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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番外——徐玖和余年篇(上)[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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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放心上,徐玖自己更是无所谓。

私塾顺利地运行了三个月。

徐玖记住的所有女孩的名字,知道她们的喜好,了解每个人擅长的领域,还偷偷调查了她们家中的情况。若有家境确实困难的,甚至会让人不露声色地去照看下生意,改善对方的生活条件。

这是徐玖理想的开端,寄托了她所有的心血。她希望这些女孩都能开出漂亮的花,终有一日,花能开遍整个大梁。

徐玖知道,事情不会一直顺利,长久地营下去,肯定会遇到些问题。

比如,钱。

徐阁老虽然位高权重,但非常清廉,他的薪俸和赏赐扣去阁老府的日常开销,每月实际剩余的也不多。私塾的钱全是从徐玖父母攒下的财产里出的。这些钱又不会生孩子,总归是越用越少。

不过,让徐玖没想到的是,她最先面对的不是银钱的问题。

那天下午,余年还在院里排练新的戏法,门口的仆役递了封信给徐玖。

徐玖打开后,上面的字迹歪七扭八,像是在惊恐中匆忙写下的。

信的内容很简单,她说自己是私塾里的学生,碰到了些事情,希望徐玖能来救救她。末尾还特意强调,让徐玖自己一个人来见她,因为事情难以启齿,她不想被更多的人知道。

徐玖开始是有些疑惑的,只是一想到可能是自己的学生被欺负了,顿时被怒火冲晕了头脑。

徐玖让车夫备好马车,快马加鞭赶到学堂。

对方把见面的地点约在了私塾后面的巷子里,因为离学堂不远,徐玖便让车夫在前门口候着,自己拐进了后巷。

然而她刚进去没走多远,忽然从旁边的房间里冲出了五六个蒙着脸的男人。一人捂住了徐玖的嘴,防止她叫出声,另外几人则死死箍住她的四肢,将人抱进了屋里。

徐玖失了先机不说,这几个大汉也是练家子,她根本无法靠自己挣脱。

屋内漆黑一片,徐玖感觉到有人在撕扯她的衣服。

那一瞬间,她的恐惧到达了极点,随极便是升腾而起的怒火。

她拼命挣扎着,试图在对方身上留下伤痕,留下证据。若她没死,事后定要把这些人大卸八块;若她死了,她相信祖父也一定会把他们千刀万剐,为自己报仇。

眼看对方要得手,大门突然被人踹了开来。

余年练习完,便一路小跑着去找徐玖上课。

她在徐玖的房间里看到了那封信。

和徐玖不同,她看到那些字时,第一反应不是对方因为惊恐才写得乱七八遭,而是为了隐藏字迹故意为之。

那对方约徐玖单独见面,怕是居心叵测了。

余年立刻叫上两名护院,快马赶往私塾。后巷很深,幸好徐玖的挣扎闹出了动静,这才让余年立刻找到了她。

那些人见余年还带着人,知道这事肯定是成不了了,也不敢逗留,转身就逃。

两名护院追了出去。

余年脱下外衣,披在徐玖身上,将她悄悄送回马车上。

不多会护院回来了。

那几人显然是提前踩过点,对附近的路非常熟悉,轻轻松松甩掉了他们。

徐玖牙关颤抖着交待道:“你们把那屋子看住了,再叫几个人来,给我仔仔细细的搜,看看他们有没有落下什么东西;还有,那个男人被我抓伤了脖子,把京中所有药房都盯紧了,不管是去看伤的,还是抓伤药的,统统给我看住了。”

“我要他不得好死!”

吩咐完后,徐玖才让车夫送她回府。

一路上徐玖看上去非常冷静,余年暗中惊叹:她自问自己如果遇到同样的事情,绝对不可能像徐玖这样坚强。

就算余年混迹江湖,也知道名节对女子来说有多重要,何况是徐玖这样的官家小姐。

徐玖让车夫直接把车驾到后院。下车后,她脚步飞快地进了房间,余年几乎小跑才能跟上。

进屋后,余年刚把门关上,徐玖突然跪在地上,仿佛要把肠胃都吐出来似的干呕起来。

“姐姐!”余年也跟着跪下,慌忙抚摸着徐玖的后背。

徐玖吐了许久,什么也吐不出来,她钻进余年的怀中,放声大哭。

余年抱着她,觉得心仿佛被刀绞一般。

徐玖的抽泣声渐渐停了下来,那种挥之不去的恶心感让她哭泣都无法专心。

“阿年,我想洗澡。”

余年将她扶到椅子上,轻轻替她拂开黏在脸上的发丝,道:“我去烧水。姐姐别怕,不论发生什么,我都会陪着你的。”

徐玖点了点头。

余年等厨房烧好热水,自己一桶桶地拎进屋里,将其他人都挡在了外面:“我会伺候好姐姐的,你们等姐姐心情恢复些再进来吧。”

调好水温,徐玖飞快脱下身上的衣服,嫌弃地丢到一旁:“烧了它。”

“嗯。”

余年将衣服交给门外的丫鬟后,站在屏风前等着。

她听着徐玖用力揉搓着皮肤的声音,不由握紧了拳头,目光变得格外凶狠。

徐玖用帕子把原本白皙的皮肤搓得发红发烫,可被那个畜生碰到的地方,令人作呕的感觉像跗骨之疽似的,牢牢吸在她的身上,怎么也去除不了。

徐玖气得狠狠捶打着浴桶的边缘。

余年终于忍不住走了进来,从身后抱住了徐玖,声音哽咽着安慰道:“姐姐,没事,我在的。”

她要是早点回来就好了,她要是一直陪着姐姐就好了。

徐玖惊讶地发现,被余年皮肤碰触到的地方,一种令她安心的温度取代了那股恶心地触感。她回头看向余年,唤道:“阿年。”

“姐姐,我在。”

“你进来,抱着我。”

这天夜里,两人相拥而眠,肌肤相贴。

徐玖每每从恶梦中惊醒,又很快在余年的轻抚中再次入梦。

她们什么也没说,却什么都懂得。

她们的爱不能宣之于口,却在彼此的心中喧嚣。

徐阁老回来后得知此事,一头白发的老人家气得差点把御赐的龙头拐杖给敲折了。

“乖孙女,这口恶气,爷爷肯定帮你出!”

