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嗯’了一声。
听着男人这漫不经心的回应,丁灿不禁联想到了昨夜他命老板娘住在自己隔壁一事,以及在想今早在初心房间时他非要与自己单独一谈的行为,猛然间醒悟,难怪昨天他一直盯着衣柜看,原来不是发现了碎片可能的藏匿之处,而是发现了她的存在。不过按道理来说,这件事儿对她而言,也是好事,可是她在一想,自己还是因此暴露了行踪,万一他循着这个‘线索’也察觉到了碎片可能藏匿之处怎么办?
到时候,以她势单力薄的能力,又怎么可能从他的手中抢夺碎片,再加上黎暮轩现在的伤情,她的胜算也算是大打折扣了一番。
因此为了不给自己之后的行动徒增麻烦,她不能承认。
于是,她突然笑了一声。
男人并无反应,依旧静静的站在原地,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丁灿道:“我昨晚烧完水就回去睡觉了,你去哪儿看见我啊,大哥,你可真会说笑。”
“你不是迷路了吗?”男人再次问道。
这下,男人再次的问话,是彻底混淆了丁灿的猜测。一时半会儿,她不禁疑惑..这男人到底是在哪儿看见了自己?想来,她在看男人无动于衷的反应,深深怀疑,他也许是在故意套路自己,就等着她自投罗网呢。
自然,她才不会上套,“是有这么一说,不过我怎么没看见你啊?还有你到底是谁啊?我真不认识你。”说完,她对着男人虚假一笑,抱着木柴转身就走。
这一次,男人没了后话。
一刻钟后。
丁灿为了不让男人察觉出问题,来回跑了好几趟后,终于同小六子一起将木柴全全送回到了厨房。而这一趟趟下来,也是让丁灿累得不轻,虽说男人早已不见踪影,但为了防止被监视,她还是得把戏做全才行。
“累死我了。”她说,一手扶住那堆积在墙角的木柴,另一手在脸前轻轻呼扇了两下,看向完全闲不下来,正站在水缸前拿起水瓢喝水的小六子,问:“小六子,你不累吗?也不歇歇。”
“没事儿,你要不也来一口。”小六子说着,就把水瓢递向了丁灿。
丁灿摆摆手道:“不用,我要回去休息一下了,等会儿我在下来。”
“行,这边就交给我,你快去休息休息吧,省的累死了,还算我的。”小六子笑道。
丁灿自知小六子这是玩笑话,但是‘死’字对她而言却是禁词,于是她直接板下脸便道:“快把你的话给我呸出去,什么死不死的,我可要活到长命百岁的。”说完,她白了小六子一眼,转身便离开了厨房。
小六子怎也没想到自己随便的一句玩笑话,就把丁灿轻而易举的惹怒了,看着她暴走的背影,他很是无奈地长吁了一口气,然后放下水瓢就又继续忙活了起来。
走在回去的路上,丁灿越想小六子的话就越来气,攥紧拳头,还没等她自言自语些什么,香囊就咻的一下从她的怀里飞出,飘荡在她的面前,晃悠了两下,丁灿一看,立刻想到了黎暮轩的伤情,于是她二话不说,一把抓住香囊就朝着通往二楼的方向跑了去。
....
回到房间,待丁灿将房门上上门闩的一瞬间,香囊便迅速挣脱开丁灿的束缚,嗖的一下飞到了拔步床旁,接着就在丁灿眨眼的功夫,一道道金光洒下,只听丁零当啷的声音响起,佩剑落地,黎暮轩现身在了拔步床上,丁灿打眼一看,快速跑了过来。
与此同时,香囊立刻幻化成人形,一脸不知所措的看着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黎暮轩,既而再低头看一眼滴落在地上的鲜血,她急忙看向驻足在原地,同她露出一样表情的丁灿,问了声:“怎么办?”
然而,丁灿倒是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给了小女孩。可小女孩现在却比自己的反应还要夸张,看向小女孩,她当即露出了无奈的表情,“大姐,你不会治愈术吗?”
“治愈术..”吐出三个字,小女孩在丁灿的提醒下,低头朝着陷入昏迷的黎暮轩看了一眼,道:“是会一点儿..但是我也得知道他是什么情况啊。”
“你要知道什么情况啊?”丁灿不耐烦了。
小女孩却露出了羞涩的表情,“伤势..还有..”
