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思念
暗夜星河,華燈初上,波風家中燈火通明,洋溢著暖意。
“是嗎?卡卡西也越來越能幹了呢?”聽著水門說起上忍制服被劃傷的緣由,漩渦玖辛奈坐在沙發上一邊縫製修補袖口,一邊笑著說。
“嗯,他這個年紀能做到這樣很不容易。”波風水門在家中客廳席地而坐,一面翻閱著手中的書冊,一面肯定地道。
“琳也有所成長。這三個孩子的小隊也越來越優秀了。”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水門總把卡卡西、琳當作自己的孩子來看待,玖辛奈身為師母看著這些孩子日漸成熟,也有種吾兒初長成的欣慰感。
“是啊,帶土也在呢。”水門哼笑了聲,補充了句。
玖辛奈手中的針線不禁一頓,停了下來。
“他啊,就是個囂張的小鬼不是嗎?老是慌慌張張,手裡劍跟結印也練得亂七八糟——真叫人操心。”
水門抬起頭來,含笑看向妻子,靜默了一下。
木葉村夜晚的暗色蒼穹依然寧謐得動人心弦。
他將視線轉回手中的書冊,悠然地道:“的確如你所說——帶土有許多缺點,在忍術上也尚待加強。”男人眉眼彎彎,語氣一轉:“不過,他那開朗的個性,卻是很難得的。”
而金髮男子手中的書實為相簿,他正巧翻到了三個孩子的合影,正是他們剛完成的第一次跨國任務,成功護衛湯之國機密卷軸的紀念照。
只有帶土在身邊時,被迫早熟的卡卡西才像個真正的孩子,會跟著犯傻較勁。而性格溫柔、善良的琳總會露出坦率的笑容與強悍一同存在的溫柔,笑著說:“不過呢.....老師,後面的事就交給我吧!我會好好看著他們的。”一把拉起這兩個孩子,化干戈為玉帛。
“因為有帶土在,才讓周圍的人彼此之間產生羈絆,對此我深信不疑。”金髮男子溫柔而堅定的嗓音,讓玖辛奈勾起了唇角。
“哎,不過這點妳比誰都清楚啊。”水門突然意識到,露齒一笑:“畢竟妳這麼喜歡他嘛!”
玖辛奈嘟起紅唇,不服氣哼了聲:“......哎呀,這可難說?”
說完,她起身把縫好的衣服還給了水門:“來,衣服。”
“嗯,謝謝你。”見水門雙手接過,玖辛奈便走向落地窗,拉起了窗簾。
皓月當空,銀色的碎屑隨星光灑在各個角落裡,深夜的村子靜謐而安寧。
“話說回來,下個任務的目的地已經決定了嗎?”玖辛奈看向窗外,表情肅然凝重了下來。
“嗯。我想這幾天內就會有最後定案。”男人俊秀的臉一片冷寂肅穆,他低下頭。
“看來應該會是神無毘橋吧。”
木葉如今陷入其它忍者四大國的圍攻,人手極度缺失。
到了戰爭中後期,高層將不得不啟用卡卡西以及帶土等不成熟的少年潛入敵後,到神無毘橋去摧毀岩忍的補給線。
“神無毘橋.......”凝視著夜燈暈暈的街道,玖辛奈輕聲複述道。
那時候的他們,還太年輕太天真,不知道這個地方將成為他們今生後世最疼最痛的夢魘。
“要是戰爭可以快點結束就好了。”
★☆★
夜風吹拂掠過,飛向遙遠的彼岸,天空開始泛白。朝暾浸染的世界在死中回生,閃閃發光,有著非常柔和的溫度。
“準備好了嗎?”塵埃散落在流入大門的橙光裡,出行前,水門囑咐再三。
“是的!”三個孩子齊聲答道,朝氣十足。
“那麼,玖辛奈......”水門被這些孩子的士氣感染了,也精神地發出了最後問候。
“嗯!你們幾個要好好加油哦!”紅髮女子神采飛揚地說。
女人的視線依序落在卡卡西的淡淡地頷首,琳肯定自信的嗯聲,到帶土時卻變成不屑一顧。
“還有你..…..帶土。”
“啊?”少年不甘願地應了。
“你啊!”玖辛奈彎下腰,直指宇智波帶土的眉心:“總是顧前不顧後,慌慌張張又容易犯傻——就因為你是傻瓜、粗線條,才要比其他人加倍小心!”
男孩不應聲,但目光更倔了。
“要是你敢帶著傷回來的話,本小姐會用拳頭好好招待你一頓!曉得了嗎?”
