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蓁确定魏延不会再醒来,才看向来人。
她缩着脑袋,脸色有些不自然,是做坏事被当场抓包的尴尬。
“阿兄,你怎么在这?”
秦墨尧神色冷凝,“你翻墙回去,到我院子等着。”
等秋后算账是吧?
秦蓁也不敢多说,飞快掠过墙头进了侯府。
躲着往来的仆从,秦蓁回到院墙,见阿核阿桃正焦急的等着她。
“小娘子!”
“我们快回去吧!”
秦蓁苦着脸道:“暂时还不行,要先去毓青阁一趟。”
阿核阿桃对视一眼,突生大祸临头之感。
“大郎君……”
秦蓁避开两人的眼睛,朝前走去。
“没事,也不一定说我翻翻的事。”
比起打人,翻墙就只能算小事了吧?
秦蓁走进毓青阁,突然精神一振。阿兄不在院子里,她要是直接进书房偷东西,那不是手到擒来?
一个陌生的丫鬟迎上来,“二娘子是来找郎君的吗?郎君还未归。”
秦蓁笑得更开心了,“我知道,阿兄让我在书房等他,书房在哪?”
丫鬟不疑有他,往前带路。
秦蓁到了书房有些沉默,居然在二楼,旁边似乎就是卧房,要想偷东西,那不是难上加难。
秦蓁走进书房,目光就在搜寻着,看什么东西足够小,可以等会儿带出去。
察觉到丫鬟狐疑的目光,秦蓁清了清嗓子。
“你去泡盏茶来。”
“是。”丫鬟垂头出去。
秦蓁看丫鬟走远了,立马让阿核阿桃在外守着。
她直奔书桌,按道理,桌上零零碎碎的东西会很多。
这桌面怎么如此干净?就一排笔架两块镇纸,一方砚台,都是不好偷的东西。
秦蓁望向旁边的书架。
要不,偷本书?
秦墨尧让陆嵘找门房来几个人,把魏延抬进侯府,没有送到他们暂住的客院,借用了门房的床铺,请了刘医师
府里刘医师收回把脉的手,这人十分康健,身上瘀伤也大多在胸腹和大腿,都是不好示人的位置。
“回郎君,魏郎君没什么事,身上外伤擦点化瘀的药膏就行。”
秦墨尧声音冷漠:“那怎么不醒?”
刘医师迟疑片刻,“要不,我给他扎两针?”
秦墨尧眼眸微抬。
刘大夫打开药箱,取出支针往魏延百会穴扎去。
一盏茶功夫,魏延缓缓醒来。
他睁开眼,看到个长胡子老者。
“你是?”
刘医师抚着胡须,“我是忠勇侯府的刘医师。”
“门房听到你的呼喊声出去,就看到你躺在地上,就连忙把你抬回来了。”
“魏郎君,你这是怎么了?”
魏延抬起头,觉得后颈一阵疼痛,举手抚颈,胳膊也有些酸痛。
他想起来了。
“是有人要害我!他们打我!”
秦墨尧莫名道:“他们?”
魏延这才发现屋子里还有其他人。
侧过头,看到张比女子还美的脸。
秦墨尧一身白衣,垂着眼睛看他,眉目疏离,淡漠如一块冷玉。
“秦……秦大郎。”魏延声音不顺畅,“你怎么在这?”
他每次突然见到他,都会被这张脸恍了心神。
秦墨尧眼中带了丝关心,“门房说出事了,我便过来瞧瞧,你……没事吧。”
魏延知道秦墨尧向来不好相与,他如今竟亲自来看我,还为我寻医师。
“没事没事,”魏延感动之余,挥了挥拳头,“要不是那些人偷袭,我准把他们打的满地找牙。”
“有很多人吗?”
秦墨尧并不理会他的吹嘘之词。
魏延肯定的点点头,“那些拳头就像雨点一样砸过来,我估摸着至少也有三四人。要不是这样,我怎么会毫无还手之力。”
秦墨尧表情有些不自然。
刘医师适时告退,“老夫突然想起还有些草药忘记收了,魏郎君,你身体康健,擦点药膏便可。”
魏延直起身子,“有劳刘医师看顾。”
秦墨尧收起情绪,“天色已晚魏郎君不如也早些回院子休息。”
魏延点点头,“没错没错,还要多谢表兄。”
魏延说的恳切,立即就要起身。
秦墨尧看他疼的龇牙咧嘴,有些不忍。
这不像是简单的皮外伤。
“我找两个小厮送你?”
魏延抬头咧着嘴道:“不用,不用,那会让阿娘担心的。”
魏延一瘸一拐地走出屋子。
秦墨尧眼眸扫向陆嵘,他抱拳追了上去。
“我记得巷子里只有长岁一人。”
“奴也只瞧见郡主。”灵枝悄声道。
秦墨尧沉默片刻,抬脚出门。
大同的人已经传回消息,这十年来军营里的确有个女童,是由父亲亲自教养长大的。
他已想明事情来龙去脉,长岁确是他的亲妹无疑。
他笑容有些苦涩,也不知之前自己在怀疑什么,若不是亲妹,父亲怎会让她名字与自己同音。
罢了!
