕,如果卫汾汾在遇到葛芸云的挑衅失去理智做出一些难言的事情,自己会不会还会和上辈子一样指责她厌弃她。
事实证明,他想错了,真正会被厌弃的人不是卫汾汾,而是自己。
他从未见识过那么绝情的手段,说走就走,连她最喜欢的小屋也不要,还有盛葭葭,她是最无辜的,也被卫汾汾抛下了。
盛汲叙日夜感到无边的恐惧,少女告诉他这就是无爱的下场,上辈子卫汾汾也是在如此恐惧中惶惶度日,他长久如此,精神也出了问题,四处找人问寻卫汾汾在何处。
可无人告诉他,连曾耀乐都说盛汲叙活该。
直到他遇见一个青年,那个青年在天桥下摆摊算命,看见盛汲叙的第一眼,一双桃花眼笑得眯起来。
“你也是被小神仙玩弄之人。”
“什么意思?”
青年并未过多透露,他只是递给盛汲叙一捆黑线要他绑在少女手上,只要他做了,就会得到自己想要的。
“你想要的就去自己争取,还未去试就怕碰壁,这样还不如死了更快,她说你们是正缘没错,只是为何会这样,只有她知道。”
盛汲叙半信半疑趁少女不备将黑线绑在她手腕上,高高在上的系统被凡人困住。
当夜盛汲叙做了个梦,他穿着大学时候的衣服站在路口,身边有个女孩躲避前方自行车的时候不慎撞到他,盛老三还没说话,那姑娘提提裤子一个箭步追上骑自行车的人。
“你丫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天王老子来了都要下车推着走!”
盛汲叙朝女孩投去好奇的目光,她转身瞪他一眼。
“没看过英雄好汉?”
盛老三哑然失笑,这是他的卫汾汾。
他公司的办公地在卫汾汾公司楼上,他常碰见踩着点匆忙摁电梯的卫汾汾,嘴里咬着煎饼果子,着急忙慌地掏工牌。
迟到被骂也只是在领导面前点点头,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洒脱模样在同为掌权者的盛汲叙眼里很可恨也很好玩儿。
“十五楼是吧。”
屡教屡不改,盛汲叙已经习惯在卫汾汾腾不出手的时候替她摁电梯,他俩渐渐熟悉,他不喜欢女孩抽烟,可她每个月总有十几天在上班之前哭丧着一张脸,当电梯门打开,她会深吸一口气骂骂咧咧踏进办公区域,中午又会在天台看见那个木然咀嚼食物,眼神空落落的人,脚边的矿泉水瓶里全是积攒的烟头。
明明不想再注意,但在偶遇之后会控制不住朝她靠近。
“日子那么苦啊,英雄好汉。”
他们俩下班也经常遇到,卫汾汾独自加班到深夜是很常见的事,电梯门一打开,他就碰到对着门叹气的女孩。
“不就工资低点活低点,够活就行。”
“我送你?”
他主动提出送卫汾汾回家,送着送着送到卫汾汾家前面的卤煮店,最后送到出租屋狭窄的小床上。
“我是不是做梦啊,睡到那么好看的男人。”
“不是,你很早以前就有机会睡到我了。”
盛汲叙低头深深亲吻她。
从梦中惊醒过来,盛汲叙坐在床上想了很久很久,他忽然抓起外套裹住里面的居家服,驱车前往天桥,正值凌晨,那个青年却才收摊准备走,盛汲叙手忙脚乱扑过去拉住青年的手。
“我们本该如此的是不是。”
青年偏起脑袋沉思片刻。
“你俩本该比这个抓马的,不过有一点她说的不错,卫汾汾没被人全心全意爱过,所以她不会爱人。”
得到真相的盛老三脸上血色尽褪,疼痛自心脏处蔓延至全身,万千小石子汇集在胸口,压得他喘不上气,他不得不扶着青年的桌角缓慢蹲下。
“去吧,什么世界线崩溃都是她骗你们的狗屁话,大家都是活生生的人,凭什么要按照所有既定的路线走。”
青年在他眼前画了一个圈,胸口的闷痛随着修长的手指落下而消失。
“祝你们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