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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成神(三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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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知,朕叫你来所为何事?”

双双觉得自己不该来这,面前天子不怒自威,身边玄武营列阵排在两侧,营中气氛凝至冰点,叫她想飞快逃离。

可偏偏,是他的父亲、灵泽陛下宣见。

她照着这些日子见过的场景那样,有模有样地跪拜在地,垂头不去看他。

“回陛下,我不知道。”

平澜帝一笑:“太子巡游不到一半,人却不见了,甚至是跑了这么老远,这些,和你没有关系吗?”

“赤乌与灵泽本就有梁子在前,我没记错的话,十年前吾儿回皇城那日,皇城门前,我见过你的吧。”

那日城外,平澜帝接过瘦弱的北侯川,忽地瞥见人群中一个小小人影,目光灼灼,穿过人群,定定望着他怀中的孩子。关了城门,他下令满街寻找那小孩,可那小孩却跟个老鼠似的,一溜烟窜不见了,怎么寻也没等寻到。

说破天,也不过就是一小孩而已,时间久了,平澜帝便再没放在心上。

直至来了南胡这日,望着躲在北侯川身后的人影,思绪顿时回到十年前的那一瞬,那个小孩隔着人群目送着北侯川进了皇城的目光。

无以名状的仰望、不舍,无比滚烫。

很难形容,但平澜帝确定,就是这个人。

双双垂头不语,而后妥协般地一叩首,答:“十年前与我无关,如今,应是与我有关,但请陛下相信,我今生今世绝不会做出任何伤害太子殿下之事。”

平澜帝睥睨座下之人,心想:倒是坦诚。他眯起眼,坐着向前探着:“你?你是何人。”

双双正欲开口,身后传来脚步声。

来人一身官服,端庄方雅,仪态不凡,走得每一步都稳健有力。

正是姜子圭。

姜子圭这厮,在皇城之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成日泡在他那天师府里,可每当平澜帝去找人时,却都是空门。

更别说其他大事小情了,北侯川出生那日,他一身白衣,真有几分仙人模样进了朝堂,可那之后,这灵泽朝堂他是一步也没踏过,更别提那身金丝云纹官服了,不用想也知道,应是早就被他丢在哪里了。

而如今,这厮人模狗样的打扮着,一脸严肃,平澜帝心中愈发有不好的预感,挥了挥手打发走了列阵在侧的将士们。

姜子圭走近,对着跪在地上的双双有礼一拜,语气恭敬道:“拜见殿下。”而后才转向平澜帝。“陛下。”

这葫芦里又是卖的哪门子药?

双双不解,这位传闻中的天师她有所耳闻,如今却是第一次见,他认错人了不成?

平澜帝皱眉:“天师这是何意?”

姜子圭搀起双双,双双不解他举动为何,瞟了一眼高座之上的平澜帝,愣是没敢起身,叫他费了一番力气才拔起来。

“北侯川是吾灵泽殿下,而这位,是天上的殿下。”

双双小声抗议:“天师大人,您应是认错人了,我不是你说的……”

姜子圭无视她这一番话,继而同平澜帝道:“神仙一生何其漫长,而凡人一生也不过须臾数十载,天上的神仙为承担天下苍生之大能,必要经历苍生疾苦。陛下,这位即是天上尊贵的殿下。”

双双听得云里雾里,忘记了是怎么同他从营帐中走出来,只记得陛下的脸色不怎么好看。

直至走出一段距离,她对身旁人道谢道:“多……多谢天师解围。”

姜子圭扬了扬手,摘下头戴的官帽,理了理鬓角汗水打湿的碎发,随口道:“殿下不必言谢,吾方才所言,并无假话,虽说您现在不可能相信,但日后若是遇上了,记得我一份好便行。”

她听说过几次,这位天师大人神通广大,能窥见未知,可如今这番胡话落到她身上,她是一个字儿也不相信的。

今生便是今生,死后过了奈何桥,孟婆汤一喝,凡尘皆了,谁也不记得谁。

与她而言,她只有今生。什么神仙啊天上的,太过虚妄。

若非今日算到陛下会召见她为难,姜子圭是断然不想见她的,先前叫顾言送黑刃的时候他便躲在一旁,为的就是避免同她的相见。

他叹口气,不信就不信罢,换谁谁都不信。不过凡尘一遭,过了,便还是天上的快活仙。

忽地目光瞥到远处出了帐子的顾言,姜子圭见到救星似的,匆匆对身旁“殿下”告别,一溜烟似地跑没影,背影像一朵飘走的云。

*

地牢潮湿阴寒,光线昏暗。

牢中那人眼蒙黑布,不见天日,手脚被束得又酸又麻,浑身发痒。牢中静谧,只能听到他动弹时细微的锁链响动,还有水滴声,一下一下,一下一下。

滴——

哒——

来人一把扯下了他眼上黑布,即便是昏暗的光线,也一瞬刺的他睁不开眼,加之许久未进食进水,更是头昏眼花。

他身形晃荡,在看清面前来人时,扑腾挣扎着挪到他身边:“殿下,殿下我是被冤枉的,殿下你相信我……”

话语苍白,嘶哑的声音宛如破风箱。

北侯川垂眸看他,眼中一丝情绪都窥探不见,静静地看着他表演。

徐令神情愈发癫狂激动,双目放光:“是他!郑副令陷害我,他害我啊殿下。他勾结外敌,他想害你,殿下,殿下你快逃,你要小心他!”

