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宽敞的走廊几乎被挤得无处下脚,七零八落的宴会厅却只站进来少数几人。
凤凰社正在和首相僵持,两方都对由谁主导检查现场有不同的意见,其中最关键的争议对象是两名陷入昏厥的巫师的接管权。本有话语权的人则借口紧急疗伤,留在远处商议。
比起商议如何解决周边的烂摊子,艾瑟尔更想问自己听到的违禁品到底是什么?通讯的最后几秒,谢伊又到底是在质问谁?
“你没有需要向我解释的事情吗?”打发走凤凰社带来的治疗师,艾瑟尔压迫地向谢伊逼近,若非顾虑到环境差点一把抓住对方的领子。
谢伊坐在勉强拼接完整的椅子上后仰,避开艾瑟尔逼问的眼神伸手把她隔开:“你不该出现,艾瑟尔。我告诉过你,我给不起她的,也给不起你的。”
“是我在问你!谢伊·休斯!”艾瑟尔压低声音,恨不得在她耳边吼,“是他还在你脑子里还是你做了什么事!”
艾瑟尔知道自己猜对了,她了解这个人。有谁会不了解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光是察觉到对方眼珠子在哪一秒动的,她就能反应过来是谢伊自己藏了秘密。
眼前的人没有回答,甚至直接闭上眼睛拒绝沟通。
被气得几乎想冷笑,艾瑟尔咬住后槽牙站直:“好,很好,你最好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她捏住拳头,说完扭头就走向争执的人群。
看着艾瑟尔走开的背影谢伊沉默地轻咳,凤凰社带来的治疗师也没办法迅速解决身上的伤口。
“我想是那把刀的问题,休斯小姐。”尝试过几种治疗咒语都无效后,治疗师只得想办法把血止住,“要不然没法解释,那只是个麻瓜。但您也许知道,巫师界——”她的牙齿打了个绊重新说,“哦,也许是欧洲的巫师界,总之我们已经很多年没见过魔法武器了,算算时间得追溯到保密法颁布——抱歉抱歉。”她瞥了眼明显不耐烦的艾瑟尔最后总结道,“对这种伤的治疗方式已经快三百年没什么人研究过,我建议去圣芒戈比较稳妥,那里有完整的历史记录——”
重新用血肉魔法填充进伤口,确保脸和耳朵的伤被遮挡不至于人前失礼,谢伊这才缓缓按住椅子站起身。
治疗师的话只能说明北美魔法界比预想中的还要复杂,没有资深工匠的帮助,光凭肃清者能打造出魔法武器?
再想想因对抗肃清者而建立的魔法国会傲罗,竟然从未向国际巫师联合会汇报过相关的信息。
是傲罗没有发现?还是这把刀今天才第一次使用?
再想下去,她都有心要去一趟北美了。
“我知道你们的意思,”和首相与内阁秘书周旋的凤凰社领队谢伊不算熟悉,只听到她强硬地表示这是巫师界的案件,麻瓜没资格插手,即便这是对方的地盘。
她旁边站着的倒是熟人,塞德里克走出一步,面带忧虑地向谢伊询问:“伤势很重吗?”
“有点麻烦,”艾瑟尔从旁边插进来,自然地接过话,“治疗师建议她早点去医院。”
“或许我们的医生能派上些用场,如果你不介意,现在就能让做一套全身检查。您说是吧,首相先生。”秘书夏普直接略过领队人转身提议。
首相用手帕擦拭汗水,能暂时摆脱领队好像让他长舒口气。
“在此之前,休斯小姐最好先告知经过——”领队拖长语调,老鹰一样的眼睛往地上尸体扫了一眼,“再考虑要先去圣芒戈还是别的地方。”
“别的地方?”艾瑟尔冷笑地站在谢伊跟前,把领队的眼神完全挡在前面,阴阳怪气地问塞德里克,“凤凰社什么时候有法律执行司的定罪职能了?还是涉及麻瓜和外国巫师的事件。”
“我只是省略了麻瓜说的医生,毕竟我是个巫师,”不等塞德里克解释,领队皮笑肉不笑地提醒,“以你的意思是希望由傲罗来调查现场?”
