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纪实文学/梦境+现实混】
推荐BGM-如果声音不记得(回忆梦境加载)/Falling For You(记忆细节掉线空白格)
世界名著
01.你不知道他们如何相爱
吴世勋好久没有梦到过顾亦纾了。
之前只是断断续续的回忆碎片,他下潜的意识常常流连于他们最初相识、交情不深的那几年,谈不上共苦,也自然不及同甘。少女柔软的黑发顺毛披肩,穿着同一身简约又老派的校园制服,是冷淡疏离的洋娃娃模样;那时,任谁都没有想到,他们会深刻到如此地步。
除此之外,还有那间小阳台上生生簇起的酒味,彼此侃聊的人生……很多很多,不知不觉,他们堆积的回忆就如同吴世勋无限量供应给顾亦纾的樱桃一样多。
但是涉及她的梦又很少很少,那些因为日思夜想就会生梦的原理在这样难言的现实下好像缀满了荒诞、无理、不可信的虚假果实。
他昨晚梦见的情形格外不同,是那只名为顾亦纾的万花筒里完全未发生也未储存的,就像是真实存在的平行世界一样,囊括于这个广袤而深邃的宇宙之中。
现在追忆回望,也是难以描摹地匆匆与无妄,纷乱的白梦带着风尘仆仆的热情扣响心门,那是告别的口吻,是破碎的前戏。
他不知什么时候它就会离开,所以手上的动作敲得更迅猛了许多,那是所谓时间,所谓命运的踱步。
02.Night Crushing
睁眼,是轮炽白的太阳悬在头顶,不热烈,带着初见的疏离气让人仰望。没有缘由的,他就站在这座岛城海岸线的一隅,也没有任何疑惑,像是正常的行程,梦总是有这样的能力。
熹微缭乱,日升微凉,那冷淡的光还不足以温热海的心,在这夜的梦里,吴世勋遇见了顾亦纾。
茫茫人海中,唯独他与她一眼对视,然后他像是灵魂战栗般与她产生了强烈的磁性吸引。他主动上前打招呼,然后两人不紧不慢地沿着长长一条沙线,边走边聊。
他们在梦里似乎是不认得的,但仍然相处得很相契,有一种本该如此的错觉。
即便如此,他们好像仍不改原世界的基础设定,她是一个即使不笑也漂亮得让人臣服的中国女孩儿,眉眼勾着懒散、引人的光芒。而他来自韩国首尔,他叫吴世勋,他如此介绍道。
他不知道梦中的平行宇宙是否本就没有语言沟通的障碍,或许是有的,但在他们这里不是很起作用。
他记得那时他还有些紧张。
男人棱角分明的下颌绷紧,显得又酷又帅,散发着凌厉的痞气,整个人劲劲儿的,惹得不远处路过的女孩们常常回首,小声地惊叫欢呼。吴世勋没有在意这个,从小到大,这几乎是练出来的——被注视也有单纯的善意,这时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何况身边还是她。就是不知道她们是在惊叹她,还是在惊叹他了。
她最受欢迎了,不论在哪里。
耳边的欢笑私语都像被隔了层真空罩,听不真切,他只盯着面前的那人,出口的中文带着外国人的蹩脚,还有丝低哑的奶音,含着满腔悬心惴惴不安道:“我会一点中文。”
眼见男人矜贵俊美的面庞因面前那个女孩而唇角绽放出一个小小的弧度,如春意融化冬雪,山泉撞击溪石,本就惊艳的人像是更渡了层滤镜一样帅得令人窒息,偷偷瞟向这边的女孩们几乎压抑不住自己的尖叫和国骂。就好像你发现了一块自然珍贵的璞玉,他有经打磨,更有历练的锋芒,见到他时,你以为那就是极致的绝色了,直到你看见他在另一个人面前的模样与生机,才发现之前看到的还是匮乏。
因为她,他才更加夺目;因为她,他才能唤醒他的真正面目。
某种程度来说,世故从出道的第一次合作就呈现世界级领先cp状态是有理由的。完全无愧于SM花田之称,更是在花田中间会让整个花田都更加漂亮的两个孩子,气质高傲矜贵,浑身充斥着与平凡格格不入的磁场,那种轻蔑、恶劣、带着漠视的目空一切,被他们表现出来,甚至生不出一点反感的情绪,好像他们本就合该这样。但是,“冷脸的神”融化之际在最大的反差感之余,像那种末日点燃印信的最后一星明火,是世间最后留存的颜色。
