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之久的办公室离周粟有点距离，一个在头，一个在正中间。
宁堃和周粟走到了地方，关之久还要再往前走一点。
“他跟关颖琪？”宁堃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是兄妹？”
“不是啦，只是正好同姓。”
“你跟他关系是不是不好。”
跟关颖琪介绍的时候，周粟没有一点隐瞒，可刚刚周粟跟他说，他们是朋友。
“不是，只是……他为人有些奇怪。”
“哦……”
周粟推开了办公室门，往里面走去，冲坐在里面的人问道，“剪好了吗？”
“肯定的，”宁晚栀坐在沙发上，得意地看着走进来的两个人，“完成任务，马上发？”
“好。”周粟走到办公桌旁，扔给宁晚栀一个手机，“账号秦念养过了，你直接用就好。”
“上道。”宁晚栀打了个响指，“让我们见证网红的诞生吧！”
宁堃的眼睛还是不舒服，点个眼药水确实会好一些，但他不习惯用别人的东西。
半闭着眼睛，坐在了宁晚栀的身边，“晚栀，你身上有眼药水吗？”
“有。”
宁晚栀从包里拿出一小瓶眼药水，递给宁堃，“我给你点？”
“不用了，”周粟突然出现，从她手上拿过了眼药水，“你发你的，我给他点。”
“哦~”
趁着宁堃闭眼，宁晚栀对周粟翻了两个白眼。
“要不要去检查检查？”周粟捂了一下冰凉的手指，直到微微发热，才捏着他的眼皮，为宁堃点眼药水，“这样很难受吧。”
“没事，也就一会儿，习惯了。”
冷冰冰的眼药水点进眼睛里，冻得宁堃直眨眼。
“这是你不常走连廊的原因吗？”
花园有树挡着，虽然绕了一点，但风确实比连廊小很多。
除了觉得那边很奇怪之外，确实是因为这个原因，宁堃转了几圈眼睛，让眼药水充分浸透眼珠，“嗯。”
“……”周粟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哦~我就说，难怪那天在小楼，能准确描述病情。”
小楼？什么小楼。
宁堃依旧闭着眼，浸润着眼睛，“什么小楼？”
“就是人医新建的临终关怀小楼啊。”周粟走到他面前，温热的手心盖住他的双眼，“人家家属问为什么会哭……你说……”
“停。”宁堃的眼前是一片黑暗，他伸出手指，胡乱的按在周粟的身上，“说好了不再提。”
“什么什么？”八卦是每个人的天性，宁晚栀眼睛盯着手机屏幕，耳朵却要贴在宁堃身上了，“什么东西。”
周粟轻笑，连声应承，“没什么。”
手心的温度可以暂时缓解眼部的疲劳，捂了一会儿，宁堃拍拍周粟的手腕，示意他放开。
长时间处在黑暗里，宁堃快要睡着了。
周粟的手甫一拿开，办公室顶上的白炽灯，穿透眼皮，隐隐看见光亮。
试探性的睁眼，一片模糊。
宁堃伸手揉了一下下眼睑，又眨眨眼，“晚栀你发好了没有。”
“刚刚好，”宁晚栀缕了一下头发，“发出去了。”
从昨天拍，到今天剪，再到发布，一条视频成型的还挺快。
“好快。”宁堃低声念叨。
“不快了，你们准备工作做得好，不然还得有两天。”宁晚栀合上电脑，将手机还给周粟，抬头问道，“我还有什么事儿吗？”
周粟微微弯腰，接过手机，“没了，你可以先回去。”
“就等你这句话。”宁晚栀麻溜的收拾东西，“哥，你今晚去我们家吃饭吗，我妈今天在家。”
宁堃没有任何思考，立刻接话，“不去了，突然叨扰不太好。”
宁晚栀无数次的邀约，宁堃无数次的拒绝。
他很少去宁晚栀家，她家太过于特殊。
宁晚栀也不在意，背着包站了起来，“那我走了，明天我再来。”
“嗯，路上小心。”宁堃站起身，送她到门口，“要不我送你。”
“不用，我骑车来的。”宁晚栀龇着牙笑，眼镜顺着鼻梁滑到了鼻尖，“明天见。”
“明天见。”
站在办公室门口，宁堃望着她潇洒离去的背影，无数次的感叹她的强大。
回到办公室，周粟还端着手机在琢磨，完全沉浸，连宁堃走到他身边都没有察觉。
“你在看什么呢？”宁堃探过头去，跟他一起看手机上的内容。
宁堃记得，他拍的视频非常正经。
周粟说的话也非常正经，为什么宁晚栀发布这条视频这么不正经。
不过……
短短几分钟，已经有二十个赞了，想删都删不了了。
发布的视频内容，是周粟站在树下，没有说话，沉静的站着，风卷起他的头发，含笑的温柔面庞使画面更加宁静。
还有几个镜头，是在行进过程中，周粟的几个回眸。
视频配套搭配了一个非常秋日，柔和的配音。
背景bgm渲染的视频更加唯美，跟科普视频完全不搭边，完全展示脸蛋的视频。
“这……”宁堃一梗。
中午给看的半成品也不是这样的啊，已经完全偏离了周粟一开始想要的吧……
人是他喊来的，事没做好，宁堃也有些愧疚。
宁堃偷偷打量着周粟的脸色，他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静静地看着，眉宇间有些轻微的不理解。
“不行就删了吧……”宁堃默默地说道。