北侯川攥着黑布的手收紧,半晌,紧咬牙关,冷漠回他:“他死了。”

那夜过后,天刚蒙蒙亮,他便叫将士们探了那片林,清晨露重,凝在林中的火药表面已经结了块,林深处,也找到了蹲守的青衣,他们自知逃不过,一瞬间便咬碎齿间剧毒自尽。

换句话说,如果郑副令真的穿林回家,他跟着或是派将士护送,不论何种情况,没人能活着走出去。

无视徐令的表演,他俯下身,捏着他的下巴,死死盯着他的眼睛:“大巫许你的是什么条件?能叫你背叛如此?”

“大巫……大巫……”徐令轻摇着头,听到这个名号,渐渐恢复了理智。

对!还有大巫!大巫一定会来救他的,只要活着,只要活下去就好了!

他的声音更加嘶哑,几是发不出来声,嘴唇苍白干裂,一瞬间便没有刚才的精神劲儿,虚弱道:“水……给我水。”

北侯川回头示意将士端来一碗水,徐令看着他,眼底嘲弄快要满溢出来。

什么条件?我这心软的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太子殿下啊,条件自然是取代你,杀光你的全家,换我来坐坐你的位置!

北侯川端水回身时,他立马收起了情绪,继续装着可怜虚弱模样。

见他不为所动,一副等着自己喂水的样子,北侯川很想把碗砸了,踩着他的头叫他舔地上的水。

他一脚踢上他的胸口,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欣赏他满眼的惊慌失措,而后把手中碗渐渐倾倒,清冽泉水细流坠地。

瞧见这位殿下不似往日那般温和,甚是浑身现了杀意,徐令再顾不得演,在地上死命挪着身子,下巴磨破了皮,终于挪到悬着的那碗的位置,张大了嘴,奋力喝着那并不好接到的水。

活下去,要活下去。

这个念头刚在他脑海中死灰复燃,上方那只大手忽地一松,陶瓷碗坠落,砸在他的脸上。

碎瓷飞溅,溅到他眼中、脸上。

凄惨地嘶吼声与咒骂声在地牢中回响。

疯子!这个疯子不会让自己活着出去的!

手脚被缚,他只能痛得在地上不断打滚,无论侧向哪边,都会有碎片扎进身体,双眼中的碎片怎么也甩不掉,剧痛蔓延,睁眼却只有整片整片的猩红。

“救我,殿下救我!”凄切的呼喊得不到回应,没过一会,他吼着的内容变为了:“北侯川!老子他妈的杀了你!杀了你啊啊啊!”

一旁将士愤愤上前一步,北侯川抬手拦下,漠然地看着地上打着滚的徐令,好似看一只飞入油锅里挣扎的虫。

将士们背后发寒:这位殿下,好像和传说中不太一样……

北侯川好心地蹲下身,替他理了理滚乱的发,语气温柔:“不说也没关系,背叛终归是背叛了。”

那群青衣尚有骨气自尽,这位徐令大人被顾言从海里揪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呛水呛得晕了,齿中也没有□□。

贪生怕死至此,求饶不成就恼羞成怒,如今在这地牢中作者最后的困兽之挣。

翠河,水疫,郑副令,他竟一句错也没说。

北侯川带人离开,临走前却好似突然想到什么,回头对着地上满脸是血的徐令道:“对了,你没尝出来吗?”

“那可是你亲手,投下的毒啊。”

“就在这个不见天日的地下,好好品尝你给无主之地、给南胡民众带来的痛苦吧,好好感受是怎么一点一点失去呼吸,生也不能,死也不得的吧。”

徐令一瞬间怔住,停止了动作,接着,更激烈的骂声在地牢中回荡。

北侯川却很是开心的模样,大笑着走出地牢。

出了地下,日光落在他衣摆,他一点点走入光中,收敛了笑意,同方才判若两人。

清风拂过,望着成片的林染上金黄,沙沙作响,一瞬间时间也好像凝固了一般。

他就这样站了许久,忽地开口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节。”

身旁将士答他:“今日,好像是立秋。”

“立秋了啊。”

他望着面前秋叶,低声重复了一遍。

立秋。

该算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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