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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搜屋 > 燃昼[长月烬明同人] > 第31章 莲浴

第31章 莲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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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的错,不怪他生气。”他依然是从容且温和的模样,“劳烦了。剩下的就交给我吧。”

廿紫凝不知该说什么。她杵在原地,心情复杂地看着对方走进竹林。良久,她摇头放弃:算了,本来也不是她能掺和的事情。有这空闲,还不如想想该怎么安置屋里的小姑娘。

她走进竹舍,将里面惶惑不安的孩子领了出来。

“这里不用你啦。走吧,姐姐带你去吃好吃的。”她牵着那只有点冷的小手,试图把它焐热,“嗯,没有名字还真是不太方便。今天是初七,廿七、廿初七……有了,我先叫你‘廿初’可以吗?以后,你要是有了更喜欢的名字,咱们再改……”

***

微生舒走进竹林。

细细的雨丝落在竹叶上,发出娑娑沙沙的响声。渐渐地,这些细微的响声中又多了水流的声音。除此之外,一切都很安静。熏蒸出的雾气远远飘过来,夜色中沁着淡淡的草木清香。

竹林间,与周遭景色和谐相融的碎石路蜿蜒爬升,一直通往山腰处的温泉。这里被修竹雪松环绕,向上是蓊郁的丛林,向下则是星火点点的城阙。天然形成的泉眼被人为拓宽,用光滑润泽的玉石铺砌,四方龙首汩汩涌出温热的水流,未开的莲花在水中轻轻摇摆。

雨已经不再落了。

无形的阵法隔绝窥探,也挡住了风雨。此时,空中薄云飘去,皎洁月光倾泻而下,给蒸腾而起的水雾镀上一层浮动的银光。

澹台烬阖目坐在池中。

他应该知道有人靠近。但他似乎并不想表现出知道的样子,所以一动未动。散落的、乌黑的长发将他的肤色衬得介于苍白和莹白之间,更兼四围夜色覆压、泉水簇拥,愈发在他身上显出一种惊心动魂的美:柔桡、神秘、危险、蛊惑,恍如崎岖荒蛮中诞生的山鬼木魅,漠然地存在,无谓地旁窥。他看人如隔岸观火,人近他如火中取栗。

微生舒神色自若地走过去,坐在了这颗即将爆开的栗子旁边,先摸了摸他浸湿了大半的长发,又去捉他的手。

水花哗啦一响,那只手躲开了。

澹台烬终于肯睁眼瞧瞧,继而冷淡地表达“意外”:“你来做什么?”

微生舒很正经地回答:“臣自然是来侍奉陛下。”

“可我怎么记得,仪式需要的是‘纯洁无瑕的少女’?”

“我来代替她们,不好吗?”

究竟好还是不好,隐没在两人的对视之中。

或者,与其说对视,不如说角力。它涌动着一些说不清的东西,不完全是君臣,不完全是情人,它没有分明的界限,却也没有一方甘愿委身成为附庸。

不知过了多久,澹台烬先退了一步——字面意义上的。

他向后倚在池边,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是啊,国师大人确实术业有专攻。”

他毫不避讳自己上下打量的目光。

微生舒已经换上了他让人拿出去的那套衣服。不得不说,魇妖的手艺确实不错,纯白的祭司服无一处不精细华美。然而,那些别有用心的系带镂空、若隐若现的宝石珠链冲淡了本该有的圣洁,徒添几分妖异的淫丨靡。

他抬手扯开了近在咫尺的一条系带,“不喜欢我给你挑的衣服?”

微生舒没有制止他的动作。

“只是不太习惯。”他找了个最贴切的表述。

“是吗?我倒觉得还好。”澹台烬拨弄着垂在他身前的宝石珠串。红翡触手冰凉,被温泉一烘,又多了一点滞涩的潮湿。他捏着抚弄半晌,懒懒撒开手,“那就请国师大人履行职责吧。”

说着,他更加随意地往后一靠。鲛纱织就、入水不湿的玄衣随着他的动作舒展开来,繁复华丽的金线在腾腾热气中映出一片晃动的光亮。

微生舒欣然接受了这一委任,俯身过去,替他解去腰封。

——此处省略141字。

澹台烬顺着他的动作偏了偏头,但依旧没什么表情。冷不丁地,他问:“你也这样侍奉过那位太子殿下么?”

