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口的，冷淡的回答，连眼角余光都很陌生。
踌躇一阵，园子拿出手机给京极真打电话，被和叶拉住：“没关系啦，光天化日人这么多，料他也不敢怎么样，再说我也是武力值担当啊，要有问题我第一个把他打趴下！”
听她这么说，园子心想也是，她们几个虽是女生，但也不是好惹的，于是拉着兰就走，将路边那道视线甩在身后。
熙熙攘攘的商场缓和了先前紧张的气氛，节前到处是促销活动，琳琅满目的sale激活了身为女性的本能，三人边聊边逛，完全放下了刚才的事。
“我说兰，去美国这么久你怎么也不跟我联络，连信息都很少发，上次问你也不肯说，知不知道我会很担心啊。”
园子大咧咧说着，目不斜视往前，走着走着边上的人忽而停下。
“园子，我……”
和叶还很少见兰欲言又止的神情，心想这事应该很难说出口，毕竟最好的朋友一定很在意对方的想法。想帮忙掩饰，园子却无所谓地笑笑：“好啦好啦，别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今天是出来开心的，等有空再聊这些。”
话题转到圣诞礼物，说起这个大小姐也有烦恼，太贵怕对方不好意思收，便宜又怕不靠谱，对此和叶的提议是买实用的，手工的也可以，礼物嘛，重在心意。
“算了算了，我可没你们俩这么心灵手巧，不过阿真那木脑袋倒适合送些实用的东西。”
和叶：“正好刚入冬，手套，嗯……围巾怎么样？”
“阿真平时训练不方便戴手套，围巾还不错……兰你觉得呢？”
兰从刚才起就沉默着，听到这忽然想起之前送出的那条围巾，也不知被主人放哪去了，说不定现在还在后备箱里吃灰呢。
“再逛逛吧，反正时间还早，礼物这种东西还是要慎重。”
男装区逛了一圈也没找到合心意的礼物，和叶笑说一定是这边太贵的缘故，看着标牌就失去了购买欲。
从店里出来，路过一家装潢精致的婚纱店，园子忽然两眼放光拉二人走了进去。
看着展台上长长的拖尾大裙子，和叶不明就里，惊讶得合不拢嘴。园子解释只是随便看看以供参考。
“参考什么？”
“当然是为不久的将来做准备啊！”
“不久的将来？”
听闻园子说想毕业后就结婚，两双眼睛立刻瞪得铜铃一般大。
为什么……
身为铃木财团唯一继承人的大小姐为何会有这种想法！
和叶：“前段时间你不还说母亲大人不同意吗，怎么现在这么急？”
园子：“没办法啊，阿真那家伙太矜持了，有些事不结婚不能做啊。”
不结婚就不能做的事……
起初二人没反应过来，两两对望，立刻红了脸。
“你不会是说那个吧……”
得到肯定的答案，和叶直呼“园子你怎么会想那种事……”园子回头奸笑：“怎么，你们不想？”
“我才没有想呢！”
和叶虽大胆但少根筋，还是学生没到结婚年龄，和喜欢的人也没发展到那种程度。反观对面的女孩，兀自睁着眼，眼神飘忽难以捉摸，不禁喊了出来：“兰，你不会也在想那种事吧！”
天啊天啊天啊！她不会已经和那人……
越看越像那么回事，和叶急得不知道自己在急什么，只能在心底祈求她没有受伤，没有陷得太深。
园子搞不清状况，还在煽风点火：“嘿嘿，兰胆子大着呢，看了那么多爱情小说，汲取那么多经验，说不定正琢磨怎么把工藤先生拿下呢。”
和叶：“！”
兰从沉思中回神，摆摆手：“你们想哪去了，我刚是在看婚纱，虽然离结婚还很远，但是看看也不错。”
这家店位于银座中心，宽敞明亮，布局考究，每件婚纱都有独立展台，柔和的灯光令每颗珍珠的细节都很出彩，款式也很大胆。
园子说这是铃木财团旗下的新品牌，主打高端市场，许多明星都来定制。虽然她的婚纱未来也会交给专业设计师团队，但本人的意见也很重要，脑子空空必须来逛逛寻找灵感。
“兰，这件露背款好适合你，快试试看！”
“哇好漂亮，兰穿上一定很好看！”
“你们两个……”
说是找灵感，结果这个也好看，那个也好看。
“园子觉得不错就试啊，又不是我结婚，我试做什么。”
说实在的，比起自己，园子更想看兰穿婚纱的样子，做梦都在酝酿一边哭一边看青梅竹马修成正果那种不舍又幸福的心情。
女生都向往漂亮的大裙子，更何况一生只穿一次的婚纱。兰没法拒绝，半推半就跟着店员走进试衣间。
“欢迎光临。”
等待的时间，店外走进一身黑的高大男人，店员热情招待：“先生有什么需要？”
展台有限，黄金地段的高端婚纱店大多只售女装，男士作为背景板陪同出入，这位却是一个人来的。
婚纱质地轻盈，剪裁细腻令人爱不释手。然流程繁琐，第一次穿有种手忙脚乱的感觉。
怀着忐忑心情从试衣间出来，侧面轮廓灯使得透明薄纱更为立体。兰整个人沐浴在光晕中，直直对上那道视线。
即便在亮得难以睁眼的环境里，依然好似暗处投来的，令人按捺不住又莫名战栗的视线。
“好看吗？”
“好看！岂止是好看呐……”
露背的设计加上花瓣式的长拖尾，优雅又不失纯真。和叶泪目：“呜呜呜，别管那些臭男人了，兰嫁给我多好啊！”
园子：“喂喂，还有我呢。”
“园子已经有京极先生了，就把兰让给我嘛。”
“那可不行！”
