瑗的嘴角勾起一抹微妙的弧度,他的声音虽轻,却带着几分难以名状的讽刺,“我个人的见解嘛,那位赵官家,他就是一个……活死人。”
他这话,说得颇为含蓄,可哪怕是再愚钝的人,也能听得出其中的阴阳怪气。
赵构可不就是个活死人,金人给予赵构的奇耻大辱,父兄被擒、母妻被辱、子女死于非命,可以说国破家亡,自己也被金兵吓得不能人道,因此赵构和金朝可谓是有着血海深仇。但凡是有一点血性的人也会高举复仇旗帜,而不是跪地求饶。
可赵构偏偏未曾想过要向金人复仇,反而一意求和,奴颜婢膝的称臣构,偏安一隅,与秦桧那等奸佞之辈沆瀣一气,冤杀忠良。他与真正的尸体,唯一的区别,恐怕就是还会喘气罢了。
这人,还真就是,薄情寡义、恬不知耻、自私自利、全无心肝。
想起这人,赵瑗不由得冷笑,上辈子或许头三十年他还曾对赵构抱有过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天真地以为这位养父的所作所为,都只不过是被秦桧等奸佞之辈蒙蔽了心智。
然而,季子的夭折,爱妻的离世,一双儿女死的冤枉,却碍于官家的颜面无法追责。这些悲痛和无奈,如同锋利的刀刃,一次次狠狠地刺入他的心头,那份孺慕之情也随之化为乌有。
而隆兴北伐的一败涂地,赵构的退而不休、玩弄权术,阻挠他继续北伐的壮志,甚至次子和三子的储位之争中还有他那好养父的影子,一桩桩一件件都让官家对上皇的怨恨一天天的加深。
但即便如此,他依然竭尽所能,倾尽所有,去孝顺那位养育他的养父。他知道自己不能因私怨而忘公义,他知道自己必须保持那份孝心,哪怕这份孝心在现实的残酷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真傻,当时真的是太傻了!
能和卖国的奸细狼狈为奸的,还能是什么好东西,更何况还当他的后台和支柱!
如今,再想起赵构,赵瑗甚至连憎恨都没有了,心中只剩下冷漠和疏离。
压在心底的那些往事有些翻腾,赵瑗深吸一口气慢慢平静下来。
今世终非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