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豆撞见了,连忙拉着玲珑离开。
“你太瘦了,得多吃点。”
皇后娘娘缓缓抬手,用食指指腹轻轻描过美人浓密的眉,抚过眼角、鼻尖,最后覆上了那张柔润水润、甚至有些红肿的唇。
“真软。”皇后在心里说道。
目光一旦锁定,便好似着了魔一般,紧紧黏在那抹殷红上,扯不开,拉不断。
而怀里的小兔子却浑然不觉地动了动,在睡梦中轻轻咬了下唇,伴着几句哼唧声。
“啪!”皇后觉得有一根弦在脑海中彻底断掉,是一根唤做理智的弦。
丹凤眼轻阖,她俯身吻住了那殷红的罪魁祸首。
“唔!”珂美人骤然有些喘不上气来,难受的左右摆了摆头,便从沉沉的睡梦中醒来。
“怎么了?”
含情目微敛,声音也带着晨起的沙哑。
“几时了?”
“没事,才晨时,再睡会吧。”
皇后一下一下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像是在呵护刚出生的婴孩。
“娘娘的觉未免也太少了些,昨夜那么晚才睡,今晨又起的这样早。”珂美人打了个哈切,眼角微微湿润发红,“身子怎么吃得消啊?”
“是,是,娘子教训得极是。”皇后脸上满是宠溺的笑意,俯身贴在珂美人耳边低声说道:“不过,本后的身子倒是无事,恐怕是娘子的身子先吃不消吧,嗯?”
珂美人识趣的闭了嘴,因为她觉得自己无论说什么都会被皇后带到奇怪的领域,争辩也是无用,不仅争不赢,反而会被她更得寸进尺的调戏一番。
索性,便不再开口。
“那个,刚刚在睡梦中听见娘娘说我胖了,可是嫌弃了?”
“呦,怎么听得话?”皇后弹了一下美人的额头,“我什么时候嫌弃过你?更何况,瞧你这一身骨架,还胖?我是说你太瘦了,就我这力气昨夜都能单手把你掀过去,想着以后得给娘子多喂些吃食才行。”
“喂?你把我当狗养吗?”
“当然不是。”皇后嘴角微扬,在心里嘀咕道:“当兔子养,宠着、爱着,还可以吃的那种。”
“好啦,瞧你嗓子还哑着,渴不渴?我给你倒水来?“
“嗯,渴……”珂美人嘟着嘴,伏在皇后怀里撒着娇。
“好。”皇后宠溺的捏了捏美人的小脸,“本后亲自服侍美人饮水如何?”
还没等珂美人答话,皇后便大步走去外殿。
美人失了支撑,头重重的跌进被褥间,虽仍是不失柔软,但却撞得她那样疼。
说不上哪里不对劲,只觉心底像是被人一点一点的挖空了。
疼痛清晰可感,连呼吸都泛着痛。
“真是被宠坏了,如今怎地越来越矫情了。”珂美人笑着揉了揉双眼,用手撑着床榻支起身来。
然而,在空无一人的外殿,皇后左手用力的握着右手手腕,却仍是止不住颤抖。
“应该没被瞧出异样吧!”
皇后白皙的额头早已满是汗珠,针刺般的疼痛从右手传向四肢百骸,仿佛要将全身的每一寸皮肤撕裂成千万片。
更是一个劲的往心中那最柔软的地方钻去。
明明是那般的痛彻心扉,心头却仍是泛着甜。
“那是因为,我有你啊。”
。。。。。。。。。。
“怎么样了?”洛清漪从如山的书卷中抬起头。
“放心吧,都按皇后娘娘的意思部署好了就等着好戏开场了。”
木蓁华裹着满身尘土,大咧咧的坐在洛清漪旁边的椅子上,饿狼似的,根本等不及倒水,直接端起洛清漪的茶杯,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
“你!”洛清漪来不及阻止,只得眼睁睁的看着那被自己喝了一口的茶水,顺畅的滑进了木蓁华的肚子里。
“真是个泼皮。”
“没办法,谁叫咱们循规蹈矩、不苟言笑的洛大人,就喜欢这样的呢?”木蓁华将空茶杯递到她面前,“劳烦大人开恩,再赏小人一杯茶喝呗!”
“茶壶在此,为何不自己倒?”
“因为你倒的茶比较甜嘛!”木蓁华笑嘻嘻的眨了下眼,“行不行嘛,洛、大、人?”
洛清漪似是被烫到般骤然移开目光,她清了清嗓子,讪讪的说了句“行。”,便十分乖顺的又倒了一杯茶递给木蓁华。
却是从始至终,再不曾望向她。
“嗯,真甜。”
木蓁华瞧着小古板的耳根逐渐变得粉红,一双眼却倔强着别扭的盯着他处,心中发笑,却不忍再逗她。
“好了,不闹了,我有正事要同你说。”
“何事?”
