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此受这一礼,便往旁边儿让了一步。
“你不愿受这一礼也好,总归我如此做了心里才过意得去,姚大人,多谢你。”
姚清规摇了摇头,目光平和而真诚:“不必,之后要开女子科举,此番也是想做个先例。不该因为是家务事,就让欺辱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我也有私心在,唯有如此,我才能借由我得渠道,传出个把适合的流言。”
孙夫人的眼睛亮了亮,前些时日一直在床上休养,只望着床幔的灰暗眼神终于在这一刻变得重新有了盼头:“如此,有劳再之后为我寻一个机会,我不愿久在家中叨扰父母......”
扶着她的妇人眼泪又落了下来,忽而又凑过去抱着她:“心肝儿,娘怎么会嫌你在家,娘巴不得天天能看见你......”
孙夫人却足够坚定地抱了回去,虽然眼里仍旧淌着眼泪,却在说话的时候近乎一字一顿,极尽郑重之难事:“连纪察这种废物都能做到九卿,女儿为何不能施展抱负?娘,您真的觉得,女婿是半个儿吗?”
“算了......那便随你,等这波事儿过去,再慢慢儿地传出恢复的消息,总好过一年三百多日的时候,又要贴补他,还动辄听他说那些有的没的。”
姚清规把空间留给了这一家人,跟着董敬辰走到了更后面的明处。
“相随,你当真决定要往前线去?”董敬辰问,似乎觉得这样的话筹码不够,便又补充道:“距上次问之的消息到京城,并没有太久,况且在沙洲道与和苍城之间所隔遥远,仍旧与天各一方无异,何必呢。”
“自古君心多有变,你我虽然都已经认定了她的赤诚,可人心易变,总要打算个将来。你此番若是把女子入朝之事安排妥帖,一定有人念你的好......留下来吧,不差这最后的几日,她会凯旋的。”
老人家的眼睛里流露出几分对往事的追忆,他原先也曾对先帝抱有过期待,但是后来诸多事情积压在一起,已经把最初宛如春光四月天的君臣相处,渡上了一层泛着青灰的揣摩。
即使先帝已经故去,死者为大之下,他也仍旧忘不掉第一次见血,第一次弯腰躬身。
连儿子的死,都不一定是个轻巧能用意外糊弄过去的旧事。
“是,她会。”姚清规笑了一声,看着老爷子的眼睛微微弯起来,似乎是个过分温和的弧度,语气带着不笃定:“可我不需要党羽,她们只要追随她就好。”
他少有少年意气外露的时候。
此时此刻,那点儿义气跳出来,想说的其实就是一句:姚清规求的,与陆审确相同。
自幼时生出匡扶天下黎庶的梦想以来,便未曾变过。
即使如今他变得贪心了一些,情与志,都想收入囊中,却仍就愿以相信,她的心和自己的心一样,无论过多少年,都不会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