这一问毫不委婉。哪怕尽力模仿,他始终不是人们所定义的君子。他的骨血里透着野蛮的戾气,说话刻薄起来字字扎心。在这一点上,屡遭迫害的叶二小姐大概很有话讲。

不过微生舒并不生气,哪怕这假设真的很恶劣。

他伸手托住澹台烬的脸,让他看向自己。“你当时也在城外渡口——你听到了我和李宴苍说的话,对不对?”

“怎么,这话原本不该让我听到?”

澹台烬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绝对不能称为善意的笑。“那还真是不巧。听上去,你的太子殿下和我的经历有点像嘛。只可惜,我和他正好是反义词,他纯粹热忱、光明磊落,而我不择手段、狠辣多疑。你会觉得遗憾吗?我终究不能变成你想象的那个人?”

微生舒的手略略下移,安抚地轻揉他的颈项。

两个人距离太近了,近到他几乎能看清那阴云般积蓄的怒火。它被按捺、压抑着,反而催生出绝美的酷烈:眉骨锋利,唇色殷红,极具侵略性地勾出冰冷讥诮的弧度,令人望而却步,骤生临危履冰的错觉。

但微生舒只想抱抱他。

或者,更进一步地,他想吻他。让那微微上挑的眼尾染上薄红,燃起只属于自己的火焰。

好在他还记得该做的事。在冲动占据大脑之前,他收回了手,缓声道:“不。我没有把你想象成任何人。”

“我确实应该向你道歉,但不是因为我和宴芝的关系,而是我没有及时向你解释清楚——对不起。你愿意原谅我吗?”

澹台烬盯着他看了许久,终于移开目光。

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从那些熟悉的小动作里,微生舒知道他已经没有刚才那么生气了。

——怎么能这么好哄呢,一下子就从阴郁的大魔王变成倔强的猫猫了啊。

微生舒一时想叹又想笑,最终,他平复了心中情绪,缓缓道:“我这一生,始终和命运纠缠不清。所以从很小的时候,我就习惯了话不说全、事不挑明,到如今,仍然积习难改……但我会试着去改变。我是第一次爱一个人,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如果我做错了什么,你可以直接告诉我;如果有什么想问的,也可以直接来问我。但凡能回答,我不会虚言欺瞒。”

“……唔。”

良久,澹台烬含糊地应了一声,将目光移回来,盯着两人中间的粼粼水波。

他想说什么,但视野之中突然多了一只手,上面躺着一片看起来很眼熟的黑色羽毛。

“来之前,去找你的小乌鸦借的。”微生舒解释道。“我给过你一条红绳,现在,你也给我些什么吧。”

澹台烬拿过了那片羽毛。

他仔细看着眼前人。他有一种感觉,这句话并非请求,更似纵容:纵容他的猜疑不定,宽慰他的患得患失。

然而不得不说,这个提议很符合他的心意。

说他自私也好,善嫉也罢,他就是要让所有人知道,微生舒只能是他一个人的。

“那你可别怕疼。”

“陛下是在哄小孩儿吗?”

澹台烬对这个反问不满地哼了一声,抬指轻点羽毛。原本长长的尾羽飞速收缩,变作一枚小小的、光滑的饰品。

将这片迷你羽毛捏在眼前比量比量,他靠前了一些,摸上微生舒的侧脸,又缓缓向后。忽然,毫无预兆地,他手上一用力,锋利的羽翮刺穿耳垂,一滴殷红的血珠落下,小小的羽毛便留在了那里。

澹台烬后退一点看了看,点点头,颇为满意这个标记。

然而下一刻,刚刚被标记的人便忽然凑近,接着,他腰上一紧,直接被托了起来,放在了池边。

——此处省略150字。

或许是被那一点浮光引诱,澹台烬着迷地捞了一把被水浸湿的长发。

他想:如果就在这一刻,他们一同死去了,是否就是人世之爱的永恒?