那歹人打的就是让徐玖失了名节,自己好乘虚而入的主意。

他父亲虽在京中为官,却只是小小五品,自己哪能抢得过高门大户家的子弟。

可如果徐玖被人玷污了,那些有头有脸的人自然不会再同意结亲。此时,他在上门求婚,表示自己不嫌弃小姐非完璧之身,肯定能博得阁老好感,抱得美人归。

徐阁老查清是何人所为后,并没有去官府报案。

轻薄未遂的罪名在大梁治不了什么重罪,而且一旦传扬出去,世人的口舌只会嚼在女子身上。届时谣言愈演愈烈,不知道会传成什么样,说不定真的会耽误孙女的好姻缘。

于是徐阁老选择了最简单粗暴的方法。他花钱雇人将那歹徒绑到了郊外,麻袋一盖,直接揍得面目全非,当场昏死过去。

徐阁老没打算要他命。

大梁的律法在那,阁老断不会违背的。

但他有的是手段将这一家人贬出帝都,送到苦寒之地,让他们一辈子都过得生不如死。

徐阁老坐在佛堂里,看着儿子儿媳的牌位,一言不发。直到管家那边收到了打手的回复,他才慢慢起身,往徐玖的闺房走去。

徐阁老原本只是让人交代打手把人打残就行,可第二天却听说有人把那男的阉了,衣服扒光了扔在城门口,大概也无意要他性命,伤口处撒了金创药。

这一下可把帝都闹得沸沸扬扬,就算他们家不报案,府尹也不得不受理。

徐阁老不担心自己这边。别说他全程没出面,就算真查到他头上,又有谁敢出声,他倒是有些担心那位“义士”的安全。

徐阁老下了早朝,直接去后院看孙女。

刚进门就见到余年将手里的枯枝变成了一个漂亮的花环,戴到了徐玖的头上,逗得徐玖直乐,似是已经忘记那日发生的事情。

徐阁老盯着余年看了好一会,决定提前动手把这一家人撵出京中。等他们个个官司缠身,就顾不上给儿子讨回公道了。

这案子对府尹来说可能很困难,毕竟原告本人就是个流连花丛的纨绔子弟,冤家太多了。

可在徐阁老这,他听到事情后,立刻就猜到是谁做的了。

男性若是想阉了谁,多半是为了折辱对方;而女性的出发点就直白多了——我切了你那玩意,看你这辈子还能祸害哪家姑娘。

徐玖认识的人并不多,金创药又是江湖人身上常备的东西,义士是谁一目了然。

徐阁老见孙女心情好了许多,便转身回了书房处理公务了。

他走后没多久,一名护卫出现在院中。

徐玖停下了手上的花绳,脸上的笑也淡了许多,问道:“查到了?”

徐阁老只想着解决那个歹人,徐玖还惦记着写那封信的人。

因为办的是女子私塾,徐玖自然是严禁外人进入的。而写信的人对私塾的情况非常清楚,说明本身就是学堂里的学生。

徐玖可没宽宏大量到能原谅这种叛徒,所以派了人去调查。

她总要知道是谁,又为什么要做这事。

“回小姐,私塾里所有学生家里全收到了一笔来历不明的银两,有几户去钱庄取了,都是五十两的银票。”护卫犹豫了下,“还有……”

“还有什么?”

“小人还在几家找到了差不多的求救信,只是……没送出去罢了。”

徐玖垂下眼帘问道:“就没有人把银票退回去吗?”

“小姐,会来您这读书的,都是家里情况不太好的,五十两足够一家人一两年的开销……”护卫顿了顿道,“还是有几家把银票扔出去的。”

“几家?”徐玖声音冷冷的。

“三家。”

“把院子退了,随便租个房间,除了她们三个,其他人都撵回去吧。”

徐玖说这话时,神情非常冷漠,和之前那个全心全意办私塾的样子判若两人。

余年心中惊讶,面上却不显。

待护卫离开后,徐玖歪头靠到余年的怀里,问道:“你会不会觉得我太无情?”

余年确实觉得她处理的有些过于严苛。那些写了信的人只是动了念头,最后到底没有实行。

谁能说自己这一辈子都没动过恶念呢?

“我容忍不了。”一想起母亲当年救人的下场,徐玖就如鲠在喉。

她恨那些制造流言的男人,却更无法原谅明明受了恩惠,竟连出面帮母亲说几句话都不做的夫人们。

“我不需要她们回报什么,那么,我的底线就是她们至少要知道感恩。”

余年点点头,心中暗暗记下。

姐姐的感情热烈、纯粹,像阳光下的琉璃,如珠如宝,但若是失手摔碎了,就再不可能拼回去了。

所以,她要好好珍惜。

她可以辜负世间万物,独独不能辜负这份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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