“啊？为什么？”
听见宁堃说话，周粟像是醒了过来，眉间的不理解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止不住的笑，“这不是挺好的。”
“那你老是看……而且这完全跟你的理念相背吧。”
“我看，是因为哥把我拍的非常帅，”周粟臭屁的一个仰头，“她发了两条，这只是其中一条，应该是引流用的。”
周粟拿着手机给宁堃看。
视频一共剪了两条，一条是这种颜值视频，配套文案，【猜职业，无奖】
第二条是正经的科普宣传类视频，主要是讲解了临终关怀类的项目，文案也很正经。
只是剪辑有些俏皮，偶尔有些奇怪的效果音。
第二条是定时发送，像是答案一样，在晚上十点公布。
颜值视频确实带来了很多流量，点赞量直线上升，关于周粟是什么职业，也开始了讨论。
宁堃翻了翻评论区，评论没几条，除了猜测职业的，就是说周粟帅的。
“厉害。”宁堃默默点头，宁晚栀这方法，有点厉害，利用颜值，真厉害。
周粟按灭了手机屏幕，“那是，也不看是谁。”
语气间尽是骄傲。
宁堃扫了他一眼，闷着笑，“嗯，你也厉害。”
在这呆了两天，宁堃对这里最大的感受就是，忙起来也忙，但是跟省人医相比，疗养院上班迟，下班早，每天工作时间不长。
但是每天承受的精神压力和心理压力很大，不过只要心态能调整好，也不是大问题。
总体上来说，在这里上班，很舒服。
周粟的管理模式处处贴心，无论对员工，还是对患者。
私人医院，确实比公立医院舒服。
“你们这挺好的，”宁堃发出肯定的赞扬，“在这里工作挺好的。”
两个人吃了晚饭，也没有开车回去，慢步在街头，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晚风不过凉，路上行人少。
“那哥要不要跳槽？”见四下无人，周粟又偷偷地用小拇指勾住宁堃的手，“我给哥开你现在工资的四倍。”
财大气粗，宁堃敛眸暗笑，“好啊，如果医院把我开除了，我就跳到你那里。”
“……”不过一句玩笑话，宁堃说的好像很认真。
偷偷摸摸的小拇指被接纳了，两个手掌的掌心相贴，像是全身心的依赖。
周粟侧目，盯着宁堃，“哥……”
“怎么了？”宁堃迎着他的视线，微微抬头，没有遮挡，晚风扫过眼睛，宁堃下意识眯眼，“你这么看我做什么？”
“你好像，很豁达。”
“豁达？”宁堃愣了一下，随即了然，嘴角勉强的牵起一眸笑容。
不可置否，刚停职心情确实不好，现在，好像更多的麻木。
从刚开始，到现在，宁堃自知无力挽转，只能静静等待命运的审判。
人家能无中生有，但他不能。
当了这么多年医生，宁堃足够严谨了。
“我都快忘了我为什么要当医生了。”宁堃忽然说道，“你为什么想当医生？”
“你知道的。”周粟替他的眼睛遮住风，给他片刻舒适。
宁堃依然带着微笑，只是有些苦涩，“抱歉，我不记得了。”
“……”
遗忘，带走了他太多的以往。
宁堃自觉亏欠，下意识握紧了他的手。
想静静等周粟自己说，可等了半天，他也没有开口。
宁堃有些茫然的扣手，不知道是不是该继续追问。
“今天，晚栀让我很意外，”宁堃随意扯了个话题，“我带她去看孙爷爷，没想到她这样大大咧咧的孩子，也能细心地照顾一个老人，好像很有经验一样。”
“……”
他依旧没有说话，只是侧眸看向宁堃。
宁堃眉头微蹙，“你怎么不说话？”
“想亲你。”
“？”宁堃瞬间睁大了眼，“不要在马路上，胡言乱语。”
下一秒，一个吻，落在宁堃的唇角。
“哥，我爱你。”
周粟低垂着眼眸，背对着路灯停下步伐。
昏暗里，他半遮住宁堃。
呼吸纠缠，温热的气息化作白雾。
声音微微颤抖，又落下一吻。
耳边是爱人的呢喃，“我爱你，哥。”
温柔如水，流过心房。
宁堃仿佛被定在了原地，只是直愣愣的睁大双眼。
直白真诚的话语，最能感动人心。
“周粟……”宁堃给予答复，“我也爱你。”
一个平常的夜晚，平常的饭后散步，平凡的一对情侣，躲在路灯背后的黑暗里，互诉爱意。
不平凡的爱如同狂风暴雨，落在宁堃的唇上。
带有侵略意味，热烈疯狂。
得到了肯定答案的周粟，像是偷吃了蜂蜜的小熊。
唇角是抑制不住的甜蜜笑容。
“在一起有一段时间了，不需要一次次试探吧。”宁堃捂着被亲肿的嘴唇，“万一人来了怎么办。”
周粟还牵着宁堃的手，“这哪儿有人，而且这不是试探！是我再次表明心意！我要跟你说一万遍，一百万遍，我爱你！”
周粟声音越说越大，好像诗朗诵。
宁堃撇过头去，小声吐槽，“爱不是说的，爱是做出来。”
“什么？”周粟声音一颤，“哥，你是在邀请我吗？”
“什么？”宁堃有些莫名奇妙，邀请什么……
不是……
宁堃一闭眼，他刚刚说了什么……“不是……你不要误会……”
“我不听我不听。”周粟牵着他的手捂住耳朵，“我已经误会了！”
“不是……”
“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