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堂里除了尸骨,再无他物,秦天璇颤抖着跪坐在神像正下方,抬头凝望着神像那晦涩难懂的表情,企图从中找寻到任何细小的启示。
“……嗯……?”
她有难言之隐,漠视兄长的牺牲的罪孽,亲手杀死任芮欢的罪孽,害了林柏宇和歌霏的罪孽,差点将所有受考验者带向歧路的罪孽,如此多的罪恶犹如一团荆棘堵塞了咽喉,她无法将它们表述出口,因为她心知肚明,那些语言一经脱口便是对神明的亵渎,于是她只是凝望着,祈祷着,在心中诉说了一遍又一遍请求,急切地想要获得一个答案。
但神像只是默然,冷漠地作壁上观。
“嗯?!”
求你了,就给我一个答复好吗?秦天璇在心中呐喊道,我不要拯救,也不要指引,就只是……随便什么都好!哪怕是斥责也可以,就给我一个答复好吗?
但神像只是默然,冷漠地作壁上观。
“嗯?!!”
愤怒与悲痛令她红了眼睛,不是说神明会给自己答复吗?为什么祂始终一言不发?不、不……!绝对不能将自己的那些所作所为说出来!祂会失望,一定会失望的!求求了,求求您了,我承认我从未有过信仰,如今却来寻求答复,但——就可怜可怜我吧!我要死了!我活着的每一秒都犹如浸泡在地狱的岩浆里灼烧!我剩下的就仅有无尽的虚无和疲惫了,再这样下去,再这样下去我会亲自拿起尖刀刺进自己的——
但神像只是默然,冷漠地作壁上观。
“……”
“…………”
死一般的安静,秦天璇缓缓站起身,一步步地上前,她举起拳头,下一秒就要打到神像的脸上。
但神像只是默然,冷漠地作壁上观。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突然一声咆哮,犹如被不可视的丝线所牵引,接连作出了一个又一个疯狂的举动,她原地打转,她在地上打滚,她猛地坐下又猛地站起来,她按着自己的头往墙上撞,她揭开衣袖狠狠地掐住自己断臂的伤口,她极用力地咬牙,她用指甲在身上挠出一道又一道伤口,没有辱骂,她就只是咆哮着,无言地咆哮着。
“————”
然后,她又在转瞬之间恢复了正常,教堂里再度回归了死一般的安静。
秦天璇终于明白,任何人或神明都指望不上,能救她的始终就只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