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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第七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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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苏定慧手抬起来,想晃醒他到床上去睡,这样靠着睡不舒服,可在落下之时,望着他疲倦合起的深目,起了不忍,手还是搭到了他肩上,轻拂去他肩上连日来的风尘。

李玄冲只觉自己睡了有生以来最安稳的一觉,隐隐感觉有人牵着他,走到处清香扑面的床榻,引他躺下,还替他脱了衣裳。

他本是不要人近身的,牵引他的人手却似有魔力一般,让他不觉抗拒,只想顺从。

隐隐还想着,顺从之后,这双手能给他些好处……

大梦醒来,他睁眼却没找到那双手,只是躺在淡青色的幔帐里头,盖在身上的衾被透着股香。

他先是皱了皱眉,想起昨晚见到了谁、这又是谁的房中,他忍不住舒展了眉目深嗅一口,心中被突如其来的幸福之感塞满。

原来她的床褥这样香软,别说比就地而卧要好上许多,便是他王府之中的卧房也绝对比不上,躺在其间简直是种莫大的享受。

李玄冲向帐外看去,无比希望马上就能看见那个熟悉的人影。

可是帐外空无一人。

他慢慢起身,坐在床沿,打量起房中布局。

寥寥几件桌椅,除了窗下两盆文竹、几卷书册,几乎没再有什么装饰。

可因是女儿家闺房,再怎么样也有个梳妆台,虽是妆奁未开,一看就知道不常用的样子,还是给整个房中添了些别样的秀气。

正看着,忽然由远及近传来脚步声,李玄冲不由坐直了些,看向房门。

“吱扭”一声,门开了,苏定慧伴随着早上的日光进来,裙角似是染上金。

“王爷起了?”她袖口挽起,一副利落打扮地近前,李玄冲许久未见她,不由心荡神摇。

“阿慧……”

李玄冲看着她,似有千言万语要说。

苏定慧刚近前就弯腰,指尖搭在他腕上把了把脉,见安稳有力,又蹲下身,想给他检查腿脚。

李玄冲捞起她的手,硬是将她按在了身边坐下,看着他,脸上有着掩不住的失落,“阿慧,你光顾着这些,本王只是病人吗?本王很想你,你就不想吗?”

苏定慧其实不是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看他,昨夜她替他擦脸时就细细看过,察觉出他瘦了不少,现在他又这般眼里无光,可怜巴巴地问这句话……

“这些日子,我也很想王爷”,身为女子,她对这些话多少还是觉得难为情,脸上温度高了些,但他走时不大开心,她后来想起觉得十分对不住他,不忍他再误会什么,便又强忍着脸上热度道,“不是想病人的那种想……”

“那是哪种想?”李玄冲握紧她的手腕,眼中似有火苗蹭得一下叫人点燃了。

苏定慧脸上热度更高了,急忙错开与他的对视,简直叫人心惊肉跳,低声道:“……我还是先给王爷检查一番罢,王爷腿上旧疾才痊愈不久,却要行军打战,若是复发……”

说着说着,她明眸瞪大了些,眼睁睁看着那人凑上前,很克制地亲了她一口,然后看她的反应。

苏定慧愣愣的,但明眸莫名水润了些,像这个地方罕见的月牙泉般动人。

李玄冲一个冲动,将她抱到了自己腿上,与她面对面坐着。

“阿慧,本王腿上的伤好了,可是却有别的病症。在外行军之时,如若得闲,便想见到阿慧,于是只能以物作慰藉。阿慧是天底下最好的大夫,可知本王这是得的什么新病?”

他声音又轻又低沉,大掌轻而易举地托住她的后脑,在准备着什么。

苏定慧心怦怦地跳着,仿佛该拒绝,但又实在没生出那股决绝,于是只能被他抱到了腿上,听他说些胡话。

她竭力冷静道:“王爷这不是病,是初来乍到,水土不服,多睡几个饱觉就好……”

话音未落,已是被人托着后脑向前一送,似自己主动般亲了上去。

灼热的气息升腾起来,打开的幔帐重又合上,变暗的帐内传出令人耳热的声音。

……

苏定慧是被人扶着腰起来的,低头理衣襟时手还在微微发颤。

李玄冲有些心虚地凑上来,想替她整理,却被人一下子推开了。

忙解释道:“本王不是故意。”

他确实不是故意,本来也只想亲她,但亲着亲着他不免往下看了看,一看,就多看了几眼。

她衣襟不知何时散开了,露出一抹嫩黄色的痕迹,还有那遮掩不住的丰腴。

白得晃眼,软如膏脂,他简直不敢相信世上有这样的好处。

后来就是她发觉了,狠狠推开他,却因力气不支跌坐在他身上,一身软肉撞得他心痒。

“转过头去,不许说话。”苏定慧声音有些沙哑,远远地坐在帐内另外一侧,将衣襟仔仔细细地掩好,又将衣带系得紧实。

父亲说得不错,蜀地的郎子果然放浪,还惯会得寸进尺,若是早些时候他指定不敢,如今就敢看了又看,脸上除了心虚看不出后悔,甚至还有些惋惜。

他惋惜什么?

