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席更加生气了,段承居然问他为什么这么生气。
他看向人的眼神带着几丝愠怒,试图从床上起来却发现脚动不了了,说出口的嗓音都在发颤:“段承,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早就知道段承之前看似被欺负的很狼狈,可实际背后却是个偏执又阴暗的主,只要对他暴露一点软肋和脆弱,对方就会死死咬住不放。
段承面色没变,循着他的视线看去,面色出众的虚弱少年脸上带着生气后的薄红,衬衣凌乱的解开了几口纽扣,露出的肌肤白皙,底下黛青色的血管散发着股幽香。
纤细的脚踝处绑着一根金色的细链,上面还挂着几颗铃铛,随着动作发出轻微的声响,明明看起来很容易摧毁的东西,苏席却怎么也扯不断。
“不喜欢吗?”段承眉梢轻佻,仿佛没有察觉到苏席生气的原因。
苏席对上人漆黑深邃的眸子,垂下眼睫,抓着被褥的手指尖都在用力,他低斥了一声嫌恶的别开头:“神经病。”
他的声音很轻,但还是被段承听到了,段承不紧不慢的坐在床边,扣住人的手腕,硬生生把人拉到了自己的怀里,恶劣的擦过人本就敏感的地带,说出口的话恶劣又直白:“在这,没有人会来救你了。”
房间内死寂片刻,苏席皱着眉用力挣扎,蹙着眉出声:“你没有资格关着我。”
段承听见他的话却也只是嗤笑一声,“可是你父母已经走了,你只能依靠我了,宝贝。”
从段承口中说出的话信息量太大,对方彻底放弃伪装后暴露出来的本性让苏席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脑海中又闪过梦中看到的场景,心跳剧烈加速似乎要冲破胸腔跳出来,本就虚弱的脸上因为情绪激动后的血色褪去,一字一顿道:“你说什么?”
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在瞬间爆发。
他眼睁睁看着通讯器上鲜红的新闻标题,梦境中的一切骤然化成现实,一朝根深蒂固的高门权贵在一夜之间消逝,数不清的人站在四周冷眼旁观,恶语相向,说他们都是咎由自取。
苏席只觉得眼前一黑,原来之前说的难过到失声都是真实的,他贝齿紧咬着唇,半晌后才强迫自己抬眸看向段承,声线都在颤抖:“你在报复我,为什么要牵扯到我的父母?”
“我之前说过的,别来招惹我,你招惹了我,就别想跑了。”段承紧紧盯着苏席泛着水光的唇,“他们是咎由自取。”
他的话就像是在说苏席,苏席垂下眼睫,他的父母是咎由自取,那他呢,他也是咎由自取吗?
脆弱的脖颈处忽然贴上灼热的呼吸,他身体止不住的发颤,意识到人举动的他瞳孔骤缩:“别……不行!”
段承不带丝毫掩饰的强烈alpha的信息素无孔不入的包裹着他,他只觉得自己仿佛泡在蜜糖罐里,浑身软绵绵的提不起丁点力气,尖锐的牙齿刺破了娇嫩的肌肤,微凉的气味流进体内。
苏席微弱的抵抗几乎聊胜于无,他闭着眼,晶莹的泪水从眼角滑落,是生理性疼痛的泪水也是心理上的。
长久的时间过去后,苏席只觉得自己周身萦绕着的气味都是段承的。
他的家族没落是拜人所赐,现在还要被人标记,内心的屈辱让他的精神濒临崩溃,到达极点后的爆发的潜力很大,他无法推开人只能用力捶打,红着眼喊道:“段承,你就是只疯狗,神经病,我之前就不该放过你的……”
从小被捧着长大的少爷说出口的脏话也并不粗鄙,重复来重复去也只是那几句,段承没有说话,就沉默的任由人撒气,等到人累了,他索性伸手捏住人的下巴,把人的脸掰过来,动作轻柔的一点一点把湿濡的泪水擦干,满眼都是缱绻和爱意。
苏席忍着不适,刚准备接着说些什么。
“宝贝,你知道吗,你骂人像是撒娇。”段承见人抗拒的动作,眼底闪过几丝晦涩,但并没有生气。
“……”苏席的大脑有瞬间空白,他觉得自己无法和段承交流了,沉默了半晌后才细若蚊声的开口:“你想做什么?杀了我吗。”
“我怎么舍得。”段承的视线直直落在人的脸上,“你之前做的错事,我都会原谅你的。”
漆黑的房间内安静,窗帘被拉的严实,几缕微弱的光亮从门缝撒进来,斑驳的光影交杂在空地上,馥郁的甜香充斥了整个空间。
“啊啊啊!宿主,段承是个神经病吧!”好不容易从小黑屋被放出来的系统1368就看到偌大的房间内,苏席躺在偌大的床上,紧紧闭着眼一副虚弱至极的样子,惊呼出声。
苏席转过身,他的通讯器被段承拿走了,无法联系外界的他也没办法感知到时间的流逝,只能凭借本能模糊感知,段承仿佛没有事情似的,一日三餐都会来,可他不愿意吃,后来段承只能强迫他不吃就喂他喝营养液。
“已经过了多久了?”
