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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开山花(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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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这曹家大宅好生热闹,还来了新客人,曹村长不给我介绍一下?”

曹奉闻言,仿佛得了依仗般顿时骄狂起来,添油加醋地将方才院子里的情状说了一通,仿佛闻非和谢辰阳是入室抢劫、杀人放火的凶犯一般,说着还要拐一句曹阿伯“蓄意勾连外人”,听得闻非简直摁不住自己挑起的眉尾。

曹奉说得那叫一个眉飞色舞,口干舌燥,末了还要假惺惺地抹两把眼泪,随后一脸挑衅地望向闻非和谢辰阳。

他原以为白衣女郎听罢会为他主持“公道”,好好教教这两个外来者什么是曹禾村的规矩,没曾想白衣女郎听完只沉吟片刻,轻声道:“所以,你是大夫,而且想要给少夫人看诊?”

女郎的嗓音轻柔但虚弱,好像气息不足一般,每说几个字就要顿一下。

闻非皱眉,但还是点了点头。

方才这位白衣女郎进来的时候,她特地留意了女郎身后是否还有其他人,本以为会看到一些熟悉的身影,却没想到进来的是一个陌生人。

看来这位白衣女郎便是村民们口中的“上人”,而当时在西山崖边时聂五也高呼了一声“上人”,只是不知此“上人”和彼“上人”之间有何关联?

不等闻非思索完毕,屋内再次传来一道凄厉的尖叫声,随后便是毫无生机的死寂。稳婆和女使们惊慌失措冲出门外,却被院子里这一群大人物惊得话都说不出,扑通几声纷纷跪倒在地。

闻非猛地转向曹家人们,“人快不行了,你们真的就要眼睁睁看着亲人丧命么?!”

整个内院中都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可曹奉依然不为所动,他仿佛有所依仗般望向白衣女郎,却只听她道:“你要进去可以,但如若你救不回曹少夫人,就拿你身上最贵重的东西来偿还,如何?”

最贵重的东西?

除了一套疯老道留下的柳叶刃以外,闻非现在完全身无分文,面对这种“勒索”她简直毫无不在意,反正对方是得不着好的。

“可以。”闻非点头,抬脚就要走,没想到曹奇还是不依不饶地拦在房门前。

“你是男子,怎可进入妇人闺房,更何况还是正在生产的妇人?如果你非要进去,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他从出生起就是在曹禾村“呼风唤雨”的大少爷,还从未被人这等无视过,再是怯弱的人此时也生出了几分恼怒。

曹奇自以为这一番话气势十足,没想到面前这个脸色不比自己好几分的年轻人竟皱眉打量了自己好几下,反问道:“原来你也知道你夫人正是在生产的危险关头,世人皆知晓妇人生子就是半只脚踏入鬼门关,你身为人夫,不仅没有赶紧请郎中前来救治,还在这里阻拦,我倒是想问问你究竟想做什么?”

闻非嗅着越来越瘆人的血腥气,眼神愈发冷冽,连带着看曹奇也更加不顺眼。

看着曹奇这眼底乌青、脚步虚浮、命不久矣的模样,据闻他夫人生下小晴后多年未能有孕,怎么看这人都不像是尚能行人事的样子。

身后的女使婆子们还在一盆接一盆端出血水,便是个健全的人也经不住这么个出血法,如果闻非没猜错的话,那所谓的偏方根本就是个毒方子,此时在屋内呈“临盆”状态的曹少夫人即便真的有孕,恐怕胎儿连同母体都已毒进骨髓,危在旦夕。

闻非越想越是心焦,顶着曹奇惊怒的眼神说道:“我不管你们曹禾村到底有什么奇怪的讲究,如果你不想让你妻子命丧当场,现在就让我进去,我能救她。”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曹奇支着病弱的身躯,拦在妻子房门前,一副“你要进去就踏过我尸体”的架势。

“你一个外人,又是男子,无端闯入我曹禾村已是过界,如今你还想玷污我夫人的清白,你究竟有何居心?!”

闻非将目光从曹少夫人的门前收回,对着曹奇毫不掩饰地翻了个白眼。

“什么叫‘玷污清白’,医者看诊是为了治病救人,岂容你等胡乱攀咬,难道你要看着你家夫人命丧黄泉才满意么?”

曹奇咬咬牙道:“她一个女子,能为我曹家开枝散叶已是荣幸,便是今日难产而死,我也会将她风光大葬,与你又有何干?”

闻非简直气笑了,她从医多年,平生最讨厌就是曹奇这种脑子里塞满了草,还自以为有理的傻子家属。以往出诊时若是遇上了,只要那病人不是病得马上就要躺进棺材里,她准是扔下药方转头就走,根本不想浪费口舌。

然而此时的她刚在寒州被游鱼舫那群诡异的面具人算计完,到了这曹禾村又是一堆莫名的规矩,心里的气无处消解,霎时间将以前与疯老道斗嘴的气势都使了出来。

“女子又如何,难道在这天道之下只有男子的命是命,女子就该是浮萍草芥?”

“里面躺着的那个女人为你生儿育女,操持一家,如今她命在旦夕,你想的居然是她的贞洁,人还活着呢你就想风光大葬了?这么在乎面子,我看你死后也不必备寿材了,用脸皮裹一下便可保万年。”

她上前一步,下巴微收,双眸死死盯着曹奇,她的身量虽不如曹奇,可周身戾气惊得原本想伺机捉拿她的仆从都震住了。

“我不知道你们这鬼地方到底是怎么个规矩,可我身为大夫,要么你们有本事现在把我杀了,要么,她的命我救定了!”

