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副本结束的系统声音响起,红桃回到宝石宫殿。
彼得潘已经回永无岛了,费尔南德则忙着去处理堆积的公务。
她站在露台上,晴日傍晚的落日如一位温柔的画家,天边的那一抹金色则是那细腻的笔尖,轻轻将一切细细晕染上梦幻的色彩。
万事万物被橘红色笼罩,像是被披上了一层轻柔的纱布。远处山峦轮廓变得柔和而神秘,空旷的山谷间唯有风声。
安静的环境下,她还可以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明明自己应该高兴的,可红桃总感觉心里闷闷的不舒服。
或许是因为有些事同她想得不一样,比如她从未搞懂过齐格底斯的内心,又或是马戏团并没有表面看上去那般美好。
不过好在基本可以说是解决了,除非潘多拉亲自去查不然也无人有证据确定出自她手。
除此之外,从见到昏迷的塞维亚那刻起,她才意识到自己比想象中更在乎他。
红桃把这一切归根于习惯了,习惯了塞维亚一直在她身边。
毕竟……都快两年了。
也不知道他现在人怎么样,她现在忽然就很想见到他。
“王后,塞维亚阁下前来拜访。”
仿佛听到了她的心声,城墙上的罂粟花们攀爬至露台,毕恭毕敬地询问。
红桃怔忪地歪歪头,一丝隐晦的雀跃涌上心间,“让他进来。”
罂粟花们打开了宫殿大门,随后轻轻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那就像是黎明前的清脆鸟鸣,昭示着美好事物的到来临近。
卧室门被拉开,塞维亚走了进来。
他今天穿了一身银白色礼服,乌黑亮泽的细绒绒黑发随意散着,衣摆在微风下飘扬,金线在阳光下闪烁着柔和的光泽。
看见自己,他本就弯起的嘴角越发上扬,挺拔的眼神眉眼熠熠生辉。
他快步走过来,空气里都洋溢着好闻的味道,他应该是喷了清甜的柑橘味香水。
这事说来也挺有意思的,当时两人刚确定奇怪的关系不久。
她无聊取出那些别人送自己的香水,要在他身上试试。
他刚开始别别扭扭说什么也不同意,结果发现有香水味道自己更喜欢和他亲密,现在比谁都热衷于研究香调。
想到这些红桃莫名心情好了不少,折下窗台边的一朵靡艳的玫瑰花,转手递给了塞维亚。
青年轻笑,“鲜花赠美人吗?”
听到这个比喻,红桃扑哧一声笑出声。
他一句话带过自己昏迷的事情,又询问她这两天过得如何。
红桃简单讲了讲马戏团发生的事,只不过省去了自己的那一段。
讲完时间也不早了,她去浴室内沐浴,卧室的玫瑰花递给塞维亚几本杂志,他就坐在软垫上翻阅。
舟车劳顿几天,红桃这次沐浴的时间格外久。水汽氤氲,她用巾布细细擦拭着发根,但又被热气蒸得头脑发昏。
走出浴室她坐在床榻上,塞维亚闻声抬头,接过她手里的巾布,“我帮你。”
可能是因为他身上香得过分,又或是真的累得不想抬手,红桃完全拒绝不了。
他侧坐在她身侧,手里动作轻柔而细致。
沐浴着台边的烛光,不知道是不是太困倦了,亦或是花香扰乱了她的思绪。
红桃眼前忽闪片刻,青年的脸就变成了另幅样子。
那也是他,只不过更加年轻以及青涩。少年嘴角挂着永远不会产生烦忧的笑意,眼神满得即将溢出的爱意,映出一个眉眼弯弯的少女。
等她再眨一次眼,这一切就消失不见了。
她心里忽然有种渴望的悸动,于是顺其自然纵容了这一切。
她因为舒服渐渐靠坐在青年怀里,湿润的长发如同海藻一样,牢牢的粘腻的缠在两人中间。
两人气息缠绕,柔软的像春日的桃瓣。
应该是看出了她的想法,他试探着仰起头去触碰她的唇。
先是轻柔的试探与浅尝辄止,后来情绪逐渐失控,旖旎的气息逐渐蔓延。
红桃眼尾被潮红覆盖,瞳孔浸着一层水雾。铺天盖地的酥麻感裹挟轻微的痛感,她看着近在咫尺的熟悉面孔,嗅着那股子惹人动乱的香味,越发恍惚难耐咬上他。
华丽矜贵的花瓣中的露水逐渐坠落,月色已然十分皎洁。
——
自从那天和塞维亚见过面后,红桃就没见过他了,应该是又进了副本。
她这两天也闲得快发霉了,于是天天下午跑到费尔南德的翡翠城堡玩。
这天下午红桃坐在翡翠城堡里看话本,费尔南德坐在她身边批阅公文。
窗边正午灼灿的日光倾洒,照在她的发丝上映出一层薄薄的金光。她微微侧着身,脸部笼罩在帷幕后面。
就在这时,几声细微的滴滴声响起。
费尔南德放下笔,拿起水晶石眉头蹙了下,不着声色看了她一眼才接通。
“国王陛下,我这边遇到些麻烦……”
外放的尾音颤抖,是一个强忍着恐惧的轻柔女声。
费尔南德垂下眼回答,“很要紧吗?我这边……”
文琴压抑着哭腔的声音传来,“他们这次人很多……”
室内沉寂了几秒,红桃放下书,“是文琴吗?”