他无法回答这个问题。这种浓烈到无限接近死亡的情绪是他从未生发过的,他的心前所未有地猛烈跳动起来。胸腔中咚咚的声响提醒了他,他对自己说:果然还是活着比较好吧。于是他放开了手里那一绺发丝。

不过很快,他也没有余暇去想这些了。

周围的一切揉碎成无数感官过载的碎片,雾气、热丨潮、抚摸、水声、充盈……数不清的碎片和他一起在泉水里起伏飘荡。

“……”

“阿烬……?”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的一吻勉强唤回他的神志。

澹台烬收紧手臂,将眼前人拉得更近,然后他咬上了对方的唇。

“嗒。”

血落进泉水,很快被水流冲淡消失。

微生舒无奈抬手,抹去彼此脸上沾到的血。然而澹台烬凶狠地咬了他的手指。

感觉到手指的岌岌可危,他只得把人往池边一抵,抬手在环着的腰上掐了一下,“松口。”

澹台烬挑衅地看他一眼,不仅没松口,还报复似的又在伤口上磨了磨。

——此处省略83字。

也许,这么多年来,被视为异类的他只是学会了人间的规则,却从未尊奉过这些规则。在最接近原始欲望的时候,后天学来的一切表象都被暂且剥离,他才会展露出性情的底色——那是对任何人都绝不退让的攻击性。

而自己所沉迷的,不正是这样的攻击性吗?

微生舒深吸一口气。那种凶蛮、掠夺、强悍的生命力,如旷野上野火那样冷酷燃烧,让他感受到蓬勃的热度,将他从虚无冷寂中扯回人间。

没有再说什么,他用空着的那只手一把将人托起,涉水到了温泉池边。

池边结界没有阻挡夜和月光。

——119字。

“微……舒……”

“嗯。”

“……灵徵。”

“嗯。”

“你……”

后面的话到底没能被完整地讲出来。

九霄之上淡云笼月,澹台烬仰头看着夜色,不自觉咬住了唇。

——134字。

再没有比这个——他吐出一口气,神志昏乱地想:再没有比这个更让他喜欢的了。

温泉水一圈一圈荡开,熟悉的热度里,他模模糊糊听见一些音节,像仪式里的祷词。身后的人拥住他,低声道:“陛下,和臣一起念好吗?”

念……什么?

他问了,也或许没问。神志不甚清醒之时,他下意识地跟着身后传来的声音念了半句。只是,在难以自控的喘息中,多少带点支离破碎,句不成句。

哗啦、哗啦。在摇晃的水声里,原本含苞待放的莲花缓缓绽开。片片花瓣不似寻常莲花的粉白淡红,而是浅浅的金色。点点荧光自空中温柔飘落,氤氲起浅淡的花香。

……

许久,一切响动终于沉寂下去,只剩龙首中的汩汩流水声。

“刚才我就想问——你念的那是什么?”

“自然是祈福的祷文。愿陛下平安康健,长乐无虞。”

澹台烬觉得有趣,笑道,“你明知道我是怎么出生的。我不信神,也不会有神赐福于我。”

微生舒摇摇头,牵住了他的手,“可我不是在向神明祝祷,而是作为爱人的心愿。”

说罢,他坐起身,拉了拉仍躺着的人,“走吧,该回去了。”

澹台烬翻了翻眼皮,十分故意地说:“累。起不来。”

微生舒乐得放任,并不为难:“那我背你。”

“不要。”澹台烬懒洋洋地抬了抬胳膊,“抱我回去。”

“咦?”微生舒假装抱怨,“陛下怎么突然变娇气了。”

“这个时候就别叫陛下了——抱不动就直说,明天让膳房给你炖个药膳补补气血。”

微生舒叹了口气,弯腰轻轻松松地把人捞起来。“这激将法可一点都不含蓄。”

“有用就行。”澹台烬随意环过他的脖颈。

这种姿势很容易让人产生失去控制、随时可能坠落的恐慌感,但他现在只觉得平静。大概,微生舒之前对自己说的“信任”一词,他终于渐渐开始懂得了。

***

夜色已深,宫道寂寂。

微生舒一路将人抱回寝宫。虽然不可避免地遇见几队巡夜的宫人,但有灵力遮蔽,无人能够窥见。

寝宫惯例没有宫女值守,偌大的殿阁内便只有他们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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