漩渦鳴人停下腳步，頓時啞口無言。據他所知，三代火影、團藏、水戶門炎和轉寢小春是當時唯一知曉對宇智波滅族事件真相之人，事實上兩位顧問在木葉策劃屠族的時候扮演了舉足輕重的角色。後來三代過世了，佐助也幹掉了團藏，但還來不及找兩個顧問算帳就發生了第四次忍界大戰。

戰後尷尬的事情來了——佐助被他感動，再次成為他的夥伴。

宇智波佐助知道那些顧問幹的好事，那兩個顧問也知道佐助知道這事，自然是擔憂，戰後便主張依法把他強制關入監獄，後來是他、卡卡西老師、綱手出面，加上佐助解除無限月讀的功績夠大，才讓那傢伙得以暫時出村旅行。

木葉那些高層從來不肯放過宇智波佐助，而佐助比鳴人更清楚，所以才主動去調查什麼外星人，這十幾年回村子的次數恐怕一隻手都能數得清。

後來，莎拉那剛出生那一陣子，佐助怕小櫻一人照顧不來，想要回村久居，也被兩個顧問強烈反對。只要佐助在村子的一天，那兩個老人家便夜不成寐。卡卡西只好用公帑另外幫位長老在村外買了兩棟養老別墅讓他們去避暑，暫時才解決這件事。

雖然宇智波佐助能忍，他願意回來木葉、支持成為火影的漩渦鳴人，不代表他染上了朋友的聖母病、可以一笑抿恩仇，放下殺父弒母之恨。

況且，宇智波莎拉娜已經揚言想當火影，佐助更不會讓鳴人把這個位子拱手相讓。

而木葉裡還是有很多人不接受宇智波佐助，鹿丸佐井一直都懂，鳴人是以前不想懂，現在不得不懂。

水戶門炎和轉寢小春，與宇智波一族，注定勢不兩立。

"這次的宇智波和也所引發的一連串事件……那個帶頭的小惡霸是水戶前輩的外甥孫，他父親，就是哪個媒體大亨……也是水戶前輩的外甥。至於伊比喜前輩之所以在這份名單上，是因為之前的白夜團事件他拷問過主謀……我們追下去查才發現那老大月虹曾經吐露幕後黑手正是小春門下的一名門生……而伊比喜前輩隱匿不報……"佐井面若寒霜地說道。

鳴人雙拳緊握，怒喝了聲，"這麼大的事情……幾十年了，暗部在搞什麼？"

"冷靜。" 雖然這麼說，但鹿丸解釋時仍不免帶了點諷刺："這不是很明顯嘛，兩位顧問偷偷收徒弟，桃李滿天下，收買白夜團那件事之前又沒有作姦犯科，還幫你造橋鋪路蓋學校建千手公園，貢獻木葉良多，沒事火影吃飽撐著幹嘛去查人家？查到了那兩個老不死不就又來亂？況且要查也不一定查的到。"

在旁的佐井冷笑一聲，是沒有作姦犯科啦，但所謂三代目和顧問們治下木葉的和平……他看著眼前的鳴人與他的摯友佐助。

鳴人的父母為了保護村子而死，他自己做了為木葉封印九尾的人柱力，從小被當做怪物四處驅逐；另外一個是宇智波一族在木葉的權力鬥爭中僅剩的幸存者，他的哥哥遵照村子的命令親手斬殺了父母和族人。

他聽說過卡卡西前輩的父親，旗木朔茂，為木葉戰鬥了一生，卻因救助同伴導致任務失敗而被迫自殺。他還知道日向分家的族長，他為了救回雛田殺死了觊觎白眼的雲忍，然而當雷之國無恥的前來木葉索要他的首級時，三代目把他交了出去。

戰爭從未停歇，無非時明時暗。千手扉間身為柱間的後繼者，他創建了暗部，讓許多忍者終其一生在黑暗裏做著肮髒的活計，手上沾滿血腥，死亡也不為人知。志村團藏是扉間的後繼者，他創建了根，讓孤兒們成為間諜和暗殺者，被剝奪了感情和名字，親友相殘或殺掉兄弟，都是尋常的事，就像他跟親如手足的信一樣……最後才導致藥師兜誤入歧途和曉的誕生。

