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愈发寒冷，这个城市更甚。昨日家中来电，说也是很寒冷，在点炉子取暖，以度严寒。

那年我大概一年级，但还不是寒冬，约莫秋天吧，毕竟总不该要用到碳的时候才幡然醒悟着急忙慌去购买。刚放学不久，我和阿瑞在她家门口的空地玩，阿瑞买了一只篮球，我俩就围着这个新奇玩意拍拍打打，丢来丢去。过不一会，父母过来问我是要和他们进城买碳还是留在家里和阿瑞玩。他们开车过来的，停在路中央，摇下车玻璃，冲我喊道。我略一纠结，想到之前打油经历，把球丢给阿瑞，上了车。

那时天已将黑，车窗外红红绿绿变幻，过了不知多久，车子开进了一个大院子。通向大院的车辙，黑的；大院的地，黑的；还有大院里成堆成堆黑色的煤炭，像一座小山一样，几个工人往铁车斗里铲碳。我们的小车在这之间显得微不足道，爸爸去找老板。等了很长时间，大概怕我无聊，妈妈提出带我去周围的小卖铺买点吃的。于是我们走出黑色的大院，沿着马路沿慢慢地走。走了一会儿，看到一个小卖铺，我们走了进去，挑了一包方便面，还买了一瓶营养快线。这是第一次这样的场景出现在人生中，往后几年我又好几次重复过这样的经历。

我向来物欲极低，也不敢开口讲真正想要的，大多数时候都是妈妈问我，要不要这个，我轻轻地点点头。老板揪过旁边挂着的红色塑料袋，一边往里面装一边数着钱数，妈妈从她的裤子挎包里掏出几张纠缠在一起的纸币，黄绿色的一块钱纸币中间还有一道豁口，把币面分成两半，好像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十块的那张很新，只是折了一下。妈妈把钱递给老板，又接过老板找回来的钱，我们走出小卖铺时，路灯已经亮了起来，我们又沿着路边慢慢地往回走。

大院里吵吵闹闹，爸爸已经拿了铲子，在往大袋子里铲煤块，尘土煤渣飞扬。我和妈妈又走出大院，在路边坐下。花坛里种着格桑花，正在微风中轻轻地摇晃着。我拧开营养快线的盖子，也没看瓶盖里印的到底是再来一瓶还是谢谢惠顾，大口喝了起来。酸酸甜甜的滋味，凉丝丝地滑进嗓子眼里。没喝几口，我又拿起方便面啃起来。马路上车子来来往往，我忽然想回家去了。

过了一会，我们就回到大院里。妈妈也过去一起铲煤块，我很是无聊，想起今日刚学七彩阳光广播体操，在车子边空地上自娱自乐起来。还要自己数着拍子，一二三四，五六七八……终于，爸爸妈妈把碳袋子都搬到车子上，我们可以启程回家。这时天已经很黑很黑，若是在家，我早已沉入梦乡。至此，第一次买碳结束。

我忽然记起这件事，在回忆的过程中又想起很多不曾记起的念头，也发觉我已忘记了许多，比如和妈妈在马路边的谈话，我已一字也不能回想起。最近心绪不宁，所言皆混乱，浅浅梳理这件事，也为稍稍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