有別於平時的小吵小鬧,玖辛奈的吩咐很是嚴峻,讓帶土忍不住怔住了。
男孩頓時沉默了。
“嘿......”護目鏡的反光遮住了男孩的神情,他露出雪白的牙齒,不甘示弱地上前一步:“你以為我是誰啊!我可是要成為火影的男人宇智波帶土大人啊!”
“你用不著擔心啦!我一定會讓任務成功而且——帶著大家毫髮無傷的回來!”宇智波帶土帶著初生之犢不畏虎的自信,誇下了海口。他用力地把拳頭向前一揮,元氣滿滿地跟玖辛奈承諾。
“說定了啊!”少年眯起眼的笑顏,讓玖辛奈微怔,那樣的承諾,太遙遠又太幸福,讓人的心臟有些微疼。
女人淡然一笑,頷首揮舞雙臂,打氣般嚷道:“嗯!我們約好了!”
“哈哈哈哈!”少年與女人相視大笑。兩張笑得驕傲而明亮的臉為送行畫下句點.......
目送著水門班漸行漸遠,玖辛奈心中隱隱作疼,耳邊不知不覺想起了水門溫潤的嗓音。
“這麼說來,我一直很想問你一件事。”
“嗯?”
玖辛奈仍揮了揮手,帶著笑顏。最後喊了一聲打氣加油的吆喝。
“為什麼你那麼喜歡帶土呢?”
“我把夢想寄託在那孩子身上。”看著琳和帶土笑著回過身來招手,玖辛奈好像覺得心沒那麼疼了。
“夢想?”
“要是有一天,我們有了孩子......”在逐漸明亮的晨光中,空氣帶著早時特有的微濕與鮮活,映射在少年的面龐上。
“能夠像他一樣開朗正直,秉持自己的信念而活——我希望能培養這樣的孩子。”
“就算腦筋不靈光也好,愛逞強也好,但是,卻能夠心繫夥伴,也充滿毅力,絕不扭曲自己的信念,我希望——我希望能讓孩子也像他一樣堅強!”
埃塵漫漫,時光流轉,歲月潺潺。
所有的願望都已終於伴隨著朝陽安靜地旋轉到了盡頭。寂靜的玻璃殼下描繪出溫柔的歲月,一點一點,湮沒在最乾淨的晨色裡。
★☆★
舊人。舊夢。舊時光。
在一點一點消逝的時光中,那些人早就不在了,只留下所有的光芒供他懷念。
生命中有許多吉光片羽,無從名之,難以歸類,也未必構成什麼重要意義,但它們就是在水門的心中縈繞不去。
水門覺得,那是他最好的時光。
最好,不是因為最好所以他眷念不已,而是倒過來,是因為永遠失落了,只能用懷念召喚它們,所以才成為最好。
“那我告辭了。”滄海桑田,在另一個時間裡,兩人沉靜了許久後,名為光的女人如是說。
“等等......”沉溺於回憶中的水門起身,叫住了對方。“你本來......是有些事想跟我說吧?”
“這件事沒那麼著急。”光停下腳步,淡然地笑了笑,“你先完成虎吞先生的委託吧。”
“光桑的事情,一樣重要。”水門站起身,無畏地直視著對方眼睛,認真地說。
“您早先要我尋一個人,那人是誰呢?”水門耐心地詢問,口吻平和,像是在面對任性的孩子。
開口之前,光盯著虛無的某處看了好一會兒。
風吹過,吹動院內的水青岡樹,樹葉唰唰飄下。
“他是我的恩人,也是我少年時很重要的一個朋友。”光壓低了聲音。
“我們已經三十多年不見了,也許他已經.....不,當我們分別時就死了也說不定。”光的聲音有些動搖,話語裡包含了說不盡的悲哀及溫柔,水門聽到了女子隱忍的脆弱,窺見了她一生中最好的時光。
“但妳還是覺得我可以找到他,因為我們很像。”水門的聲音很是溫柔與堅定,又帶有力量。
光轉過頭一雙漆如點墨的眸子,直勾勾看著水門。從她眼裡,水門總算看見,隱藏得特別深的懷念和痛苦。她突然笑了:“也許你就是他也說不定。”
金髮男子拉了拉嘴角妄圖牽起一個微笑,最終卻隻是扯出了一抹苦笑:“抱歉,三十年前我尚不在這世界上。他叫什麼名字呢?”
光的嗓音低穩,像是在敘述什麼故事一般,輕頌著的每一個詞匯都與手風琴演奏的曲調融合,任何一個音節的發音都好似潺潺流水溫柔地淌過耳際,溶散在春季尾端濕涼的山風中。
“博人。他叫做漩渦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