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明月本已经走到前面去了，听到身后有气无力的哦声，他不得不停下脚步回头关心。
“你不高兴？”
闻不归假着一张笑脸，藏起失落硬撑着摇头道：“没有啊？我很高兴。”
“哎！”
楼明月叹息一声。
口是心非。
楼明月向他走来，最终停在他两步之外，望着他的眼睛道：“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闻不归避开了他视线，“没有啊……”
楼明月无奈摇了摇头，然后快速伸手，握上了闻不归的手腕。
温度透过衣袖传来，闻不归愣了一下没有挣扎，还好奇不值钱往前送了送。
“干嘛？”
楼明月两指精准地扣在手腕处的脉搏，然后缓缓道：“你现在情志不畅，气机郁滞，气血运行不畅，导致肝气郁结，脉搏变得缓慢而不规律。”
楼明月说出最后的诊断结果，“你在不高兴。”
“牛啊！”
所有的不快，瞬间云开雾散，闻不归抬起的眼睛一亮，“医术还能这样用？这也太神奇了吧？”
“所以？”楼明月抬头问他，“你为什么不高兴？难道就因为我那尚可二字？”
“那大可不必，那我重新说？你很好看，穿红色好看，穿其他颜色也好看，怎么样都好看。”
楼明月认真的说：“我想表达的是，因为你这个人好看，而不是那间嫁衣好看。”
闻不归脸上一热，抬眼愣住了。
半响他才找回嗓子，“说……，说什么呢……”
怎么有一种莫名宠他的感觉？
可他是个大男人，被人宠什么的也太奇怪了吧？
“心跳加快了。”
楼明月的手指还压在他的手腕上。
听到这话，闻不归慌张地抽回了自己的手，再次嘴硬道：“没有的事，看来你的医术也不怎么样？”
怎么能怀疑自己的实力呢？
楼明月刚想说话，闻不归却已经绕过他窜到前面去了。
“走错了，是这边……”
楼明月在他身后提醒。
地底的道路远比想象中的还要复杂，两人走了一阵，窝囊在地底转圈迷路了。
“早知道就留下夫人帮忙了。”
闻不归低声嘀咕着。
正好经过一个三叉入口，前面的楼明月踌躇间，抽空回过头来问：“你很想留下她？”
“谁？”
闻不归抬起头，一时没反应过来。
“哦，你听到了，”闻不归说：“知道你们有仇怨，但夫人与我相处的不错，我觉得……”
楼明月打断他，凉凉道：“夫人……”
这在有些地方，是相公对妻子的称呼。
“就是夫人啊？我一直都是这么叫的，小梦山庄里的其他人也是这么叫的。”闻不归道。
他并没有察觉出有什么不妥。
一阵风来，闻不归深吸一口气，无端觉得背后发凉。
怎么这么冷？
他赶紧侧身背对着风口。
楼明月微微蹙眉盯了他半响，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随意选了一条路，楼明月带头走了进去，一面提醒后面的人。
“走了。”
闻不归赶紧跟上，可刚走几步，他的步伐就停了下来。
刚才不知怎么灵光一现，闻不归终于想通了什么。
自从蝴蝶夫人出现后，楼明月就怪怪的，有点不同寻常，他不会是……！
吃醋了吧！
闻不归正独自胡思乱想，前面的楼明月见他没跟上来，从岔路口探出半边身子，询问：“怎么还不走？”
闻不归接话，下意识往他那边走去。
“走走走！这就走。”
顺着这条路往下，两人终于见到了活人。
是两名举着火把巡视的鬼面人。
麻布黑衣，面容被丑陋怪异的面具覆盖。
闻不归下意识地把人拖进暗处藏起来，楼明月垂眉看着他袖子上的手，沉声问：“怎么了？”
闻不归讶异与他对视，提醒道：“有人。”
楼明月抽回自己的袖子，“我看到了。”
两名鬼面人从他们刚才来的路巡视走过去。
空了的手顺势撑住身侧的石壁，闻不归道：“你不怕打草惊蛇啊你？”
楼明月朝那边看了一眼，淡淡道：“不怕。”
说着，他的身影骤然消失在闻不归眼前，又闪电般的出现在那两名鬼面人身后。
“唰！”
利剑出鞘，寒光一闪，两颗带血的人头骨碌碌的滚下台阶。
血流了一地。
轻而易举收走两条人命，楼明月十分冷静的收剑，缓步朝这边走来。
鬼面人的火把掉在了地上，在楼明月身后摇晃出跳动的光火。
见到这一幕，闻不归神情一滞。
呃！
对敌人足够心狠手辣，这真是如今六界的正道楷模？
怎么感觉比他还要魔化？
楼明月还没走到闻不归身边，岔口出突然多出许多火光来。
