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晚,你今天的一番话让我非常非常感动!真的,感激不尽!我们公司刚刚起步,太需要好作品了!具体的事,咱们再细聊,哥先谢谢你!”
林令晚心中松了口气,笑道,“朗睿哥,我刚才紧张死了!”
“来,”周朗睿端起茶盏,郑重地说,“以茶代酒,敬你!”
林令晚喝完茶,抿着嘴唇沉思了一下说,“我可以把小说免费给公司改编,也可以无偿为公司写剧本,只要是我能尽力地,我都可以做。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周朗睿看着她,“你说。”
“男主角要交给薄景良。”林令晚言简意赅,语气坚定。像是一个商场上厮杀多年的老手,冷静无情地和对方谈条件。她想说,自己只是公事公办。可是,谁会信呢?
周朗睿眼里的错愕很快被笑意掩埋,感叹道,“小景有你这个知己,足矣!”
林令晚知道周朗睿会这样想。她在心中叹了口气,说道,“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我不想让他知道我来过这里,我做了什么。”
周朗睿愣住了,琢磨般看着她,“咱们一件事一件事说。”
林令晚静静听着周朗睿分析。
“头一个,我一直拿你当亲妹妹,虽然不像小歌,成天黏着我,但是在我心里,你和她一样,都是我的亲人,亲妹妹。但是亲兄弟也得明算账。让你白劳动,那我成什么人了?今天你这番话,你的心意,哥都心领了,记在心里了。公司虽然磕磕绊绊走到今天,再不容易也比原来也强多了,而且未来还会更好,咱们追求的目标是共同富裕,是不是?”
“咱们再说说小景,哥知道这些年你受了不少委屈。你这次为他做了这么多,就必须得让他知道。他一个大男人,不能这么白占便宜。而且,把他蒙在鼓里,对他也不公平。咱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周朗睿一口气说了很多话。
林令晚根本没想那么多,虽然周朗睿有自己的立场,但是她还是不想让薄景良知道这件事。
“我真的不想让他知道,问题解决了,大家皆大欢喜。知不知道是谁做的又有什么关系?”
“小晚,你想得太简单了。我公司的戏,小景必然是男一号,我搞自制剧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不受别人的掣肘。但是公司定下来用你的剧本,小景出演男一号,这里面就有了两层意思。”
林令晚听明白了,周朗睿是怕薄景良有朝一日知道了这件事,更加不知道怎么面对她。周朗睿怕她好心办了坏事。
周朗睿笑着看她,“哥托大说句实话,你还没有真正地了解小景。他知道了你的付出。他如何回报是他的事,但不能让他不明不白地占便宜。占女人便宜,那不叫男人。把他蒙在鼓里,他如果答应了参与工作,就等于占了便宜,他知道真相之后怎么自处?况且将来,早早晚晚他都会知道,到时候他该如何面对你?甲之蜜糖,乙之砒霜。这事本来是件天大的好事,我不能让它办砸在我手里。小晚,你来了,这就不只是工作,更是人情,而且还不是一个一般的人情。你是救命的稻草,哥说心里话,是真的打心眼儿里感激你能来。”
林令晚看着周朗睿,内敛深沉,细致周全得滴水不漏。这些年周朗睿经历了很多事,遭遇了许多挫折和重创。林令晚看着眉眼愈发冷俊深邃的周朗睿,时光终究带走了那个丰神俊朗的洒脱少年。
林令晚想了想说,“朗睿哥,我回去考虑一下可以吗?”
周朗睿深点点头,语重心长地说,“小晚,如果你决定来公司和我们一起共事,我话说在前头,职位你任选。但是,我看你的简历里写自己成立了工作室。我建议你以工作室的名义,咱们一起合作,这样也可以增加你工作室的知名度。还有就是,咱们一旦合作,一切步入正轨,你总得来公司开会,你们总会碰面,这根本藏不住。”
周朗睿把一切都考虑到了,她心存感激,对他说了心底事,“我这么做,是因为几年前我妈生病,他帮忙照顾,当时我在爱丁堡,这件事我也是最近才知道。我并不想进娱乐圈工作,也不是为了想再跟他有什么才这么做。
只是想表达感谢。哥,你刚才说的话都很有道理,你怕我好心办坏事,我都知道。就是,这件事算是私事,但是没有私人情感……”林令晚说着说着停了下来,焦急又无奈地看着周朗睿。
周朗睿从没见过林令晚乱了章法的样子,忍俊不禁地为她添了些新茶,“我明白你的心思了,你们之间有你们的缘分,我不过问,也不撮合。你是聪明人,一点就透。理解万岁。你俩一个是我兄弟,一个是我妹妹。我唯一希望的,就是你们都好。”他说完深吸了一口气,苦笑道,“这些年来来去去,我身边也就只有你们几个了,我不想再有谁走散了。”
林令晚听得心中一阵酸楚。
“你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我猜苏叶也一定想留你,只不过她那儿形同虚设。我们不会,我可以给你看我的一年计划,五年计划,十年计划……包括周氏的财务报表,已经签约的合作业务,只要你想知道的,想了解的,我都可以给你过目。”
林令晚点点头,“谢谢哥。我考虑清楚了,咱们签合同吧。”
“不着急,你回去再考虑考虑也可以,有什么想法可以随时找我。”
“不考虑了,我本来也是这么打算的。签合同吧。”林令晚当时没有把影视版权卖出去,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薄景良能出演她的作品。虽然当时他们已经分手,身处异国。可她的内心深处,一直埋藏着这样一个愿望。
“好,可以。我这就让法务去办,你坐这里等一下。等会儿我请你吃饭,吃大餐!”