艾瑟尔的脸色顿时拉了下去,原本拔高的气势被这话激得回缩。
轻轻咳嗽引开几人的注意力,谢伊按住好友的肩,不咸不淡地说道:“感谢关心,首次碰到……”
她抬眼扫过对面几人,最终把目光留在夏普爵士眼睛上,吐出尸体的身份:“……肃清者。”
察觉到夏普爵士脑内闪过卡恰的脸,谢伊明了地收回眼神:“难免有些措手不及。”
首相正因看到的几个断肢反胃,用手巾挡住嘴干呕,被夏普爵士提醒后连忙说道:“啊!哦——我们深表歉意!女士,简直难以想象我们的安保人员在巫师手下如此不堪一击——上帝,虽然说这话有点晚了,但我们已经让有经验警卫赶到护卫。”
“是的,我们本希望由这位凤凰社的女士提议,帮更多人熟悉如何抵御巫师,”夏普爵士适时看了眼领队,“啊,当然,应该先带休斯小姐休息,如果只是清理战场和情报,剩下的我们可以解决。”
领队的眉毛耷向眼角,不屑的意味冲的人鼻子发痒。正想开口说什么,却看在谢伊向她摇头的份上咽了回去。
“感谢关照,不过各位的提醒的很有必要,”谢伊变出几张信封拿在手上,递向首相,“以免头脑不清醒,把需要交代的事忘在战场上。”
看到信封,首相有些不明所以地接过来,听到接下来的话又差点全部给它们丢出去。
“留下信的人你们或许并不陌生,”谢伊的脸仍旧发白,说话间用手抵住嘴轻咳,“卡恰——卡恰女士说这是您——夏普爵士,包括更多的人与她交易的证据。”
“绝无此事!”首相惊恐地抬头,被忽然同样因这话而举起魔杖的领队和塞德里克吓得冷汗涔涔,“是吧夏普!我没下过这种命令!我们根本不知道这群人从哪来的!上帝,你知道那是群巫师。”
大厅里静得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按住艾瑟尔借力的左手能感觉到她肌肉的紧绷,不用猜都知道这人肯定在心底暗骂自己。而首相也不差,除了对她的抱怨,还有后悔怎么听信旁边秘书的“谗言”没带保镖一起进门,以及对卡恰的唾骂——他确实什么都不知道。
而剩下的几人,她就完全看不清楚了。
“不入流的小手段,想来您也不会相信。”夏普爵士面色不变地从首相手中拿走信,自然地解释,“看上去这些巫师对我们的了解还不如阁下,我们快一两百年不通过信件的方式进行通讯了——也许除了旅游的明信片?”
“咳,当然,是我们冒昧。”谢伊挪开挡住嘴的手,神态在苍白面色显得格外真诚,“如果因为对方的一两句话就让我们双方心生嫌隙,那就让她们得逞了。您瞧,我连信封蜡都没有揭开。”
夏普和首相的面色顿时松缓,首相差点忍不住想上来握手表达同盟的真挚情谊。
“您说的没错女士,”首相的嘴皮发抖,“这是最下作的诬陷手段——我们怎么可能做这种事,要知道今夜女王特地委任王子来向您授勋——哦,上帝,在这种局面下才告诉您还真是——但请您相信我们绝不会陷害一个即将受女王庇佑的爵士。”
现在不用考虑如何拒绝了,没接首相的话,就连夏普爵士也没进一步提起爵位的事情。谢伊只是绕开话题,简单地把刚才的事和剩下的人质和俘虏提了一遍。
“希望别因为我下手没什么轻重影响各位的审问,”她歉然地轻咳道,“毕竟在这样的场合只能勉强保命。”
这番交流完,首相一方对人质的兴趣降低了不少,不再像刚才一样要求必须由警方收押。
兴许是卖她的面子,又或许是因为暂且无需担心她因为肃清者的“挑拨”而对立。
凤凰社的看法则不尽然,领队的缄默一直保持到她提出先行离开,态度冷淡但只说让她和两人单独讲讲肃清者的情况。
“你真的信那些人?”刚脱离麻瓜的视线塞德里克就忍不住开口,“谢伊,你就在她们的底盘被埋伏,她们怎么可能一无所知?”
“拜托,塞德里克,冷静点——不然我们能怎么说?让那个首相给个交代?梅林,现在麻烦够多了。”艾瑟尔不耐烦挥手,“够了,如果没事就让她先走吧!剩下的我来告诉你们,治疗师的意见你们已经知道了,难道还真让她先去威森加摩报道?”
领队无视两人的争论,严肃地上前:“休斯小姐,穆迪和邓布利多都要求我信任你。”
费力地抬头看向对方的脸,复读般地回答:“感激不尽,如果您想知道肃清者的情报,艾瑟尔能说得很详尽。”强忍着没有按住发晕的头,说了点刚才没有告诉首相的信息,“至于那两名人质,我猜您问不出什么。等我清醒一点,会告诉穆迪或者邓布利多。”
“我正想问呢,休斯小姐。”领队全然无视她的话,眼神扫过艾瑟尔落到大厅,“你刚才说得没错,凤凰社没有执法权……所以,休斯小姐,毁掉人质的记忆,用恶咒杀死麻瓜和巫师——这都是你做的?”
口水滑进喉咙的声音炸响在脑袋,看到两个同学无动于衷的反应,塞德里克这才恍然将之前忽略的场景强行牵扯出来。
“魔法部没有同意让平民解除使用黑魔法的禁令,”领队继续提醒,“更不可能忽略恶意清空巫师记忆的行为。”
感受到好友的沉默和同学的难以置信,谢伊有些忍不住,十分勉强地发笑,笑得咳嗽:“所以?要审判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