园子双手叉腰：“就是没我，人家也心心念念着工藤先生呢，我们怎么能剥夺人家的爱意呢。”
这话平日听来也没什么，可当事人还在呢……和叶偷摸望去，沙发上的男人表情依旧冷漠，再看兰，也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这两人真的在交往吗……
“那个跟踪狂也太大胆，竟然跟到店里来……”
园子从刚才起就左右难安：“而且他为什么让店员试衣服，真奇怪……”
说着，和叶也注意到负责接待的女店员已换好婚纱立在男人面前，内心直犯嘀咕。
“要不还是让阿真来一趟……”
“别费那些事啦，好不容易女生聚会，来都来了，你也赶快去试婚纱！”
和叶将园子推到展台前，回头道：“兰你要不要再试一件，这件也很适合你诶！”
兰微笑拒绝，试一件已经有些累了，脱的时候更麻烦。
“和叶也试试嘛……”
“啊？我就算了吧，这么多人试衣服，太麻烦人家了。”
“麻烦什么？你们都是潜在客户……”
……
那边在笑，这边却阴沉着脸。
店员看着面前的男人。
本来店里是没有这项服务的，可这位男士说女朋友不在，要求提供模特服务，她以为指的人台模特，也解释过了，他却好像没听懂，还给了巨额小费。
看在小费的份上，破例提供了这项服务。好不容易换好衣服，边展示还要边讲解，可他根本就没在看嘛！
没想到外表像模像样的男人，竟是个没事找事的神经病。
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是位身穿洁白婚纱的少女，美是美，可一看就没到结婚年龄。
这眼神……是想犯罪？
“这家店的版式真不错，就是太难挑了！”
幻想未来的婚礼，和叶发出感叹：“要在这么多好看的裙子里挑一件，想想就很困难呢。”
拥有专业设计师团队的园子也要感叹：“是啊，到时候一定会收到很多设计图，我大概是选不出来，只能参考阿真的意见了。”
“等等……你们都这样想吗？”兰表示惊讶：“我觉得还好啊。”
“兰是很容易做选择的那种人吧。”
和叶点头，园子附和：“就是，身体先于大脑反应，还没选说不定就穿上了。”
“倒不是因为这个……”
兰解释：“因为我觉得婚纱这种有特殊意义的东西，应该不是在几件好看的里面挑一件，而是……”
“是什么？”
“应该是种……一见钟情的感觉。”
“啊？是这样吗？”
“嗯，就是看到的第一眼就决定是它了，根本不会去想其他可能。”
“命中注定的感觉？好像兰会说出来的话。”和叶忽然觉得很有道理。
园子悟性更高：“就像挑男人一样？”
兰：“是在说婚纱啦！”
“没男人你能穿婚纱？”
“园子！“
笑闹完，三个女孩并肩从商场出来。外头日光正盛，车水马龙，青石红叶绵延了一条长街，一目望去是冬日盛景。
园子说休息一会儿，寻了个长椅坐下。喝口水的时间，瞥见兰从背包里拿出纸笔，干净页面上是一笔一笔的工整字迹，不禁问：“你在写什么？”
“咦，这不是我们之前的对话吗……”和叶也好奇：“你记这个做什么？”
“呃……是课题。”
“课题？”
回去就会忘掉今天做过的事，朋友们说的话，所以要记下来。对此兰无法解释。
“没什么，不是说要去唱歌吗？再晚就唱不了多久了，快点走吧！”
收拾东西起身，一抬头就对上一张笑脸。
“你们好。”
“京极先生！”
到底还是把人喊来了。
“园子说遇上跟踪狂，我就急忙丢下手头的事赶来了，有我在你们就放心吧。”
皮肤黝黑的男人一脸正气，额角还在流汗，看样子是真的非常急。
“那人在哪？”
园子抬眉指了指路边。
从商场出来男人就坐回了车里，车依然停在树荫下不声不响，镜面在漆黑中反着冷光，远远看着就瘆得慌。
京极真凝住气息，抬腿往路边走去，和叶想拦反被兰拉住：“京极先生不会有事的。”
子弹都能躲的男人，确实没什么好担心的，可现在该考虑的不是这个啊……
和叶完全不懂她在想什么。
体格健硕的男人来到车窗边，伸指敲了敲：“这位先生，麻烦出来一下。”
这话听着颇有礼貌，其间隐含的气势却令车内的人眯了眼。
和叶不自觉紧张起来。
京极本想询问情况，顺带警告几句，哪知人根本不搭理他。
“这位先生……”
敲车窗的手又用力几分。
日头下大喇喇站了一阵，对方一点反应也没有。越不回应就越可疑，正寻思什么时候采取强制手段，玻璃摇下，里面传来冷冷一声：“做什么？”
视线对上，京极愣了下，道：“能出来谈吗？”
表面询问，实则已经是挑衅的程度了。
车门关上，看着面前比自己还高一头的男人，京极扶了扶眼镜，表情随和：“请问你是在跟着那边的女性吗？”
他指了指不远处的三位少女。
琴酒抬眼望去，阳光下的女孩穿着他今早亲手套上的毛绒冬衣，神态淡漠，根本没在看他。
“是又怎样？”
京极目光微凛，依然是礼貌的：“请你别再这么做了，不然我会对你不客气的。”
“怎么，你要报警？”
“不明原因擅自尾随没有关系的良家妇女，这种行为理应报警吧。”
话落，琴酒嗤笑一声抽掉唇中的烟，倚在车前:“要不你帮我问问，我和她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