闻非的嘴皮子本就利索,更是在与疯老道斗嘴对舌了十年,一般人莫说跟上她的思路,就这么一同劈头盖脸的话下来大都招架不住。

曹奇被闻非的目光惊得退了半步,下意识就要应承,却在开口的时候忽的感到一道冷冽的目光落到了自己身上。他感觉自己的背被虚汗浸透的里衣紧紧贴着,很不舒服,此时更是无端多了一层针刺之感,让他原本软下来的态度一下子又回到了怒不可遏的状态,那神色转换之快,简直跟街头那唱戏的木偶一般。

“总之男子要进去就是不行,有伤风化,我决不允许!”

小晴眼看着眼前长辈们的闹剧,年幼如她也终于意识到自己的母亲已是命悬一线,而拯救母亲的机会此时却正被自己父亲拦在门外。

她奋力挣脱婆子的怀抱扑上前,抱着曹奇的腿哭喊道:“爹爹!求求您,救救娘亲吧。”

小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却只换来曹奇闭着眼,将她推到一边。

闻非终于彻底没了耐心,“你说男子给你妇人看诊有伤风化,那女子总可以了吧。”

曹奇冷哼道:“哪来的女子,这些稳婆女使们除了做些粗活和哭哭啼啼,能顶什么用?”

闻非上前一步,下巴微收,从下往上睨着他。

“我就是女子。”

此话一出,四座皆惊,白衣女郎由于打半张脸都隐匿在面具之下,倒是成了唯一看不出神色变化的人。

谢辰阳凤眸微眯,落到闻非身上的眼神多了几分幽深,左脚却悄然上前半步,将曹家众人不怀好意的眼神挡了个干净。

闻非此时正面向铁了心要当拦路“虎”的曹奇,对身后的变化一无所知。

她随意指了一个跪倒在门前的女使,“若你不信,可以让你家女使验身,不过能不能快点。”

事情转折太过突然,只见曹奇满脸震惊,苍白的脸憋得通红,干裂的嘴唇翁合,却始终吐不出半个字。

不等闻非再次企图强闯,身后传来白衣女郎满是戏谑的声音:"真是巧,竟是一位如此年轻的女大夫,依我看就让这位女大夫进去瞧瞧,也好图个心安,曹村长你看可好?"

曹奉看着自己儿子那不堪用的模样,嫌恶地撇了脸,正想着如何回绝上人,他怀中的老妇人却先一步醒了过来。

“验身,老身来。看诊亦可,但老身要旁观监护。”

曹老夫人踉跄着站起身,她的乌木手杖此时已成齑粉,只能倚靠在曹奉身上方能勉力站起。

她缓步向着闻非走过来,脚步不稳,却神情淡漠,仿佛方才发生打斗的人里没有她一般。

谢辰阳抬起左臂拦住曹老夫人的去路,不允许对方再靠近闻非,随后却感觉自己的后腰被戳了两下。

“里面的人有性命之忧是实情,我得进去,你先让开。”

谢辰阳微微回过头,只看见年轻大夫苍白的薄唇一开一合,可说出来的话却十分不合他的心意。

他皱眉道:“你是不是在意我的伤,这都不算什么,我保证一炷香内可以带你安然无恙离开这个鬼地方。”

闻非噎了一下,轻声道:“没事,这地方明显对我们的到来早有准备,无论如何我都要进去探探虚实,他们的毒药对我不起作用,你留在外面也好与我照应。”

谢辰阳还想说些什么,曹老夫人已经走到了闻非跟前,示意她跟自己走。

曹奇完全想不明白事情是如何发展到这个地步的,怎么转瞬之间一切都与事先计划的背道而驰了。

他抬眸正巧对上曹奉的目光,下意识瑟缩了一下,终究是让到了一边,嘴里却还是嘟囔着:“……这不对…这成何体统…”

闻非还没来得及反驳,谢辰阳便用余光横了他一眼。

“女子又怎么了,世道本就对女子不公,但凡有些名望的个个都是人中翘楚。若是这位女大夫愿意,只要动动手指就能让整个曹鹤村销声匿迹,哪还轮得到你在这里说三道四!”

闻非没想到谢辰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愣神了好一会。

其实她刚下山那段日子,一直都是女装。

只是这世道不堪,女子行医更是为世人不齿。闻非虽心中不服,却还是在因为她的女子身份而白白葬送了病人一条命之后,沉默着换上了男装。

直到今日。

谢辰阳依旧保持着面向曹家众人的姿势,高大的身躯将闻非结实地护在身后,却没有阻拦她审视周遭的视线。

他并非察觉不到这曹禾村的诡异,他也清楚以闻非的手段要对付游鱼坊并非难事,可他心中就是有一枚小刺,每次看见闻非独自离去的背影时就会冒出来,扎他一下。

倏然间他的手贴上了一片冰凉的肌肤,他顺着看过去,一只素白的手悄然伸过来,捏了一下他的掌心,又迅速抽走。

闻非望向谢辰阳眼眸深处,轻轻点了点头,转身朝屋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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