他在脑海中询问系统,语气听起来并没有什么欺负,他现在一看见段承就朝着人发脾气,大喊大叫的,可是段承每次临时标记他之后就只是派遣冰冷的机器人过来打扫残局。
“三天……”系统1368回应。
苏席有些郁闷:“怎么才过了三天,段承想把我关到什么时候。”
“外界都在传你失踪了,但是傅恒和黎淮都在找你的消息,尤其是傅恒,上次他差点就能见到你了要不是段承及时出现。”系统1368顿了顿,接着补充道:“宿主,您还好吗?”
“我没事。”苏席早就习惯了,他靠在柔软的枕头上,连手都懒得动弹,“之前消失干什么去了?”
“系统小八我啊,升级了。宿主,现在我的功能可多了,不过拯救值已经到一百了,段承他这么爱你为什么还要把你关起来啊?”
“他觉得我背叛了他不够爱他。”苏席言简意赅。他的脑海中闪过几个荒诞的想法,沉默了片刻后就下定了决心。
等到紧闭的房门被拉开,段承端着饭进来的时候,苏席还是低着头没有说一句话,长久没有进食让他的面色煞白,整个人虚弱的仿佛下一秒就要消散了似的。
段承的视线落在人的脸上,从前张扬明艳的苏席现在脆弱的像是空有美貌的瓷娃娃受不得任何刺激,空气中兰花的香气也变得很淡很淡,快要闻不到了……
他坐到桌边把饭放下,拉开了窗帘让阳光撒进来,苏席掀眸看向窗外,巨大的玻璃窗外蔚蓝的天空一望无际,随意的鸟雀在天空中翱翔,几缕微风飘过后的树叶摇曳。
他怔怔的愣了好一会儿,眸中平静的毫无波澜。
段承走到他旁边,几乎把他眼前的光亮都给笼罩住了,他被人抱起来放在了桌边,面前是丰盛的散发香气的食物,都是他最喜欢的菜,可他却一点儿胃口也没有。
拿起勺子吃饭的动作几乎和走流程一样麻木,他只吃了几口就不愿意再吃了。把面前的餐盘推远,他低下头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段承坐在苏席的对面,短短三天,苏席好像就瘦了些,他命令道:“再吃点儿。”
“我吃饱了。”苏席轻声回应,他看向段承的眼底没有什么情绪,字顿道:“放我走吧。”
“外面都是觊觎你的人,待在我的身边才是最安全的。”段承把餐盘推到苏席面前,语气不容置否:“乖,再吃点。”
苏席放在膝盖上的手微微发抖,片刻后,他薄如蝶翼般的睫毛轻颤,像是妥协了:“你为什么生气呢?阿承,因为我不喜欢你了吗。”
他并不觉得段承会有多么爱他,毕竟之前他对人做了这么多恶劣的事情,难道只是因为他对人施舍了些小情小爱段承就都不记得了么。
“我爱你。”段承的语气诚挚不似作假。
可苏席却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他嗤笑一声,冷冷抬眼看人,质问出声:“这就是你爱人的表现。”
打着爱他的名义,把他关起来与外界隔绝,不给他自由。
“外面找你的人太多了,苏席,你不想待在我身边是想要去找谁,傅恒,黎淮还是那个已经很久不见面的江文彦?”段承忽然站了起来,走到苏席旁边,按住人的肩膀,凑到人脖侧嗅了口,嗓音沙哑。
苏席有些不自然的想要和人拉开距离,他抿了抿唇,伸手推人,皱着眉倔强道:“除了你,谁都可以。”
“除了我,谁都可以?”段承眉眼间的温柔霎时间凝固了,他轻笑着重复了一遍并没有放开人,反而伸出手,指尖暧昧的在苏席的脸侧摩挲了下,“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阿席,别惹我生气。”
苏席还真想看看段承生气是什么样子的,他望着人的脸,淡淡道:“是不是只要我给你,你就会放过我。”
“什么?”段承还没反应过来人的话中之意。
苏席深深吸了口气,主动蹭了蹭人的手,那双潋滟的眸子里倒映的全都是段承的模样。段承的角度可以看清人如蔷薇般昳丽的面容,卷而翘的睫毛轻颤着,彰显着主人内心的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