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那便没办法生活。
所以,大家干脆都不开店了。街上放眼望去,商店卷帘门全部下拉。街上也没人,站在其中宛若置身空城。
有传闻说,第一个得飞溅病的人是鲸湾路灯淘面馆的一个顾客。无数专家前往鲸湾路灯淘面馆做调查,希望能得到有关飞溅病毒的信息。比方说它的来源,它是怎么产生的。
但最终都一无所获。就好像它是凭空产生,没有任何征兆与理由。
灯淘面馆的老板被骂死,有人人肉老板,有人天天给老板发不堪入目的恶毒信息,有人甩大堆污秽物在店门口。搞得老板不敢见人,天天抑郁。
虽然有权威人物站出来喊话不信谣不传谣、结论没出来之前不要带节奏,但终究收效甚微。
如今因为飞溅病毒的产生严重影响人们生活,为了保命无法工作,经济的运转几近停滞。水谨慎使用,用的时候小心到神经快要崩断。市面上所有的饮料全部下架,跟液体有关的产业都往破产的方向发展。
生活的不便,恐慌,每天有无数人因为飞溅病死去。
极度压抑下,很多人开始崩溃、疯狂。要么是承受不住飞溅病毒进入生活之后的日子,要么是挚爱的人一个接一个因为飞溅病离开。剩下的活着的人,每天在高压下提心吊胆。
开始有新闻报道,有人为了报复社会,专门埋伏在暗处泼贱液体给陌生人;有人跟自己信任的熟人见面,谁知道其实熟人早已对自己怀恨在心,被熟人泼贱液体谋杀;有人专门拿这一招来杀人。
防溅衣应运而生。防溅衣,顾名思义,防止被液体溅到的衣服。一上市便被人们疯抢,瞬间售空。没买到的人破口大骂。如今生命已经是脆弱如尘埃的东西,一个不小心就得死亡,人性最深处的阴暗全被摆在明面上。
命都快没了,没有人再有心情在意修养之类的东西。
祁冰宇的爸爸妈妈成功拿到防溅衣,刚好够家里人一人一件。
祁冰宇拿到防溅衣,觉得它比一般衣服要重一些。穿上去,能遮盖全身,全身防水。但因为不怎么透气,闷闷的。穿防溅衣的过程也挺麻烦。
可是没有办法。跟生命比起来,这些麻烦就微不足道了。
若是有出门需求,就得穿。保护自己,防止意外发生,防止有心理扭曲的人恶意泼贱。
但祁冰宇妈妈对他说,能不出门就不出门。
又有了一条热搜新闻:某地一个人因为飞溅病,3分10秒就死亡,是目前得飞溅病的人里死亡最快的。据报道,那人穿着短的裤子,在一片地上全是脏水污秽,病菌一定爆满的地方,有人吐了一口酸梅汁在地上,酸梅汁大面积溅到皮肤而死。
有网民猜测,地面越脏,液体反溅到皮肤死亡越快。
开始有一批又一批相关人员穿着防溅衣到外面对马路进行清洗消毒。也许,地面越干净,飞溅病毒毒性越小。若是地面干净到无菌,便不会得飞溅病。
这只是猜测。没有人实验,也没有人参与这样拿生命来做的实验。
但总有意外。还是有人在清洗消毒过的路面上不小心被液体溅到。最终还是死去了。只不过总的来说,死亡时间貌似真的延后了那么一点。
又有网民站出来说,得飞溅病之后,死亡的过程很痛苦,若是延长死亡时间,便会延长痛苦。所以也没必要对路面进行清洗消毒。
大家都不敢出门。能待在家就待在家。除非真的需要出门购买食材,才会穿上防溅衣出去。
青菜摊也不敢对青菜浇水以保持青菜水嫩,导致青菜看上去蔫巴巴。看着没有购买欲望也没办法。
能买到的太少了。但凡跟一点液体挂钩的东西,人们都避而远之,也就没有商贩愿意卖了。
防溅衣,逐渐成了人人都有的标配。一些防溅衣套头的部分是不透明的,别人也看不到自己的头发,流行起了懒得去管发型。
突然出现的飞溅病毒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消失,却一直影响人们的生活,早已到严重的地步。
可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要吃东西,要赚钱。很多原本停业的工作不得已的情况下复工了一部分,只是规定不允许携带任何液体,工作的地方也不能出现液体。若是需要喝水,只能走到很远的饮水机去小心接水喝。去上班防溅衣也得穿好,否则罚款开除。
飞机高铁上,禁止所有液体。
学校全部停课。飞溅病甚至给人一种感觉:上不上课已经不重要了。因为每天都有孩子因为飞溅病去世,地球上每一天都有人因为飞溅病死去。
人间仿佛成了炼狱。
有人绝望发表了疑问:一个人得飞溅病就死一个人,人类要灭绝了吗?全球80亿人,是不是要减至8亿人,飞溅病毒才能消失?