“诶呀,都说了不闹了,你这个人真是无趣,半分玩笑开不得。”
木蓁华见洛清漪仍是别开眼不肯看她,便索性拖着椅子坐到她眼前。
“你说,他们会什么时候动手?”
“对皇后娘娘出手以后吧,娘娘若在,他不敢。”
“嗯,确实,那你觉得他会怎么对付我们?”
“不知。”
“猜猜呢?”
“不知就是不知。”
“行吧,真是无趣。”木蓁华撇着嘴摸了下鼻子,斜倚在椅子上,无聊的摆弄着衣襟上的飘带。
此行为了不引人瞩目,木蓁华换上了普通的武士服,头发也渐渐蓄了起来。
“你……”
洛清漪艰难地张了张口,却只是说了一个字,便再无下文。
“什么?”
“你……你奔波了多日,想必也累了,回去梳洗一番再来用饭吧。”
“也是。“木蓁华看了看自己脏兮兮的臂膀,”那我待会儿再过来,你也休息休息吧。”
说完,便大步流星的走出了殿门。
“不是的,我要说的不是这个。”
洛清漪望着她远去的背影,眼中的落寞藏也藏不住。
“我真正想问的是,你到底同皇家有什么仇怨,如今又为何愿意帮皇后?那日你究竟同皇后说了什么?”
连我自己苦劝多日都无果,为何你只是寥寥数语便能让她回心转意。
“你到底隐瞒了什么?”
红日渐西斜,余晖洒进窗棂,在地上拖出长长的影。
再炙热的阳光也穿不透猜疑,在本该暖意充盈的心底,投下一抹阴霾。
“为什么不能告诉我呢?”
若我明明白白的问了,那时的你,还会属于我吗?
风吹过树梢,雁结队行远,终是无人回答她的疑问与心意。
。。。。。。。。。。
“娘娘,再往前就进入青州地界了。”
“好。”
皇后仍是垂头看着书卷,端起茶抿了一口,看不出丝毫的波动。
而一只纤细冰凉的手却暗中覆上了她的手,给予她莫大的信心和勇气。
寒凉似冰的手掌,却满含着如火般赤诚浓烈的爱意。
“放心,别怕。”
皇后回握住美人的手,笑着回应道。
相扣的十指,仿佛在向天下证明着,冰与火,并非宿敌,而是势均力敌的天作之合。
即便我诞生于烈焰,而你降临于甘泉,
我仍是可以拥你入怀,
哪怕彼此最终在熄灭中绚烂。
“嗯。”
珂美人笑了,温柔如水,又刚毅如冰。
与此同时,洛都皇宫,宣室殿。
“皇后娘娘还有两、三天就可以到达泰山了,这几天颇为关键,大人受累,千万别掉以轻心,误了娘娘的大事。”
冉芳茹毕恭毕敬的站在大殿之上,朝御史大夫抱拳行礼。
“姑娘不必多礼,皇后娘娘吩咐的事,下官自是会格外放在心上。”
“是。”
一晃两个月过去了,皇后娘娘已经离开这么久了。
冉芳茹不禁有些讪讪的想,还真是有点想她了。
娘娘在外面过的好不好呢?
定是不好。
外面比不得宫里,没人提醒娘娘休息,依她的性子定是日日贪晚。
皇后娘娘千金之躯,若是遇见了歹人,也不知道那群呆鹅能不能保护好娘娘。
冉芳茹越想越心烦,眉头也肉眼可见的越来越紧。
“姑娘?冉姑娘?”
冉芳茹从御史大夫的唤声中回过神来,这才发现冷汗已经打湿了后背的衣襟,神色也古怪可怕,像是白天撞了鬼一般。
“姑娘想必是操劳过度了,还是早些休息为好,我们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啊。”
“多谢大人体恤,芳茹知道了。”
尽管御史大夫再三推拒,冉芳茹仍是坚持将大人恭敬的送出了殿门。
原来自己已经这么担心她了啊。
皇后娘娘出门,身边护卫无数,更何况还有暗卫在暗中守护,那些人个顶个都是好手。
冉芳茹轻轻拂去额头上的冷汗,无奈的摇了摇头。
其实皇后娘娘身边的人手部署,没有人能比她更清楚了,铜墙铁壁一般,就算太尉真的对皇后下手,恐怕也是半分近不得身。
可是,她还是会担心,会担心的睡不着觉,会梦到皇后娘娘受伤而骤然惊醒。
只是因为,那是皇后娘娘。
一个让她从质疑到理解,再从理解到偏爱的女人。
甚至偏爱到胜过她自己的性命。
她不愿意承认,但是又不得不承认。
她变了。
本想肆意恩仇,直至人间最后一度春秋。
却终是没能进退自由。
是啊,连风吹麦浪都会忍不住驻足停留,
更何况,你的温柔。
“放心吧皇后娘娘,就算最后只剩我冉芳茹一人,我也会替您守好这洛都城,等着您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