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根立刻活了起来,长长的刺藤从顶上蹿出来,在空中甩来甩去。其中一根缠在了伊万斯的柔软的红发上,加布里埃尔赶紧用一把整枝剪刀把它打了回去。卢平抓住了两根藤蔓,挽在一起打了个结。这些触手般的枝条中间露出了一个小洞。伊万斯则勇敢地把手臂插进洞里,手里抓着一个类似荚果的东西。顿时,那些刺藤全部缩了进去,布满节疤的残根静静地躺在那里,像一截毫无生气的死木头。
卢平把一只碗递了过去,伊万斯把那颗扑扑跳动的荚果扔进碗里,面无表情。
“这组已经弄到一颗荚果了,格兰芬多加十分!”斯普劳特教授喊道,“现在可以把汁挤出来,趁着新鲜,质量最好!”
加布里埃尔参加了格兰芬多魁地奇球队的竞选,不出意外,他非常顺利地赢得了那个暂时空缺的追球手席位。眼看他们对斯莱特林的第一场比赛就要临近,他们不得不花更多的时间在练习上。
他现在的扫帚是小天狼星借给他的,以小天狼星无所谓的态度更像是打算直接送给他。当然没有二十年后卢卡斯送给他的火弩箭好骑,不过作为当下最新光轮系列,这把扫帚也是可圈可点——当詹姆提到这是光轮飞天扫帚十周年纪念版时,加布里埃尔艰难地闭上了自己想要纠正对方明明这家公司正准备要过三十周年庆的欲望。
比赛那天早晨,早饭还像平常一样热闹。格兰芬多队的每个队员走进礼堂时,斯莱特林们就大声地喝倒彩,发嘘声。加布里埃尔扫了一眼天花板,看见一片清澈、瓦蓝的天空——这是一个好兆头。
在魁地奇队队长做好赛前发言后,他们来到外面人声鼎沸的球场上。看台一边是一片红彤彤金灿灿的人海,另一边则是一片绿色和银色的汪洋。许多赫奇帕奇和拉文克劳也各有自己支持的球队。
霍琦夫人站在那里正准备把球从箱子里放出来。
她说道,“骑上扫帚。听我的哨声……三……二……一……”
哨声一响,加布里埃尔和其他队员使劲一蹬冻得硬邦邦的地面,升上了空中。
“我要爱上你了,我真的要爱上你了!”在格兰芬多的庆祝晚会上,詹姆一遍又一遍地对加布里埃尔说。他们配合非常默契,加布里埃尔甚至能感觉到比得过自己和安吉丽娜的配合,而勉强比不上和凯蒂的配合只能是因为他和凯蒂的双人训练已经持续了整整四年。
人们看到每一个魁地奇队队员,都爆发出一片掌声和欢呼声,祝贺的人群很快就把他们团团围住。事实上,最后是斯莱特林的找球手雷古勒斯·布莱克用一个复杂的技巧性动作抓住了金色飞贼,但在他抓住的上一秒,加布里埃尔将那个从詹姆手上的传来的球稳稳擦着守门员的指间投进了球门。
雪花又在窗外旋舞,扑打着结冰的窗棂,圣诞节转眼将至。海格已经独自一人把礼堂里每年少不了的十二棵圣诞树搬来了;楼梯栏杆上都缠上了冬青和金属箔;甲胄的头盔里闪烁着长明蜡烛,走廊里每隔一段都挂上了一大束一大束的槲寄生。
变形课之后已经上到人体变形这个特别难的课题。这节课要求对着镜子使自己的眉毛变色。
但这对于小天狼星和詹姆来说显然是小菜一碟,他们甚至已经可以开始给瞳孔变颜色了。当詹姆把自己的眼睛颜色变成和伊万斯几乎一模一样的碧绿色时,加布里埃尔险些叫出声来。但伊万斯显然觉得这不好玩,下课铃一响她就冲出教室,她的朋友没有一个来得及追上她。
詹姆的表情变得很沮丧,他的眼睛慢慢变回原本的榛子色,只是没有那么明亮了。
在他背后,卢平和加布里埃尔对视了一眼,但都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接下来的意思就没那么有趣了。莉莉·伊万斯在图书馆门口邀请加布里埃尔今晚能不能跟她一起去参加斯拉格霍恩的晚会被詹姆听了个正着。
虽然伊万斯说得很直白:作为朋友一起搭个伙,加布里埃尔觉得如果一定要去的话这确实是最好的选择,也就很快的同意了。他回到公共休息室后才看到那头埋在一堆抱枕里的詹姆,大概花了一个小时才让他把脑袋解救了出来。
“她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她,你知道的对吧?”加布里埃尔无奈地说,“只是如果一定需要一个搭档的话,选择没有任何暧昧关系的朋友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詹姆点了点头,但还是低着头不说话。他乱七八糟的头发在脑后支棱着,显得固执而可怜。
“你知道吗,詹姆?”加布里埃尔突然笑了起来,“你现在这个样子有点像小天狼星。”
“为什么?”詹姆低声说。
“有点像狗,啊,当然是褒义的。”加布里埃尔半真半假地说,“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觉得小天狼星和‘狗’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这种感觉不是一次两次了。或者说,不知道该说是小天狼星像它们还是它们像小天狼星。”