居民们几乎都窝在家,闲得人要发霉,坐得屁股要生疮。
大家捧着电子产品,看着每时每刻刷新的因飞溅病死去的人数数据,要么发表发表评论。个人能做的,只有小心小心再小心,防止飞溅病毒沾染。
祁冰宇的爸爸妈妈也在家里。除了担心工作上的事,就是跟大家一样每天关注飞溅病消息数据。
全人类都希望,能研制出治疗飞溅病的药,或者飞溅病毒能自己消失,让生活回到正轨。
“我去拿个快递。”祁冰宇妈妈说。
“妈妈,穿好防溅衣哦!”祁冰宇说。
“就楼下的距离,马上就回来了,穿防溅衣要好长时间。”妈妈一边说一边准备出门。
祁冰宇还想说什么,但妈妈好像说得没错。穿防溅衣确实是麻烦费时间,而且这种时期,外面应该没什么人。
但他还是感觉担心妈妈。因为想起因为飞溅病离去的人,不少就是……
侥幸心理?
可能没事的吧……可能……
正想着,妈妈已经出去了。
肃丹见状,跟了上去。
祁冰宇本来想叫住肃丹,但肃丹起身跟上去的速度麻利得咋舌,祁冰宇不知是没来得及问还是没反应过来出声,最终只是眼睁睁看着这一幕的经过。
一个大人,一个女孩,一前一后,出去了。
祁冰宇的妈妈或许并不知道自己后面跟着一个小女孩。而这个小女孩,正是肃丹。妈妈一路没有回头去看。也许是因为拿快递是个很迅速的过程,没必要花时间回头看什么,也许是因为完全听不到肃丹走路的声音,所以后面跟了人也察觉不到。
肃丹与前面的祁冰宇妈妈保持着一定距离。
妈妈到了楼下。楼下果然没有人。至少放眼望去,看不到一个人。
当下是飞溅病毒盛行时期,每个人都待在室内。没什么人有玩耍游逛的兴致。
妈妈拿完快递,转身就要上楼。
就在这转身的瞬间,一个成年人的身影突然出现,用余光能看到那个陌生成年人迅速做了个泼洒的动作。
祁冰宇妈妈心里一惊,难道这是个报复社会的人,故意对着人泼溅东西?
并且,都没穿防溅衣……
跟着来的肃丹反应更迅速,隔空做了个往外甩的动作。向祁冰宇妈妈飞来的液体突然间调转了方向,往泼洒液体的陌生成年人那边飞去。
唰——那滩液体洒到陌生成年人脚边,又溅到了他。
“啊!!!!!”那个陌生成年人爆发出惨叫。飞溅病毒侵袭并没有那么快,他只是在为自己未来六小时内会死亡感到震惊愤怒。
原本想泼溅别人,结果自己却中了招。
祁冰宇妈妈很快反应了过来,同时看见了旁边的肃丹,知道此地不宜久留,火速拉着肃丹进了电梯。
马上回家!
妈妈和肃丹进了屋。妈妈的心怦怦狂跳:刚才差点就被液体溅到了!
妈妈跟家里人说了刚才的遭遇。祁冰宇和爸爸跳起来,赶紧查看妈妈有没有被液体溅到的地方。
仔仔细细从头到脚检查一通,好像并没有。但心细的妈妈看到,自己衣物上好像有一点湿迹。
全家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就这因为液体留下的湿迹,不知道有没有事。
他们开始提心吊胆起来。
祁冰宇爸爸在生气咒骂那个泼洒液体的陌生成年人:“真是变态!怎么会有这样的毒瘤?到底什么心理?”
