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孩子是什么时候跟在他们身后的?!
工藤新一咽下铁锈味,沉重的呼吸和微微打颤的腿都宣告着他的体能已经达到极限,但他只是执拗的站在那里注视着千岛微幸。
劫匪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工藤新一,随即眯起了眼:“让那个孩子过来。”
警察们反而将工藤新一往后推了推,数道黑漆漆的枪.管对准了他。
劫匪啧了一声,拽起他右手,在所有人的面前将他的手狠狠一掰。
扭曲的关节告诉在场的所有人,他的手腕脱臼了。
“啊!”
没能忍住声音,稚嫩的尖叫令灵魂都在颤抖。
“住手!立刻住手!你再敢对人质进行任何伤害,我们就开枪了!”一名年长的警察忍不住开口,他看着面色惨白的男孩,仿佛看见了与他差不多岁数的自己的儿子。
“那就让他过来!只要让他过来!”
“我会过来,我现在就过来。”
工藤新一冷静的声音反而在愤怒的浪潮中显得格外突兀,警察们想强行将他抓走,可他们要顾虑人质,最终还是只能死死盯着那个劫匪。
现在只有这一个方法。
工藤新一看着已经意识不清的千岛微幸,只一步步往前走。
空气凝滞,狂风卷起,所有人的心脏被高高挂起,等待审判。
劫匪撇了一眼一旁同伴的尸体,喘着粗气死死的盯着工藤新一,枪.口紧锁太阳穴。
这是翻盘的最后机会。
他绝不会让任何人夺走。
五步。
“在下面我就留意到了,您的走路姿势有些奇怪。”
“闭嘴!”
四步。
“虎口处和掌侧面有很厚的老茧啊,是因为长期体力劳作吗?您的口音像是关西那边的,在乡下吧?”
“我说了闭嘴!”
三步。
“我闻到了药的味道,您是生病了吗?”
“别刺激他!”
劫匪不再回话了,他攥着千岛微幸肩膀的手越来越紧,血丝爬满了眼眶。
很快了!
很快了!
很快了!
只剩咫尺之遥时,面前的小鬼突然与他对视,语气是毫不犹豫的坚定:“既然您拿. 枪. 来威胁我们,那为什么不打开保险栓呢?”
他一愣,却又笑了:“是啊,为什么呢?”
双眼忽然暴起血丝,他狠狠往前一推——不知道是谁先开的. 枪. ,他的胸口突兀炸开一个血洞!
有什么东西溅到了脸上,工藤新一下意识伸手,险而又险的抱住了昏迷的千岛微幸。
他的手臂中了.弹,失血过多,必须马上送去医院!
“嫌犯已被击毙!重复!已被击毙!”
身后的警察立刻涌了上来,迅速抱起他们往楼下跑,他晃晃发晕的脑袋,后知后觉的空气涌入气管。
好像忘记了什么事?
算了,不管了。
工藤新一摇了摇头,全程紧张的盯着人,直到被送上救护车才终于松了口气。
“搞定了!”他如释负重的转过身,正准备深藏功与名——
毛利兰正黑着脸叉着腰站在那里。
完、蛋、了。
可能是人类的生存本能,工藤新一同学终于想起来了他遗忘了什么。
在偷偷尾随解救人质的警察上天台之前,毛利兰跟铃木园子都是大写的反对,但工藤新一信誓旦旦的跟她们打了保证:“名侦探是不会受伤的!”
他下意识的一抹脸,一抹红赫然出现在他掌心。
“工、藤、新、一!!!!”
“不是小兰你听我解释!!!”
——
工藤新一在接受了一通制裁之后,摸着包扎好的脸,突然想起了当初浅羽怜跟他们说过的话。
“为什么呀?”那时的他最先提出疑问,皱着眉头十分不解,“可是千岛他本身确实是需要保护的吧?不然他很容易就会出意外的不是吗?”
浅羽怜只是依次揉了揉三小只的头发:“这是没错的哦,新一,体质决定了小幸的确是需要被保护的,可是这也才是我最担心的。”
“这孩子似乎总是把自己放在「牺牲」的位子上,我们越保护,越照顾,他就越想将自己的全部都牺牲出来,而这是不应该的。”
“我太优柔寡断,佑安又不善言辞,把握不好度的同时,我们又是他的家人,这个身份在他的经历中注定了没办法转变他的观念。”
于是他轻轻的将三人的手拉起,注视着他们的眼睛道:“可是你们能。”
“朋友不同于家人,其中所有人的身份是平等的。”
“以平等的身份带他去重新认识这个世界,让他明白他不是被牺牲者的这件事情,恐怕只有朋友才能做到了。”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请你们跟我的弟弟一起,让他能够平等地活在这个世界上。”
他想起大家玩过的游戏,去过的地方,吃过的食物,度过的时间。
他想起那人挡在他身前,站在天台边,面对枪口却平静的眼眸。
救世主亦有私欲。
于是小小的侦探在此刻下定了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