她大方打招呼,对这种情况似乎司空见惯,对对面的美色也无动于衷,毕竟她的美色丝毫不逊于他。
她表示意外又了解地点点头,每秒的眼睫慢条斯理地撩起,却不给人被怠慢的感觉:“我也会一点韩文。”她说得很好,真不像是外国人,莫名带着深入韩文的熟稔,和莫名的缱绻。
果然,她在哪里都那么好。
只是让他惊诧的是,在这个平行宇宙里莫名竟然还有韩语的戏份。似乎他们始终受一种东西的伴随,那种根深蒂固,即使是梦也存留的设定。
即使这是梦,一切的设定逻辑都不服于现实的轨迹潮汐。
即使是他的梦,他也从不是主导者。被裹挟而不自知地踏入另一个维度的梦境世界,之后的一切,就恍若交换人生的代价,连真实的记忆都做此抵消,只剩铭刻在骨髓里的基因,惯性,还有煽动小小的蝴蝶翅膀,便能借此引发洪流爱意的隐藏开关。
相处时他最初的主动主义占了上风,挑起话头、接话、给出她喜欢的反应……一切的一切都顺畅无比。而开始像初生小奶猫还未睁眼便跌跌宕宕又小心翼翼地探索世界时,感知到对方愈发明显的善意后,她便渐渐放开,聊起在意的话题,精致的小脸满是盎然生动的笑意。
之后的走向仿佛是命中注定的那页开篇,他说她在这里居住,邀她这样本地的人当导游可遇不可求。她思索片刻,笑着点头答应。
在那个世界,她还是有着无意说着漂亮话就撩人心扉的技能,深棕的眼瞳盈着光点,微卷的长发上了层金色描边,整个人都闪闪发光,玩笑应道,他这么好看的人,她那么善良的人一定会满足他的愿望。
是啊——善良,这样最普遍的优点放在她身上却是那么特别。明明只认识不到几个小时,自己也爱偷懒,又哪里会真正答应他这样一个陌生人的邀请,那家伙警惕心真的超强啊——需要人更有耐心地蛰伏,不被发现。
或许是因为不同的走向经历,再回忆,那虚无的梦境只有她的笑容最为深刻。那个她比如今的她更加活泼,更能调侃人,更加喜欢笑。吴世勋回味着她的笑颜,几乎是不动声色地久久循环思索,恨不能疯狂收集所有这样自如肆意的痕迹。
如果人生有自己储存回忆的保险箱,那一定是自己的爱物,而吴世勋的,除却深爱的家人、成员和粉丝,便全献给了顾亦纾作篇幅。
显然,前者和后者拥有着质一样的差别。
差别在于如果这个世界是顾亦纾的遗嘱,那么留下来的吴世勋就是她的遗物。
只因他们的平行世界不再是光鲜亮丽的大明星,他们也再不用思索再三而斟酌出口,甚至将吐到唇边的话再反复咀嚼咽下,任其火辣辣地灼烧胃部,分泌苦楚的酸水,那是女巫都无法解决的毒药。
于是他们在白色的高塔处凝雾蒙蒙的海,那一层保护膜具象化遮挡着人们过于无礼的目光,往下看是遥远的地面,带着潮湿的气息,好像天上的河落到了地上。她没有流露出想要拍照的心愿,最终托着下巴、眺望发呆的样子还是被他偷偷记录下来的。
无关直率的邀功机会,只是不坦诚的心意——是朦胧的心动,却好像昭示着不止心动的深意。
从不胜寒的高处下来,他们又乘了号称最美的环海公交悠悠进入现实版安徒生童话的渔村,慵懒的海风从略显折度的公路俯冲而下,最后一排的窗大咧咧地开敞,乘客措不及防便感受了一波海从远洋来的热情,一座座极具特色的小屋错落有致地安置在雪糕筒的海岸边。日光闪躲过厚重云彩的幕布,余韵在天空中弥漫开来,温柔的金橘色十分温柔地洒落一片,海鸥招展,迎着连接岸的海洋博物馆成就人与自然和谐的图章,晴朗透出油画色泽的取景框里,延伸过的绿色枝桠招摇又相协地从莫兰迪蓝色系的海里溢出。
海,是倒过来的天空,地上的人类是翱翔时鸟的使者。
有人甘愿搬进鸟的躯体去追溯天空,有人就充当陆地不能飞的那只鸟,用脚代替退化到胛骨的翅膀跨越星球。