二代警惕宇智波，是因為他沒有足夠的胸襟和氣度去包容宇智波的恨，三代雖然有心緩和兩者的關系，可他沒有足夠的實力和信念，四代盡管知道此法不妥，卻也因木葉權力分割而有心無力，出師未捷身先死。

其實五代六代火影都做的不錯，也一定程度地限縮顧問們的權力，只是他們太晚上任了……如果在四代過世後三代沒有重掌大位十多年、滅了宇智波殺雞儆猴，兩位顧問和團藏的根不會這麼深這麼穩的……

事到如今是鳴人的時代，他絕對不能讓兩個老人如願，哪怕是他們的門生，總可能繼承了那種為了維穩、保留木葉新芽而不擇手段、扼殺少數人福祉的思想，那種修正式的火之意志，只要入侵高層，就可能讓木葉的黑暗東山再起。

"話說，情報來源是誰？"七代火影聽到這個，因為憤怒而揚起的拳頭中途收了回去，冷冷地問。

佐井和鹿丸彼此看了一眼，佐井答道："脫兔……他一開始就有找我和鹿丸，但實在是對方反情報偵察工作做得太好，其他臥底查不到，我們才叫他追下去的……他把證據蒐集完全後覺得還是不妥，怕事情爆開後落人把柄，所以申請利益迴避退出本案了。"

"宇智波啊……那你們覺得兩位老人家知道了有一堆宇智波克隆體在孤兒院一事嗎？"鳴人緊緊地皺眉問道。

"嗯……請對我們暗部的保密措施有點信心。"佐井說著，伸出了他刻上咒印的舌頭，然後拿出一個卷軸，解封後赫然出現一座小山一樣的卷宗。

"好，那群克隆體不確定性太大，不要讓他們涉入這次的事件。"鳴人馬上有了決斷。

暗部的高官拿起最上面的那個卷子，遞給鳴人，順便說道，"嫌疑人的摘要都在這裡了……小日向你也熟，就是那個開發大筒木輝夜卷軸破譯機的病秧子，他同時負責我們的極機密情報分析。順帶一提，除了小日向翔平和尤里卡以外，其他人個人都和你或木葉有過節、或害怕你事隔多年秋後算賬……。野次呂衛在你忍校畢業偷了禁術卷軸時曾經主張把你殺掉，森乃伊比喜不滿不正訊問漸漸成為人類社會倫理的禁忌，拷問班秘密化導致了其地位和待遇下降。至於兩位顧問……"

佐井又吞了一口口水，壓低嗓音說："我們推斷……他們想要奪權，讓火影之位不再由三代這一脈掌控……最可能時機大概會是八代目上台，也就是你原本計劃傳位給木葉丸或莎拉娜的時候，這兩個人都沒有實績，目前看來才能也不算特別出眾或具有個人領袖魅力。我們推測顧問派應該會組成政黨，要求民主化讓火影由全村民直選，而不是施行上忍班投票的民主集中制或師徒相傳的禪讓制。但最大的阻礙還是你和佐助的拳頭，所以他們有動機內神通外鬼，與火之國反對圓市休的貴族們假殼之手把你和佐助除掉，便不足以為懼。"

"佐助、卡卡西老師和綱手奶奶知道這件事嗎？"鳴人冷汗直落，他站在案前，手撐著辦公桌，壓低聲音問道。

鹿丸和佐井對視一眼，衝天辮的男子恭謹地說道，"你是現任火影，他們能知道多少全憑你的決斷。"

鳴人心中一動，可卻沒有說什麼，只是一手摁著圓珠筆，咔噠咔噠咔噠咔噠響個不停，過了半晌只道："知道了，把佐助叫來，然後有空讓兩位五代六代前輩同時回村一趟……那鹿丸你有什麼對策？"

"滅掉唄，"肚子裡的九喇嘛說起了風涼話，"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來個誅九族保證漩渦家、七代火影一系掌權千千萬萬代，順便幫你的宇智波佐助跟鞍馬八雲報仇，一舉三得。"