祁冰宇想起飞溅病症状,问:“妈妈,你现在有没有什么感觉?比如痒,比如痛?”
妈妈静静感受了一下,说:“好像没有哎。”
爸爸还是很生气:“死掉的人,应该包括那种恶意泼洒东西的。”
肃丹说:“他应该会死。”
祁冰宇问:“你怎么知道?”
妈妈说:“哦,刚才肃丹也在。那人泼洒的液体本来朝我飞来的,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朝那人自己飞去了。”
祁冰宇看了看大家。每个人都看了。最后拉着肃丹到一边,小声问:“肃丹,是不是你干的?”
肃丹:“我只是给液体调转了方向。”
祁冰宇看了看一段距离外的爸爸妈妈,又对肃丹竖起了大拇指:“好,你做得很好,你救了妈妈呀!”
祁冰宇想起妈妈衣物上的湿迹,心又瞬间沉入谷底。
不知道有没有事。
全家提心吊胆等了六个小时。这六个小时里,大家没心情干别的,注意力全在等着时间慢慢流逝。
好在,六个小时过去,什么事也没有。妈妈也没出现什么飞溅病的症状。
家里人心中悬着的巨石终于平静落地。
地球上每天都有无数的人因为飞溅病离去。每过去一天,因为飞溅病离开的人就增加一批。人数在减少,谁也没办法,只能在日常中努力小心小心再小心,就算迫不得已要喝水、接触液体,也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不让飞溅这样的事情发生。
还要警惕有人利用飞溅病毒泼溅液体报复社会。
每天都在与飞溅病毒共存的环境中苟延残喘,无数人几近崩溃。飞溅病毒何时消失的呐喊声弥漫在每一片土地上。
无声的哀嚎遍野。人们早已习惯且麻木。
祁冰宇看着窗外,说自己快要憋疯了。不能出门,在家也不允许随意接触但凡是液体的东西。果冻也不能吃,因为果冻有汁水。
快要馋哭了。
过了段时间,肃丹认认真真穿上了防溅衣,准备出门去。
祁冰宇看到,瞬间来了精神,蹬蹬蹬跑过去:“肃丹!你要去哪?我也想去。”
肃丹看了他一眼,说:“我可不是去玩,我去找陨澜能源。我又感觉到它的存在了。”
祁冰宇两眼放光,好像逮到了出门的理由,虽然这个理由是什么并不十分重要:“我也去我也去!我也穿防溅衣跟你一起去!”
“不,外面情况不是很好,你在家待着。”肃丹说。
“你一个人也挺危险的……哎呀,再待下去我就要疯了,我都快忘了外面是什么样了,”祁冰宇一边急匆匆穿防溅衣,一边嘴里继续说着:“我跟你一起去,我想看看外面。”
他回过头去看,还好爸妈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干什么,否则一定会阻止。
肃丹也拦不住他,默默看了他一眼,不知是否在暗暗叹气。
两人全副武装地出门了。
在踏上结实地面的那一刻,祁冰宇瞬间感觉鸟语花香。周边的绿化是那么好,那么漂亮,也好久都没从这个角度看世界了。
不过,人少是真的。就算有人,他们身上也不敢携带任何液体以及跟液体有关的东西,怕被认成是“报复社会”的人。
“你说的陨澜能源,在哪里啊?”祁冰宇东张西望。或许有欣赏周围景物的意思,或许有寻找陨澜能源的想法。
“我现在还不太确定。”肃丹说。
“那,应该有个方向了,不然你不会出来。”祁冰宇深吸一口气,似在弥补长时间待在家呼吸不到室外空气的遗憾。他跟肃丹出来,也是相信若是遇到恶意泼溅液体的人,肃丹能够应对。
现在他是跟着她走的。她说陨澜能源在哪里,便在哪里。她往哪里走,他就往哪里走。不发表任何看法,也不问任何问题。
只是忽然想起来,肃丹好像说过,陨澜能源一旦找到,她就要走了……是离开地球,去别处寻找新的陨澜能源的走。
“你真的要走吗?”他问。
“是。”她说。她知道祁冰宇指的是什么。
祁冰宇和肃丹在外面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