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城门大开,西域圣子执剑单人闯皇城。
他一路直往,无人敢拦。继位大典上刚轰轰烈烈的结束了一场千年丑闻,又闯一少年。
白发洒了白衣,他眼神冰冷的从所有人的身上扫过。
“圣子,你无诏入城,该当何罪!”
“今日来,本圣子并无他意。”莫晟冷眼看着出声的大臣,“西域向来目无法度,大人与我谈诏意,用心,错了。”
他语气轻飘飘的落在地上,,借力一跃而上至还未撤下的舞台最高处。
莫晟居高临下看着段白,熟练的挽了个剑花。头一歪,剑锋指向了新天子。
“我莫长思来次,却无他意。”他目光锁定在段白的身上,笑了,“今日我来,便是来拿道旨。这旨,段子宁,你不下也得下。”
白衣卷了风雪,彻底断了前尘。
荒唐的求了圣旨,揭开了同仇族灭。
“我与君凝,从不欠你们大萧。”
“……”
薄沉在莫晟进去京都的那一刻便收到了消息。他收拾京都中剩余的事务便守在皇宫外。他知道莫晟为何来此,自己才和更应该守在这。
知道当年真相的,只有自己和莫君凝了。
莫晟收了剑别在腰间,看着手中的圣旨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一步步走出皇宫,突然看到了自己的白发,看到了那肩头落了白雪薄沉。
他停在了原地,从袖中取出一个木盒掷在了地上。蛊虫悄无声息的钻进了雪层。
他很累,不想再和别人纠缠。
薄沉见他不动,正准备抬头走过去,指尖却突然传来了一阵痛意。他心中警铃大作,僵硬的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指——一只通体呈淡蓝透明的蛊虫咬住了他的皮肉,慢慢融化。
这是相依,他曾在微生喻的身上见过。
他抬头诧异的看着神色漠然的莫晟,启唇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眸光逐渐黯淡下来。
莫晟知道是相依的毒性发挥作用了,闭上了眸。
该结束了。
在谈绍择登上大典的那一刻,京都所有的薄家人全部逃离了京都,等莫晟带着薄沉抵达时,只是一个巨大的空府邸。
他随便收拾了一间房,而失去意识如行尸走肉般的的薄沉便坐在床上。
莫晟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我问你一句,你答一句。”
“……”
“西域的事,谈绍择是否插手。”
“…是。”
明明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答案,在听到的那一刻还是窒息更多。
“你们是不是一开始就打算借西域来扩大势力,莫家灭门,只是个由头。”
“…是。”
莫晟看着他,眸中冷光乍现。他突然笑了:“你们可真是下了盘好棋。亲人相瞒,友人相欺,恋人……不,敌人不顾。你们一个两个的。”他皱着眉,转过身去,“真是好样的。”
他没有看见薄沉眼中一闪而过的痛楚,没看见西域最盛大的梅花。
他只记得,幼时血染了半边天,莫家只剩他和幼妹。莫家与凶案牵连,满门抄斩,众叛亲离。案子查明真相后就得到一个结论——与莫家无关,莫家人被朝廷,误杀。
莫家那误杀的上百人的性命,最后只换来了个圣子和圣女的位置。而现在,这一切都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棋局。他的一举一动都没有脱离这个棋盘。
莫晟快步走到薄沉的面前,抓住他的衣领:“谈绍择是即墨的后人,你们所有人都耗尽全力的去帮他。有没有问过莫家上下近百条人的人命?!”
“他们是自愿的,只有你不知道真相。”薄沉缓缓开口,眼中倒映着莫晟那泛红的眼眶和悲痛。
“……”莫晟离开了。
偌大的薄府是孤寂,苍白的大地遮盖了他的身影。
他一愣,抬手掌心向上,手心触上微凉
——“下雪了。”谈绍择从马车中伸出手,接住了一片雪花。许是马车太过温暖,雪花片刻便化为了一滩水渍。
莫晟卧在榻上,支着腿,从睡梦中听见动静,迷迷糊糊的扯出手帕盖在了谈绍择的手心,又喃喃道:“你就像没见过雪一样……苏地常下雪,你巡视这么多天不都看习惯了。”
“不同。”谈绍择摇头,用手帕拭去掌心的水,“京都的雪意义非凡。”
莫晟想翻身,似乎又嫌太累,动了两下又放弃了:“哪里有意义了?下雪,京都要准备开庙会了?”谈绍择将手帕叠好放在不远处莫晟的药箱上,缓缓开口,声音带着戏谑。
“在这一天,即墨最后一位天子即为即墨,在这一天,即墨最后一位太子曝尸荒野,在这一天,即墨天子与君后在大火中自焚,在这一天,与你与君凝正式入主西域,而也在这一天,我与段白,第一次相遇。”
“嗯……真巧。”莫晟困得脑子一片乱麻,也没细听谭少泽的话,翻了个身,留了个背影给谈绍择,毅然水睡去。
自然也没看到谈绍择那看向自己的眼神中有多么的悲哀。
——“下雪了。”他说。
莫晟抬头看着漫天大雪,突然想起那一日的场景,蓦然的笑了:“在这一天,即墨家族最后一个人死于京都。在这一天,西域也正式脱离了萧氏。在这一天,真相大白,史书正名。阿择,你真是算了一手好棋。”
他的华发染了霜雪,白衣上盛开了一朵盛大的而鲜艳的梅花。
他苦笑,嘴角不经意流出一丝血丝。如果西域圣子死在京都,足够让萧氏再乱一乱了吧。
“莫长思!!”
性命危急,相依自动解除羁绊。
薄沉清醒了。
莫晟倒下的那一刻,他看到了薄沉跑过来时脸上的慌张。
何必慌张呢?……你对我究竟真心多还是愧疚多呢?薄沉。
他还是倒下了。
天泽元年,西域脱离京都。同期,西域圣子在京都身亡。西域上下哗然,从此与萧氏结仇。
次年,南疆脱离萧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