狭窄的洞口突然多出了许许多多的鬼面人，他们举着火把大叫，“找到了，快给公子传信。其他人，跟我上，公子说了，不用留活口。”
鬼面人是从他们脸中间的岔路口突然冒出来的。
隔着一大群鬼面人，两人的距离被隔开了。
其中有鬼面人会在地面值班护院侍卫，是见过闻不归的。
柿子就要捡软的捏。
“不过是夫人养的小白脸，先杀他！”
见鬼面人指着自己，闻不归眼中片刻错愕，后又被他们的愚蠢气笑了。
猩红的鲜血挥洒在石壁，如下雨一般。
闻不归的脸上沾满了滚烫的鲜血，眼眸中的平静近乎麻木，他虚无抬起手轻轻一握，一个鬼面人就在他的面前炸开。
血雾飘散。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瞳孔骤然收缩，浓烈的血腥味充斥着整个地道。
“你……”
众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闻不归俯瞰缓缓朝他们靠近，嘲讽问：“刚才是谁说我小白脸的？”
寒凉的视线游走过鬼面人群，“还想杀我？嗯？”
鬼面人推搡忌惮的后退。
闻不归轻轻一笑，缓缓抬起手指，指尖一点，那边就炸出一团血雾，连尸体都没有留下，滚烫的红溅得到处都是。
鬼面人中，有两名出窍期，不过全在楼明月那，所以闻不归这边几乎没什么过程，就这么轻易的解决了。
等他收回手，楼明月也正把那两名高手斩与剑下，往这边走来。
闻不归全身是血。
原本披在他身后的白色外袍，早在打斗间掉到了地上。
闻不归弯腰捡起，看到不少地方已经被血染红。
他抬眼看向楼明月，无辜道：“脏了。”
楼明月挥出一道净化诀，洗去两人身上的污渍，然后本能地蹙眉叮嘱道：“以后别在把场面弄得这般难看了。”
说着，他伸手把闻不归举过来的袍子扔在了地上，“脏了就不要了。”
“别呀，洗洗还能穿，这料子看起来挺珍贵的。”
闻不归弯腰把地上的袍子捡起，拍了拍上面的灰尘，护在怀中。
“随你。”
最终楼明月没有阻止，转身前面开路去了。
闻不归从后面小跑着跟上来，故意问道：“刚才那两人是出窍期的吧？”
楼明月头也不回道：“嗯，出窍中期。”
“你怎么会惹上他们这群怪人的，而且他们看起来，都不简单。”
闻不归早就想问了，一只怕冒犯不敢说。
楼明月问：“你可听说过清河镇？”
闻不归点头。
在绝清风口中听过。
清河镇翘楚是其中的血脉。
只要是清河镇出来的人，全员皆可灵修。
要知道这种优异的根骨遗传，就算是千年不与外族通婚的大家族也是异想天开的。
“清河镇二十年前突发疫病，得着全身溃烂而亡，而且传播的特别快。”楼明月道。
闻不归抢答，“这我知道，是无花吧！”
“对。”楼明月点头继续道：“当年的清河镇也是修真界许多天才的出生地，而无花……，是人为！”
闻不归大惊失色，跟着搭腔大声问：“是人为？”
楼明月说：“此地根本没有什么天才灵脉，清河镇之所以能出那么多天才，全是因为他们用禁术强取他人命格，最后阵法被污染，导致他们灵气错乱，全身溃乱而亡。”
“命格？”
闻不归身上就有别人的命格。
只不过他身上不是人的，而是仙族的。
闻不归抬头，“所以，你是说，判罪者都是清河镇的人？”
怪不得他们所以人修为都不俗，虽说没有一级类宗门的人数，但实力已经不容小觑。
楼明月道：“准确来说，是清河镇余孽。”
“呃……”
闻不归木然的眨眼，不会是他想的那个样子吧。
“可既然是灵气溃烂而亡，为什么又会传染其他人。”闻不归不解道。
“灵气寄体，这已经衍生成了一种诅咒。”
听到楼明月这么说，闻不归立刻想到了神族，想到了他师尊身上的仙罚诅。
难道这事还和仙族有关？
“所以当年……？”
闻不归想把话问到底。
楼明月眼眸一沉，微微叹息，又坚定道：“屠镇！为了不让天花外传，搅得天下大乱只能这样。”
果然如此。
可闻不归还是觉得太狠了。
“当时就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鸡犬不留这种事，闻不归做魔尊这么久，都没有做绝到这种地步。
无奈地摇摇头，楼明月说：“如果清河镇能主动配合，说不定我也不会这般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