沉默便是肯定的回答,她于是主动应下,“她看上去挺紧急的,我们一起去吧。”
费尔南德道了声好,出了城堡两人传送到浆果丛林。
路途中,红桃问,“她口中的麻烦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前些日子和几个公民起了冲突,律法对骚扰的惩治又比较轻。”
她愤懑道,“那你把他们抓起来不就行了。”
费尔南德许久回答,眼神中没有多余的情绪,“红桃,她只是个普通公民,我也不是警员或者法官。”
言下之意,他没有过多的在乎文琴,更没有为她破例的打算。
红桃这下是真的愣住了,其实那日她便看出来他对文琴没有别样的情愫,甚至有限的礼貌宽和中也带着几分冷漠。
她之所以后来情绪不大好是因为觉得费尔南德隐隐瞒着她,他眼神中的慌乱暴露了他并不信任自己。
只不过,费尔南德总归是有些过于冷漠了。
马戏团也是如此,文琴也是如此,他似乎不会在意任何人。
他对自己很好……但这份好,真的会让他不一样吗?
红桃茫然地看着男子清俊的侧脸,刚想问几句话,这才意识到已经到了森林深处的木屋。
几个魁梧凶猛的混混已经打破木门,他们无一例外光着上半身,裸露的皮肤上布满疤痕。
文琴被踩在地上,瘦小的身体无力地蜷缩着,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白裙子也染上好几块血迹。
为首的那个嘴巴里充满污言秽语,恶狠狠地要求她服软,周围其他小弟也没闲着往她身上拳打脚踢。
她抗拒地咬紧唇,毫不服软的态度令他们更加气恼,手上的拳头又要落下去。
紧急关头,红桃率先一步跑了上去。
她只是简单动了几下手,几个混混就没有丁点儿还手之力,三两下功夫求饶跪倒在地上。
她可没有心软,刚想动手杀了这几个混蛋,却被费尔南德拦住了。
“我已经通知了执法人员,他们会赶过来处理。”
见她不是很满意,他又道,“这次处理结果估计会比较严重。”
红桃没说话,而是趁着他不注意的功夫,眼疾手快割掉为首那人的头。
鲜血四溅,狰狞的头颅掉在地上,带着残余的恐惧与怨恨,咕噜咕噜滚到其余几个混混脚边。
肉泥混着鲜血淋漓地铺散,他们几个当场就吓尿了,死命地磕头痛哭流涕道歉。
“这种东西不应该活着。”
肯定的话语,没有周转的余地。
树林深处的阳光总是不太明朗,高大郁葱的树木往往会遮挡了其中一部分。
但幸运的是,此刻红桃整个人站在光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或恐惧,或不甘,或怔忪。
女孩的五官看上去没什么情绪,她就是说出一句她认为正确的话语,做出一件她认为平常的举动。
暗黑的血迹流了满地,粘腻的染上翠绿的草叶,它们正等待着下一场暴雨的降临。
红桃轻步走近角落的文琴,从自己身上脱下外套,盖在了布满大大小小伤口的裸露肌肤上。
文琴缄默地低下头,低声道了句谢。
这时执法人员也赶到现场,原先散漫的举动在见到他们的一瞬间变得正经。
他们并没有选择先行询问案件,而是容色讨好地过来和他们行礼。
红桃嗤笑出声,费尔南德开始安排后续事宜。
最后的处理结果看上去倒是极为有趣,默契地无人提起那个死掉的混混头子,其余几人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直到离开,费尔南德都未与文琴搭过一句话。
他们二人回到了冰淇淋瀑布,红桃不想说话便开始踢脚底的小石子。
这是从瀑布上游坠落的,大部分经过河水的冲刷早就变得圆滑,只有少部分还保留着原有的凌厉。
费尔南德忽然攥住她的手腕,“红桃……”
话语中止,因为她扯下了他的手。
“我今天还约了莉莉丝,现在时间不早了,我就先走了。”
言毕,她随手画了个传送咒术。
他并没有阻拦,不知道是不想阻拦,还是因为没有任何可以阻拦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