“不是,你害羞什么啊?你不是法器吗?难不成,”丁灿打断着,盯着小女孩的脸想了几秒,恍然大悟,“你一直都喜欢他?”她也对自己此番猜测感到诧异,颤抖着伸出手指指了指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黎暮轩。
小女孩一听,立刻急了,“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她说,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反应确实有让人想入非非的可能,于是当即露出了想要解释,但又解释不清的表情,于是她在一段手舞足蹈之下,还是简单地总结了声:“我只是法器,哪有触碰天尊的权利。”说完,她就低下了头。
丁灿以为小女孩拧巴半天之后,能给出点儿有营养的解释,谁知..是她天真了,浅叹一口气,她懒得在过多的浪费时间,上步走到拔步床旁,便道:“你的意思就是要看伤口,来使用治愈术?”
小女孩点点头,这一次脸上的表情倒是坚定了不少..
丁灿嘴角一勾,“那你早说啊,遮遮掩掩的干什么?我还真以为你..”话说一半,小女孩一个劲儿的咳嗽起来,她一听,无奈一笑,“天界仰慕他的仙子数不胜数,在说了,又不是所有喜欢都带有非分之想,也许是..敬佩之情呢,有什么好害羞的。”说完,她眼看着小女孩露出无奈表情的同时,弯下身便开始解起黎暮轩的衣带来。
小女孩看着丁灿如此不在乎一切的动作,抱起双臂,歪了一下头道:“其实,你完全可以不用想着退婚的。”
“为什么?”丁灿手下一边动作着,一边回头看了一眼小女孩。
小女孩道:“天尊从小到大都很善良,对人都很温柔,而且有十足的安全感,曾经我就被人摔碎过,最后就是天尊把我修复好的,但是因为我只是法器的关系,一直都没有给天尊道谢,想想,还真遗憾呢。”
“那等他醒了,你就好好给他道谢呗。”丁灿说着,揽住黎暮轩的肩膀,用力搬起他的上身,然后轻轻脱去他的外衣,低头一看..最里面的那层白色中衣早已一片鲜红,于是她快速脱去他剩余的几层衣服后,便又轻轻将他放平,起身看向小女孩,道:“好了。”
“...”小女孩低头朝着那被鲜血染红的白色中衣瞄了一眼,随即立刻露出了无奈的表情。
“你还愣着干什么?快啊。”丁灿忍不住催促道。
小女孩迟疑了一下,指指黎暮轩的衣服,“你得把这层也脱了啊,我看不见里面的伤势。”
丁灿咂舌。
小女孩忙道:“就算要上药也不可能隔着层衣服啊。”
“可..”吐出一字,丁灿想自己与黎暮轩毕竟也没有什么明确的关系,再者说了..他们的婚约眼看就要解除了,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在闹出点儿令人误会的事情来,对解除婚约怕是只有坏处没有利处,于是她犹豫着将视线在黎暮轩的身上游走了一通后,还是觉得救人为重。想来,她再次看向小女孩,郑重交代道:“别说出去啊。”
“我说这个干什么?”小女孩反问。
丁灿一听,嘟哝了声,“也是,你说这个干什么?我们可是救人。”说完,她弯下身毅然决然地将黎暮轩那最后一层衣服脱了下来,紧接着,几道血肉模糊的刀伤乍然浮现在了她的眼前,一扫而过,其中接近胸口处的伤口最深,此时渗血最多的也是它,看着它,她很难想象黎暮轩到底经历了怎样的逃亡。想着这些,她伸手轻轻触碰住他的肩膀,眼泪开始不由自主的在眼眶里打起转来。
这时,小女孩突然惊呼了一声,“伤的好重。”
闻声,丁灿忍不住抽泣了两声,然后迅速抬手抹去眼角的泪渍,起身看向小女孩,“这下,你可以开始了吧。”说着,她心里布满了对黎暮轩的心疼,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但是..有一瞬间,她却又在黎暮轩的身上看见了池屠的影子,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有一种直觉告诉她,没准..黎暮轩真的就是池屠。
小女孩一脸为难,“我的法术不足够治疗这样的伤,”她说,从袖口掏出一瓶金疮药递向丁灿,“把这药粉撒在他的伤口上试试吧,我在想..想想办法。”说完,她看丁灿无动于衷,上步强行把药瓶塞进了丁灿的手里,直接背过了身。
丁灿攥着这沉重的药瓶,在看小女孩这磨叽的反应,她怒了,“你说你能救,现在又这样,你到底什么意思啊?”