詹姆不动了。显然有了另一个新的危机占据了他的大脑,
晚上八点,加布里埃尔来到了公共休息室门口,伊万斯已经在那里等他了。
两个人都依然穿着校服,看见对方后立刻笑了起来。伊万斯个子高挑,一头厚密的深红长发有三分之二掠过左额头,堆泻到肩上来,左边平着耳际随意地插着一个细细的发卡。和她走在一起就像和赫敏或者金妮走在一起一样,愉快而不需要顾虑太多。
他们已经走近斯拉格霍恩的办公室,笑声、音乐声和响亮的说话声随着他们的脚步而增强。不知道是本来如此,还是因为施了魔法,斯拉格霍恩的办公室比一般教师的房间大得多。天花板和墙壁上挂着翠绿、深红和金色的帷幔,看上去像在一个大帐篷里。房间里拥挤闷热,被天花板中央挂着的一盏金色华灯照得红彤彤的。灯里有真的小精灵在闪烁,每个小精灵都是一个明亮的光点。远处一个角落传来响亮的、听起来像用曼陀铃伴奏的歌声;几个谈兴正浓的老男巫头上笼罩着烟斗的青雾;一些家养小精灵在小腿的丛林中吱吱穿行,托着沉甸甸的银盘,把它们的身体都遮住了,看上去就像漫游的小桌子。
斯拉格霍恩便声如洪钟地和他们两个打了个招呼。他戴着一顶带缨穗的天鹅绒帽子,与他的吸烟衫很匹配,不由分说地领着他们两个进来,让他们玩得开心,然后又一个人匆匆挤到人群里去了。
伊万斯把加布里埃尔的胳膊抓得紧紧的,好像要带他幻影移形似的,但如果不这样做的话他们会立刻被人群挤散。
“你想找点人聊聊吗?!伊万斯轻轻说,“斯拉格霍恩之前给我引荐过几个魔药大师,我刚刚似乎看到了其中一个,我可以帮你……”
“不了,谢谢你。”加布里埃尔真挚地说,“我们先找个地方坐下,怎么样?”
显然伊万斯也更愿意这么做。他们从一大堆人中挤了过去,在窗边找到一片空余的位置坐下。他们一人拿着一只装着蜂蜜酒的高脚杯,乱七八糟地聊着天,把彼此逗得哈哈大笑。
就在加布里埃尔和伊万斯分享自己朋友在O.W.Ls考试里考古代魔文的时候把ehwaz和eihwaz弄混翻错了而生气了一整天的事情。他学着赫敏生气时的语气说:“她不停念叨着‘ehwaz是合作的意思,eihwaz才是防卫‘,不过我相信她这一门还是能拿到很高的分数,因为她非常聪明…嗯,和你差不多。”
伊万斯一直在笑,然后轻轻摇了摇头:“我不算特别聪明,真的。”她思考者慢慢说,“其实我很喜欢eihwaz这个词,因为它看起来很像闪电的形状。”
“我也很喜欢ehwaz,毕竟它代表着信任和忠诚。”加布里埃尔也跟着笑了起来,但是眼眶有点发红。他不受控制地想到了哈利额头上那条神秘人留下来的永久性的闪电型疤痕。他无意间转过头,然后微微睁大了眼睛:“小天狼星…”
“我不是他。”十五岁的雷古勒斯·布莱克说。他五官深刻,和小天狼星相似的瞳孔被房间角落灰暗的色彩侵蚀出浓淡不匀的灰。他稍微离表情茫然的加布里埃尔更近了一点,遮挡的光影让他脸部骨骼锐利的走向暴露无遗:“那场比赛你打得很好。”
雷古勒斯站了起来,个子算得上高,但很瘦削,在体型上比哥哥逊色很多。他朝加布里埃尔微微一颔首,没有看伊万斯一眼,很自然地转身融入到人群里去,就好像他天生长在里面没有出来过一样。
“小天狼星的弟弟?”加布里埃尔轻声问道。
“是他。”伊万斯点点头,“斯莱特林五年级生雷古勒斯·布莱克。”
“他们…他们看起来很不一样。”加布里埃尔说,“这位布莱克看起来就非常的…布莱克。”
“啊,孩子们。”一个洪亮的声音说,斯拉格霍恩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他面色通红,天鹅绒帽子有点歪,一手端着蜂蜜酒,一手举着一块巨大的百果馅饼,“我最喜欢的几个学生!”他用宠爱的,虽然有些充血的眼睛看着面前两个不知所措的格兰芬多,“我只教过几个天资这么高的学生,当然啦——还有西弗勒斯——”
加布里埃尔惊恐地看到斯拉格霍恩伸出一只胳膊,就像是从空气中把斯内普钩了出来。他恐惧地转头想和伊万斯交换一个眼神,却发现伊万斯低下了头,脸色非常难看。
“别偷偷摸摸的,西弗勒斯!”斯拉格霍恩快活地打着饱嗝说,“你们也是,莉莉和奥托,快站起来,有很多人可以让你们见见呢。”
年轻版本的斯内普被斯拉格霍恩的胳膊箍住了肩膀,动弹不得,他的目光顺着鹰钩鼻子落到加布里埃尔身上,黑眼睛眯缝着。但是很快又转到莉莉身上,再也没移开过。
总之,当加布里埃尔和伊万斯终于又一次从人群中逃脱出来的时候,两个人看上去都凌乱不堪,好像刚从魔鬼网中挣脱出来。
他们对视一眼,一起疯狂地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