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连,这份不舍与痛苦通过血与海传递给她。
在海之冢,面对那扇完全由神泣宝石铸就的门扉,她被这种力量压迫,做出错误的判断。
现在,又是神的眼泪、神的遗志。让人不悦,但命中注定。
砰——
门被打开,有人走了进来,光源随之亮起。
希琳收敛思绪,挺直腰背,透过缝隙,她看到一道壮硕的影子。
崔斯特·亚当斯。四万金子。
解决他,物资将不再是问题。
“我亲爱的弟弟。”
称呼敲在她的大脑上,嗡的一声,希琳的紧张与雀跃都消失了。
保持怀疑。希琳只记得他的提醒。保持怀疑。他们是兄弟。那危险的就是她。
希琳握住海水凝结的刀刃。
出不出去?在莱尔·亚当斯挣脱绳索之前,她有把握解决崔斯特。
“现在,我们距离灰港有一段距离了。”崔斯特·亚当斯压抑着喜悦,“不会有人来救你了。”
莱尔垂着头,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
崔斯特不满他的态度,他走上前,拽着莱尔的金发迫使他抬头:“我说,我赢了。”
他被迫昂头,眼神轻飘飘的,不是愤怒,而是不屑。这种目光,就和他的母亲一模一样。
崔斯特记得寄人篱下的生活。莱尔的母亲,他的养母,那位被称呼为女爵的夫人,总是用这样轻飘飘看不起人的目光注视着他。
怒气上涌,他恶狠狠地给了莱尔一拳,他被重击打得侧过头去,整个鼻子都歪了。
血滴出来,在地毯上聚集成一片红色的小湖。
希琳瞪大眼睛。
他们是兄弟?兄弟之间原来是这样的?
“在弗农贝恩待了半年,你还是没有学会做阶下囚。有什么了不起?你的母亲是公爵又如何,你照样是私生子。”
莱尔终于做出反应。
“原来,那些腌臜事都是你让人做的。”歪斜的鼻梁和流血的唇角让他看上去又蠢又狼狈,这让崔斯特心情大悦。
“让人在我的被褥里排泄?你就弄些这种下三滥?”
“下三滥怎么了?对付你,就要用这些肮脏的东西,对吧?女爵的私生子。”
“我们离灰港多远了?”莱尔突然转换话题。
“多远?远到你的那些手下根本来不及救你。”
“适合抛尸海上。”他突然说了一句,然后狠狠咬住穿透舌头的装饰物。
海在悲鸣。
这是信号。
希琳从立柜中出现,从身后拽住了崔斯特·亚当斯。
突然的变故让他慌了神,求救的本能促使他大喊大叫,但声音被完全阻隔在这处空间内。
海水。海的悲鸣笼罩舱体,一切的回响都在被海吞噬。
“先别杀他。”莱尔艰难地说出这句话。
水刃已经切开躯体,鲜血向外涌动,希琳停下动作,再深一分,她就能拿到悬赏。
“早说,你有什么要问的吗?”她对莱尔的态度客气些许,要不是他分散注意力,她的靠近不会这么容易。
他鼻子歪了,唇角渗血,眼睛乌青,看上去滑稽又愚蠢。
莱尔加快手上的动作,甩开绳索。他吐出一口血水,海的气息跃动着。
希琳的瞳仁放大。他把神泣宝石吞进肚子?
莱尔一边靠近,一边扳正骨折的鼻梁。鲜血顺着鼻腔滴落,他从床铺上撕下一条干净的布,轻轻擦拭。
“我说话不方便。”他差点把舌头咬下来。
不过,这事没法和海眷者提起。
他蹲下身,替崔斯特捂住脖颈上涌出的鲜血。
失血让他失去反抗的能力,如同鹰一般的眼睛落在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身上。
蔚蓝的眼睛,海水凝结的武器。
就差一点,谁能想到误差出现在这里?
海的眷者。
莱尔·亚当斯要杀海眷者的消息传遍了七海。她怎么会、又怎么敢和他勾结在一起?她就不怕被莱尔·亚当斯背刺吗?
气管藕断丝连,他喊不出声。
他真的想不通。莱尔许诺了海眷者什么?他恐怕是最热衷于杀戮游戏的人。
轰——
剧烈的震动使希琳晃动几下。
“炮击?”她挪步到船舱唯一的船前,远处,隐约可见燃烧的灯火。
“是那家伙——”崔斯特知道这是什么。
断断续续的话语,不成片段。莱尔死死捂住他的伤口,企图用这样的动作阻止他生命的流逝。
“谁?那个一直藏在暗处的家伙到底是谁?”他早就知道有人在暗中谋划着一切,否则,崔斯特早就把他弄死在监狱了,又怎么会等到海眷者来救人?他可不是什么有谋略的家伙。
有人谋划着一切,是谁?他不知名的兄弟,还是让他们互相厮杀的父亲?
希琳·安托瓦内特的刀太快了。他还有很多话要问。她还没意识到情报比命值钱吗?
手掌陷入断裂的伤口,徒劳地拼接人类脆弱的躯体,总是如同玩笑一般的语调终于变化。
“说——说话!”
崔斯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死死盯着莱尔,瞪大的眼睛中满是嘲弄,他在笑,嘲笑他的癫狂。
他们都是猎物。两个亚当斯,一个海眷者。都是。
谁也别想跑。他的嘴唇翕动,大发不出半点声响。
仿佛要印证他的想法,几道火光从四面八方袭来。
轰——轰轰——
火炮落在甲板,迅速燃起熊熊烈火。
“敌袭!敌袭!”甲板上的水手们大喊着,慌乱地应对这突然的袭击。
“海眷者的船!”
“是海眷者的船,活捉海眷者!”
希琳后退几步。
她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双桅帆船的结构都差不多。深夜离港的双桅帆船,太可疑了。
“我们被包围了。他们以为这艘船是深海碧波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