“这药是止血的,你先撒上,”小女孩不敢回头,只是微微偏了一下脸,“我一会儿告诉你。”
“你..”吐出一字,丁灿看人命关天,也便懒得在与小女孩过多计较,转过身,拔出木塞,俯下身看向他那翻出几层肉的伤口,倒吸了一口气道:“忍一下啊。”说完,她轻轻将药粉撒在了上面。
下一秒,黎暮轩闷哼了一声。
闻声,丁灿手下一顿,迅速抬头一看,只见黎暮轩早已大汗淋漓,尤其他那紧紧皱起的眉头,也是让她心头一揪,于是她一边闻着那阵阵血腥,一边忍着胃里的阵阵翻涌,给其它的伤口也一一撒上了药粉。在药粉的覆盖下,他的伤口也没有那么触目惊心了。因此,她松了口气,直起身看向依旧背身思考的小女孩,然后刚要问话,小女孩就猛地转过了身,她吓得一怔,“想到办法了?”她故作淡定,手头早已沾满了鲜血。
小女孩道:“我先给这里设下结界,你一定会用治愈术吧?”
“...”丁灿万万没想到小女孩竟将问题抛给了自己,一整个呆住了。
小女孩见状,无奈解释道:“我在天界是借着灵气施展法术的,在凡界..也就只能用些皮毛,但是你不同,你的法术在哪儿都比我的强,你..”
“不是不能使用法术吗?你难道想看着我被督查仙抓回去啊?”丁灿心有余悸道。
小女孩犹豫了一下,道:“我不会这个,但是我可以设屏障,帮你遮掩灵气。”
“那你怎么不早说可以这样?我也就不用..”话说一半,丁灿想自己这些天也确实没有什么地方能用得上法术的,因此也便收回后话,清了清嗓子,继续,“有时辰限制吗?”
“半个时辰。”
“半个..”吐出两个字,丁灿在回头看一眼黎暮轩的伤势,觉得还是不要浪费时间的好,“那行,你开始吧。”
“好。”小女孩眼前一亮,盘腿坐下..缓缓将双手抬起,变换手势,开始施法。
下一秒,待金光划过天花板的一瞬间,丁灿眼睁睁的看着一道亮着金光的八卦阵凌空浮现,随即在八卦阵的照耀下,房间四角形成结界,八卦阵中的金光顺势将整个房间笼罩了起来。小女孩缓缓睁开眼睛,脸上满是疲倦的看向丁灿,说了声:“好了。”
闻声,丁灿收回定格在那一道道金光上的视线,朝着小女孩一看,着实被小女孩煞白的脸色吓了一跳,可也是这一眼,又一次让她觉得小女孩眼熟起来,微微蹙起眉头,正当她想要陷入思考之时,小女孩一脸无奈的喊了声:“快啊。”听着小女孩的催促,丁灿迅速收回多余的思虑,匆匆点了点头,然后抓紧时间回到拔步床旁,低头看向黎暮轩不在出血的伤口,随即好生回想了一下治愈术的咒术后,抬起手,开始施法。
眨眼之间,一道道蓝光便围绕在了她与黎暮轩的周身。
小女孩看着丁灿那娴熟的施法手势,心中的担忧也瞬间散去了,站起身来,她目不转睛地看着丁灿,一声都不敢吭,生怕打乱了丁灿的节奏。
这时,丁灿在蓝光的围绕下,缓缓俯身..将泛着蓝光的右手放在了黎暮轩的胸口上方,随之一道道如丝的蓝光如针线一般,交叠着将那血肉模糊的暴露处一点点编织在了一起,随着血水的渗出,丁灿的额头上已满是汗水。
黎暮轩再次发出了闷哼声,然后便开始不停地左右摇摆起脑袋来。
看着黎暮轩如此不安分的行为,丁灿也着急了,“你别动啊。”说着,她紧紧皱起眉头,在那一根根蓝色光线开始断裂的刹那,她眼神一定,想也不想地将右手紧紧摁住了他的伤口。
紧接着,黎暮轩在猛烈疼痛地促使下,猛地睁开了眼睛,丁灿无暇顾及黎暮轩的反应,眼看着鲜血从她的指缝之间流淌而出的一瞬间,她念叨起来,‘白及三七..止血..’念到这儿,她的全身上下早已沁满了汗水,手背上的汗珠也与黎暮轩的鲜血融为一体,就连那一丝丝蓝色的光束也随着一片血红变得模糊,咬紧牙关,她保持着一个姿势..待手心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