秦墨尧抬眸,就看到亮着的毓青阁二楼,他脚步一顿。
“郎君……”
秦墨尧抬手,打断了灵枝要说的话。
“是长岁。”
灵枝垂首,“是奴记性不好。”
秦墨尧上楼,就看到秦蓁从大同带回来的两个丫鬟神情紧张的行礼。
声音十分大:“郎君回来了!”
“二娘在里面?”
阿核阿桃对视一眼,壮士断腕般道:“是。”
秦墨尧抬脚要进屋,两个丫鬟双双往里一步,堵住房门。
秦墨尧默然,这是我的院子还是她的?
脚步声急匆匆的蹬着楼梯,上来个端着茶水的丫鬟,气都没有喘匀。
“郎……郎君,二娘子在书房里。”
灵枝接过她手里的托盘,“没事了,你先下去。”
丫鬟觑着秦墨尧的脸色,快速行了一礼,蹬蹬蹬的跑下楼梯,也是急匆匆的。
秦墨尧没有给旁边半个眼神,只看着房门。
唰的一下,房门被拉开,露出秦蓁的脸。
她眼神有些闪躲,“阿兄,你回来啦?”
阿核阿桃也让开身子。
秦墨尧却没有动作,声音冷然:“你在我书房里做什么?”
秦蓁支吾道:“我……我能做些什么?”
“你能做的可多了,比如当街打人。”
秦蓁脸上的表情几乎龟裂,讨扰道“阿兄~”
秦墨尧这才进屋,环视一圈,屋子里大多并没有变动的痕迹,除了矮几前的地垫有些皱褶。
她在这睡着了?
秦墨尧忽然知道那两个丫鬟为何守在门口了。
秦墨尧在桌后坐下,灵枝上前倒茶。
“今日的事,你可知错?”
秦蓁就知道,果然躲不开这茬。
她熟练的认错,“我知道错了,我不应该为了一己之私去打魏延。”
秦墨尧轻啜茶水,“魏延口无遮拦,你至情至性,这算什么错处?”
“啊!”秦蓁哑然。
那……那她还能有什么错?
秦墨尧放下杯盏,声音依旧没有什么温度。
“你们白日才发生了争执,他下午就被打,被人联想到你,你待如何?”
“青天白日,翻跃高墙,被人看到,你待如何?”
“那麻袋破旧,若是打砸之间被扯坏,露出你的脸,你待如何?”
“魏郎君高声呼救,若是引来其他人,你待如何?”
“巷子未曾封锁,行人路过,你又待如何?”
秦蓁被这一连串的你待如何砸的脑子嗡嗡响。
所以,阿兄并不反对自己报复,而是觉得这手段太多粗糙,容易露出马脚?
秦蓁真心实意的低下头,“是我思虑不周。”
秦墨尧指指椅子,让秦蓁坐下。
秦蓁只虚坐一半,这阿兄怎么比老爹还吓人,不是都不会武功?
秦墨尧给秦蓁倒了杯茶,秦蓁忙抬起抿了一口。
“那你说说,这事应该怎么办才皆大欢喜?”
秦蓁手里的杯子差点落地,她……她听到了什么?
她斟酌道:“应该事先把巷子封起来,挑个夜黑风高的晚上行事,先拿东西捂住魏延的嘴,套个结实的麻袋再打。”
秦墨尧有些头疼,“我想让你做个周密的计划,而不是把漏洞补上就完事。也不是凭着一腔孤勇乱砍。)”
秦蓁垂眸,“多谢阿兄提点,那现在这个计划周密吗?”
秦墨尧闭了闭眼。
良久,他继续道,“魏延那边已经处理好,之后就当自己不知道。”
秦蓁顿时崇拜的看着秦墨尧,她听了他的问话,本来升起些后怕来,没想到都被解决了。
“多谢阿兄,阿兄可真厉害。”
秦墨尧并不理会秦蓁的奉承,而是问起另一件事。
“魏延身上的伤,你是怎么做到的?”
秦蓁愕然,“魏延身上有伤?”
她把老爹打她没有伤口却能让她在床上躺尸两日的技巧用上,他居然还有伤?
是她学艺不精,下次,下次再找个机会。
秦墨尧挑眉:“莫非,他本不该有伤?”
秦蓁表情讪讪,她还真不太好说这个事。要是全盘托出,那不得等他学武开始说起?
秦墨尧却有些迷茫,长岁本就是女子,力气小些不会留伤也说得过去。
“行了,你回去吧,好好休息。”
他要理理心中的思绪。
秦蓁点头,快步走出屋子,轻轻的带上了门。
吓死她了,差点以为要被劈头盖脸的骂一顿,然后自己武功也藏不住了,何汝君失望的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