次日,林令晚一早就到了工作室。昨天和周朗睿吃完饭,她给孟清宇发了微信,说有事情要跟他谈,让他来工作室一趟。
林令晚没想到,孟清宇已经到了。一个人坐在一楼客厅发着呆。
林令晚开门进去的时候下了一跳,“你怎么来这么早?”
孟清宇把纸袋里的咖啡拿出来递给她,“你不是说我家楼下的咖啡好喝吗?给你带来了。”
林令晚接过咖啡,在他对面坐下来。有点儿紧张的看着他。
她这么一弄把孟清宇也弄紧张了,他笑道,“怎么了?你不是找我有事吗?为什么这么一脸严肃的看着我?”
“宇哥,对不起,我先斩后奏了。”反正早晚都得让他知道,林令晚一咬牙,说出了口。
孟清宇睁大眼睛看着她,实在是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直到看见林令晚从包里拿出合同,放在他面前。
“我昨天去见了周朗睿,周总。”
孟清宇促狭似的看着她,“你终于愿意告诉我了?”
林令晚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你都知道了?”
孟清宇浅笑道,“也不是,就是那几个小概率事件拼凑到一起,得出了一个让我十分吃惊的结论。”
“什么结论?”
“先说你的。”
林令晚坦白道,“我和周总很早就认识,是很好的朋友。”
孟清宇毫不意外,静待下文。
“我最好的朋友言歌,是言忆深的妹妹。言忆深和薄景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
“我也是博雅的,早有耳闻。”
“周朗睿和薄景良、言忆深是很好的朋友。”
孟清宇听着她绕弯子,微笑着点点头,“开会的时候有幸见过言董几面,对他的事迹也略知一二。”
林令晚瞪了他一眼,还没说话,脸先红了起来,“那个,薄景良……是我前男友。我把小说版权给周总公司……是因为……因为……”
“因为你还爱着他。”孟清宇看着她说。
林令晚听了直摇头,脸上火烧似的,“不是,是因为我们都是朋友,朋友情谊。”
孟清宇笑了出来。不知道是不是在笑她傻。
他说,“其实,我看到过你们在一起。也猜到了你们的关系。”
林令晚震惊地看着他。这怎么可能?孟清宇怎么可能见过她和薄景良在一起?
“放心,我没有跟任何人讲过。”
林令晚松了一口气,不解的问,“你怎么可能见到过我们在一起?那时候……那时候我还在读大学。难道,难道在学校的时候……你就知道了?”林令晚不可思议地看着孟清宇。
“我在食堂捡到过你的饭卡,饭卡背面贴着他的贴纸。你堂堂学霸加才女,应该不会痴迷追星这件事。所以当时我就有些疑惑。后来在停车场看见你从他车上下来,我就猜到了。对了,那天你还瞪了我一眼。像个小老虎。”孟清宇狡黠的看着她笑。只是没有告诉他,后来的某一天,他在机场看见了她。当时她站在机场的显示屏前怔怔出神,大屏幕上正在播放娱乐新闻,薄景良在接受采访,公开自己因戏生情的女朋友。
“是这样。”林令晚被孟清宇带入回忆之中,她都快忘了自己的饭卡背面还贴着薄景良的照片。
孟清宇说,“其实听说他们筹备影视剧的时候,我跟他们公司的人接触过。”
“那你怎么没说?”
孟清宇打量着她,若有所思。
林令晚猜到了,问他,“怕我为难?”
孟清宇点点头。
林令晚看着他,一时语塞。
孟清宇笑道,“别整天心事重重的,开心点儿。版权卖出去了可是件大喜事,咱们得庆祝一下!”
“版权的事我已经私自做决定了,工作上我不会假公济私的,我向你保证。”她恳切的表示。
“我知道。”孟清宇笑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了解。咱们找个地方庆祝一下,边吃边聊。”
孟清宇选了家日料店,大中午的,林令晚竟然喝多了。
喝到了兴头上,林令晚对他讲了很多往事,大多是她和言歌的,还有周朗睿的趣事。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只是,只字不提薄景良。
“宇哥,谢谢你一直这么照顾我。我得敬你一杯。”林令晚迷迷糊糊的举起酒杯,仰头干掉。
“于情于理我都应该照顾好你,咱们是工作伙伴,更是好友。要说因为什么让我着迷的,我迷恋你的才华,喜欢你认真做一件事的样子。喜欢看你光彩照人地站在台上,落落大方,气质卓然。然后,我在下面为你鼓掌。”
林令晚喝得迷迷糊糊的,抹了抹湿润的眼角,“谢谢你!”
“不,你不应该谢我,你只管走好你的路。我仰仗着你的光芒。”
林令晚微微歪着头,若有所思,“我一直觉得你高深莫测,过于神秘,现在我似乎明白了一些。”
孟清宇哈哈大笑,干杯,敬我们!
林令晚彻底喝多了,怎么走出日料店的都不知道。孟清宇送她回去的路上,她一直在背《浆声灯影里的秦淮河》,当年参加朗诵比赛,和言歌通宵背诵。她想她啊,想得发疯,有好多话想对她说,好多再也找不到人倾诉的话。
“一九二三年八月的一晚,我和平伯同游秦淮河;平伯是初泛,我是重来了。我们雇了一只七板子,在夕阳已去,皎月方来的时候,便下了船。于是桨声汩汩,我们开始领略那晃荡着蔷薇色的历史的秦淮河的滋味了。”背着背着,她突然唱了起来,“我有一段情呀,唱给那诸公听......诸公......”
“串台了。”孟清宇笑说。
林令晚不管他,自顾自地唱。唱着唱着忽然问,“麦霸你怎么不唱?你唱一首,我听听!”
他唱,“祈求天地放过一对恋人,怕发生的永远别发生。”
“你说别怕,可是怕发生的还是发生了……”林令晚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