苏定慧咬住下唇,脸色暗红,理好了衣裳,头也不回地就下了床。

“阿慧别走,本王还有事和你说”,李玄冲连鞋子也顾不得穿就站了起来,“其实那个玉镯确实是你的,本王早就……”

他话没说完,房外有人高声叫道:“苏大夫,来了个急症!您快来看看!”

只好停下了脚步,看着她走出房门。

……

等苏定慧忙完,已到了午膳时候,她还没去叫那位王爷来吃饭,罗穆先到了。

和她匆匆打个照面,问清王爷在哪里后,便跑了过去。

她脸色微变,察觉到该是有急事发生了。

果然过不久,李玄冲就到了厅上,握了握她的手,在她耳边道:“阿慧,本王有事先走,你好好留在这里,本王回来再向你好生解释!”

说完,他就大步离去了。

苏定慧看着他骑马远去。

等到了晚上,她再回到自己房中,发现早已被人打理过一遍,床褥也换了新的。

但似乎今夜比其他夜晚格外安静些,到了一种不堪忍受的地步。

她在床沿呆呆地坐了会儿,连灯也懒得点,就去睡了。

“阿慧,你在不在?”

范文君一大早就来了,在房门外叫了几声。

苏定慧打开房门让她进来,见她提着两碗油茶麻花,笑道:“今天怎么这么早?”

“赶巧赶巧!你不知道昨天半夜来了批草药,太妃怕这里不够专门又送来的,我赶紧从床上爬起来去好生接了入城,忙到今早上才好。反正困意也过了,就想着和你过个早。”

范文君把油茶麻花往桌上一放,看到个玉佩,疑惑地“咦”了声,“这是什么?怪眼熟的。”

苏定慧走来一看,却是她曾经归还给那位王爷的东西,默默拿起,收了起来。

“我想起来了!这块玉佩我在太妃身上看到过,不过是小时候。听说是王府当家用的,可以直接调王府亲兵呢!”

范文君大为咋舌,没想到不近女色的一个人追求起女子来是这样的大手笔,蜀王府亲兵往小了说是合乎规制的数千藩王府兵,往大了说却是整个蜀军。那位王爷和旁的藩王不同,手上军权可是实打实的。

她不由好奇道:“阿慧,我听罗穆说,那位王爷喜欢你许久了,第一次见面时他就叫罗穆给你和你母亲送了张毯子呢!不过听说你拒绝过他,真的吗?”

她觉得不会比郎子愿意共享军权更美好的情话了。既然那位王爷现在敢送出这块玉佩,之前做的肯定也不会少,为何拒绝?

“你怕是误会了,第一次见面没什么,只不过当时快要下雨,所以罗将军送来了毯子。”苏定慧倒还好,她对这块玉佩没什么特别的感触,只是重新回到她手里,她不再觉得抗拒就是了。

她想的只是离开的那人,早上没有给他检查双腿,没办法确认他是否复发、会不会疼,她放心不下。

“你竟然觉得只是举手之劳?”

范文君表情诧异得让苏定慧无法忽视。

“你知道吗阿慧,有次春天踏青他正好在益州,坐了马车出行,也是下起大雨,我们一家始料未及,只得躲在草棚底下。他坐着车,随意问了句就走了,丝毫不曾动容。要不是有心,他怎么会叫人给你送毯子?”

“不过是张毯子。”苏定慧真不觉得有什么,第一次见面而已,他肯定对她无意。

“不,他绝对那时就对你上心了!”范文君斩钉截铁道,但下一刻,她脸上神情又变得极为微妙,仿佛在忍笑,掺杂了看好戏的心思,“阿慧,看来他还瞒着你?不过想也正常,他叫你拒绝过,估计从小到大没人敢这么拒绝过他,即便是堂堂蜀王,也难免受挫罢!”

苏定慧陡然想到那枚镯子的存在。

她原以为,最早也不过是在那个时候,他对她上了心。

其实想想不对,如若不是之前就有了心思,遇到那枚镯子,他没理由留着。

怪不得他不想让她知道那枚镯子的存在。

如范文君所说,于他而言,大概没人拒绝过他,想要的人也许只要个眼神便会有人奉上,被个从未想过之人拒绝,他不可能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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