"九喇嘛，我是說認真的，"鳴人頭疼地嘆了口氣，臉色很不好看。

"你去家庭旅行時用影分身又放了他們鴿子，並透過認宇智波和也和玉奈為義子那兩件事，你已經和佐助綁在同一條船上了，也正式站在和顧問的對立面。就算把所有人全部抓起來送沒有伊比喜的拷問班……都不過是揚湯止沸之計。"鹿丸語帶保留地道。

"你就直接說吧！"鳴人閉上眼睛，往後辦公椅一靠。手中的圓珠筆還在咔噠咔噠地響，像是某種躁動不安的心音。

"這……我跟你說說宇智波滅族的背景吧，免得你重蹈覆轍。"鹿丸難得轉眼話題，辦法他是想到了，但比佐助的計畫還要更冒險，且目前思慮有欠周全，現在提出來鳴人肯定不會同意的。

"知道了，歷史老師奈良桑。"鳴人唉了口氣，癱在椅子上，覺著自己除了點頭什麽都不能說。

鹿丸彈了一個響指，他的影子就爬上了火影辦公室的側牆，形成了幾個字。

歷史。

"首先，我們必須理解，木葉和宇智波早有互不信任的歷史共業，自從宇智波斑和初代於終結之谷一戰後，木葉政治圈本來就有意識的排除宇智波。鏡前輩早亡、止水前輩摸不到決策圈、而族長富嶽前輩身為警備隊長仍無法沒辦法調查九尾事件主謀、沒辦法拒絕遷村和暗部監控。也就是說，除了你父親四代大人上台的時日外，不管是哪個時期對宇智波的態度，基本上都是在'木葉高層'的支配下。而宇智波受打壓的不滿並沒有被重視和處理，說道這裡你都了解嗎？"

"嗯。"鳴人瞇起眼睛，正襟危坐，手中的圓珠筆也停止發出聲響。

從五代目開始，兩位顧問便不為火影所喜，而平民晉升管道也不算太暢通，多半位極他左右手的祕書、助手，而無法進入決策圈，這點頗為相似。

於是奈良鹿丸的影子又聚成另一個字，團藏。

"打壓並促成宇智波叛亂，本質上就是團藏針對宇智波的政治鬥爭。團藏始終不相信宇智波可以在木葉和平共生，所以九尾暴走第一個懷疑宇智波，至於是宇智波甲乙丙丁對他來說根本不重要。"明明是沉重的話題，但鹿丸說得十分投入，口沫橫飛、神采奕奕分析著。

"請繼續說下去。"講到這個問題，鳴人的神情變得無比嚴肅，沒有半點嬉笑之意。

佐井在旁邊欣賞地點了點頭。這才是他認識的鹿丸，他應該在這樣的舞台發光發熱上，而不是那整天在跟鳴人在辦公桌上計算要訂購幾個忍者學校畢業生護額、或是計較攤販能不能核准開業的可悲上班族。

影子接著凝聚成兩個字，制度。

"原本，初代的理想是各族族長參與村內外事務重大決策討論的合議制，但經過戰爭以及二代大人大刀闊斧的新政，包括創立警備隊、暗部、忍術學校等等。再加上，三代由二代指定、五代是水戶和轉寢決定、如此可見，我們木葉實行的是強人政治，而且滅族時的決策圈都由資歷最深的老人組成。也就是說，我們的政治資源分配不均。當時的整個木葉並沒有足夠的政治資本處理和回應宇智波的問題。"鹿丸滔滔不絕道。

"不錯嘛~~不得不說是犀利不失中肯的分析。"九喇嘛懶洋洋地說道，明明認識十幾年了，這個奈良小子還是會常常聰明得出乎意料之外。

"最後，應該強調的是，宇智波叛亂的訴求、階段性目標並沒有共識，富岳桑並沒有能力來控制整個謀反的過程和結果……我打個比方吧，如果中了赤沙之蠍的毒，在不知道傷口感染擴散的程度和速度有多大多快的情況下，那就必須先把中毒的部位整個截肢掉。所以說，當年不過十四歲、身為間諜的鼬桑才會直接考慮最糟糕的情況……而採取團藏指示的行動。"鹿丸總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