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鸩止渴。
周围的群山银装素裹,山谷却是山清水秀草木旺盛,还有夜莺鸣唱山涧。然而,此地的条件设施挺简陋,都没有专门的更衣室,连脱衣服都是露天更换,又不能在房间脱光后肆意裸奔。当然,泉眼也是完全露天,男泉和女泉仅隔了一道低墙。现在好像不是旅游旺季,或者是游客不愿意爬山,跟游乐场的喧闹大相径庭,因为塔莎没看到什么人。
在刀口上舔血的生活,让塔莎的身体落下了不少的顽疾,温泉对治疗她的陈年旧伤多少有点帮助。目标明确的她褪下了旗袍,赤身裸体投入热气腾腾的水池,不高不低的水温,没有刺鼻的硫磺味,泉面不断冒出小气泡,光泡在池里就是一种天然的按摩。
历史悠久的巽德温泉乡于百年前是王族的疗伤圣地,得天独厚的地理环境吸收了天地的精华,实至名归含有极好的祛毒滋养功效。嘉贺的府邸也有人工打造的温泉,完成任务的闲暇,只要祖辈允许,她都会趁机泡一泡。但在流淌的山泉边,浑然天成的浴池内,面朝着云雾缭绕的雪域高原,背对着星月照耀的清澈夜空,悠然自得沉浸在人间瑶池,还是始料未及的初次。
塔莎将身躯慵懒趴在池边,双臂轻搭上边错落的花岗岩,稍微眯起双眼,全身心享受着生命里难能可贵的惬意宁静。
过一会,耳灵的刺客听见了细微的声响,睁开眼皮只见是以藏披着浴巾蹲在泉边探测池温。近在咫尺他同样瞅见了塔莎,彼此都不拘泥于性别规矩,相反张弛有度的她朝旁侧挪了些空位。下水后才拨开云雾看清对方暴露在水平面上的部位布满了疤痕,惨不忍睹的他非礼勿视,顺势向后倚身靠着池沿。
马尔科方才酒后坦言因自己的疏忽对她造成了不可挽回的挫伤,还险些失去视若珍宝的她,他作为局外人缄默聆听着坎坷颠沛的来龙去脉,并未发表任何是非对错的言论。他心知肚明杀人如麻的刺客背负着常人无法理解的业障,如花似玉的年纪却拥有刿目怵心的痕迹,其中还有他兄弟留下的罪恶刀疤。真正重要的东西,总是没有的人比拥有的人清楚。
以藏试图与她沟通,即使只有一面之缘,也是茫茫人海中的缘分,理应一视同仁,“塔沙小姐,久仰大名,你的传奇我都听说了,你的伤势还好吗?”
“愧不敢当,不过是无足挂齿的小伤,本人也是微不足道的小角色。”面不改色凝视对面的男人,语气没有半分的轻蔑,她淡漠开口询问道:“您不是在喝酒吗?”
“在下不胜酒力,不能和海量的他们相提并论。”省略繁琐的寒暄,以藏直接朝对方伸出了邀请的手,“你到过我的故乡,跟马尔科不打不相识,追溯起源咱俩也算半个有缘人,介意我帮你推拿缓解下吗?”
“塔莎不敢介意,恭敬不如从命。”其实她的肌肉僵硬又紧绷,可通过按摩来缓解是求之不得的待遇,识时务的她也不含糊,逐步靠近他的身前不顾避嫌。
一只手环着女人的侧腰,令她半躺在自己的胸前,以藏的目光锃亮毫无亵渎的意味。塔莎在他怀里找到舒服的角度,两人借助池水的浮力上下起伏,紧贴的胴体相互摩擦,却能够不带丝毫的情慾。
男女授受不亲,或许听起来非常不可思议,赤裸相拥的男女竟然能超脱感官的肉慾,但萍水相逢的两人偏演绎了犹如奇迹的距离感。当他修长遒劲的手指碰到她的肌肤,就如春天的风轻拂面庞,在无言的关爱中传递着某些难以言喻的能量。他按摩的手法细致入微,每条经络每块肌理都能照顾到。跟着他的指尖起舞,不动声色抽走了她体内堆积的疲劳,由里到外都是舒适和谐的感受。
塔莎闭上眼睛如释重负,沉溺于深度放松的无我境界,陶醉于称心如意的氛围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