有人要当风,去寻找鸟的轨迹,追究人的下落。
03.你带我偷渡回孤立无援的旧世纪
陆离斑驳的梦中,常常有着特殊的超能力,时间加速,心意相通,只是神经的波动,剧情就不被征求地跳过,连逻辑也一同搅碎;唯有眼睛注视的那个人,不受任何干扰地遵从内心,然后他注定般找到了剧情的另一位主人。在醒来便标志着无疾而终的夜梦里,他摸索着坍塌的另一个世界,大片美丽而震撼、治愈而动容的色块停滞褪色,脉络打散,不可捉的片段渐渐迷失,下坠。
他说不要忘记,于是伸手去探,星星团的流光炸开,是那段最重要的故事。
他们坐在倒数第二排的座位,加速的剧情已跳跃至顺其自然地戴了同一副耳机,以那样暧昧又古怪的姿态,耳里是熟悉的歌单。
吴世勋是个有些讲究情调和自我节奏的人,就像那条常常出镜的有线耳机。对它,他总是含有一些私人情感,那是一种明晃晃的偏爱。偏爱电流与信号沿着既定轨道留下踪迹地传输,让人有迹可循,新时代的节奏愈来愈快,就像喧嚣的重金属摇滚,但一戴上那与长长耳线相连的耳机时,他就可以坦然地留在旧世纪,颓败也好,辉煌也罢。那密密麻麻甚至来不及喘息的现时代,也要为回忆的陈墙而退让出足够的遗迹以便观瞻。
或许是梦的不稳定性,他随车的起伏而小心摇摆,连耳机里夹杂着微末电流的音乐都听得不真切,只知道像风清扬又自由地吹过,又像漫漫葱茏的绿野携着仙境的薄雾,守山神女的裙摆堆叠,脚踝从深色的裙摆间显露,踱出甜美的蜜色。
乍然间,他莫名生出奇异感,这个歌单应尽是晴朗欢快的风格,那人说是就着下午凉爽的风与和煦的阳光,撒了欢儿的兜风,玩闹,甚至可以滚在山坡上蹭一蹭泥土与青草的味道。他知道,《喜羊羊与灰太狼》对每一个中国孩子都有着不同的意义。
所以,怎么会出现如此甜蜜的恋歌呢?这应该是另一个主题歌单里的。
所以,那人是谁呢?
他好像忘记了什么,心里空落落的。
他不着痕迹地攥住他这侧的耳线,抬起头,侧开眸,见女孩儿专注地听歌赏景,又似被填满般心安意满,但他心底还是熨烫了一个灼意滚烫的烟蒂印子。
“We can let our friends crash in the living room
我们可以让好朋友们挤在客厅里聚会”
“This is our place, we make the call
这片天地属于你我所以任凭我们作主”
再抬头,对上她有些好奇的目光:“这歌是你的风格吗”
他不自然地抿抿唇,声音骤然放轻,纤长的睫毛也同时垂了下来,“是我一个关系很好的朋友的,这个歌单也是她做的,主题是兜风、旅行风格的。”
“这样啊——”她了然地点点头,耳线也跟着晃动在碎发间,闪着晕人的弧度,十分可爱,“所以当你旅行或者兜风的时候,都会选择播放她的这个歌单吗,像现在一样?”
然后,她得到了他肯定、毫不迟疑的答案。
那种播放器一缓缓流淌肌肉记忆就洋溢着的欢愉,肆无忌惮地从骨肉里钻出,依恋地冲击着心脏。
“你的那位朋友对你而言应该很重要吧?”她敏锐地问道。
又是一计肯定,那些本该收起的浪涌,无法抗拒那人的引力影响,化作更澎湃的潮汐,冲刷他的心脏。
所以,那人是谁呢?如此重要的朋友,怎么会不记得呢?
顿半晌,她又话头一转,“但这首歌意外得是我的取向呢,或许我和你的朋友很有共同语言。”
吴世勋无言,他没有记忆,也没有答案。被溜进的海风吹拂的黑眸沉沉地偏开头,仓促地转移话题:“你喜欢有线耳机吗?”
多出来的相关记忆不自觉地寄居海马体,然后自然地调动出来,女孩儿说她的耳机没有了电,他不意外,连寻常的多问都没有一句。所以他们一同戴着他的这副,咫尺间的距离被这根白线维系、传递,直到现在。
没电这种事确实像是耳机本体的某人能够做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