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堂上迷蒙黑暗中被惊飞的鸟雀扑棱着翅膀逃离。

黑暗中贸然被叩响的窗户里朦胧亮起的烛火，更为显得窗户上稀疏的剪影衬着窗外的夜色幽暗压抑。

“我去....看看...”

匆匆套上的麻布衬衫。

粗制床榻上压皱的被褥里躺着被窗外声音惊醒的妻子。

揉着眼睛睁开迷蒙视线，被丈夫揉着凌乱长发侧身探头看去的时候，只能看到窗帘没有遮住一道缝隙的窗外漏出了一片衣角。

那是神职人员特有的制服花纹。

死寂压抑的夜色，后半夜开始淅淅沥沥的下雨。

绵密的仿佛不知道蔓延到什么地方水渍，伴随着黑暗中逐渐扩散开浓重迷雾，仿佛给这个边城渡上了一层神秘危险的色彩。

“这个东西挂在床头....和门上....”

面容和善擅长沟通的牧师将手上的圣物分发给贫民。

“是专门用来驱除诅咒瘟疫的‘药包’....”

撒谎。

黑暗中仓促进行的秘密谈话透着一股说不出压抑色彩。

黑洞洞从门扉里递过来的手上抓着一个粗制的麻布‘药包’。

装了一些驱散瘟疫的草药，苦涩至极木质粉末，晒干的松贝果，同时还混杂着一张专门描绘了驱魔光明魔法的小型阵法。

只要稍微拉开粗制布袋翻找一下，轻易就会发现。

“最近这段时间防疫情况已经得到遏制,但是如果非必要的情况，还是不建议你们常出门....”

靴子重重踩在路面上发出哒哒的声音。

同时尚未入睡房门被叩响的时候，附近教堂资历深厚的老牧师重新带上了被砸飞的边框眼镜，伸手扶了下镜框探头说了句。

“莱斯先生...你您还是不要睡在大街上，家里明显还是更安全...”

宿醉，浑身烂泥像是滩马粪一样瘫软在房门口的醉汉被弄醒的时候。

抱在怀里的酒瓶子摔到在地上发出“咕噜咕噜——”沉闷的声音。

一开始的夜色没有那么深邃幽暗，只是随着时间延长的问题蔓延到了后半夜，直到陆陆续续的街区居民被吵醒的时候。

有人在莱尔边城下河城区的下水口附近发现了异常焚烧点残留的灰烬。

空气里充斥着腐败垃圾的恶臭，以及生活污渍混着着排泄物，排入河道口的淤积点的时候使的附近一片的恶臭直钻天灵盖。

“嗨！醒醒！....”

莱尔牧师带着神职徽章的袖口擦过了对方头顶上重重关上的门帘，微微撩开探头看一眼的时候。

残破的木门窗户破了一快边角，支离破碎的玻璃罩勉强挂在摇摇欲坠的门扉上，但是重重拴上了木门居然锁的死紧。

“诺玛！诺玛！....叩！！！叩！！！叩！！....诺玛！开下门！..”

重重敲响的木门颤声，越发显得黑暗中摊到在地的人糟蹋的不成样子。

所以当一脸怨气苦相瘦的像是个竹竿的女人来开门的时候。

诺玛那张满脸淤泥脏污以及常年做留下的凄苦感，使的她从破损的窗户门口探出来的那张脸看起来像是深夜里索命的鬼一样。

“噢！光明女神保佑，我就知道您一定在屋里...”

生活麻木压垮脊背的女人满脸的憎恶麻木。

憎恶眼前带来凄苦与风雨的伴侣，同时平等的憎恶周围明显比她生活优越的人。衣物，食物，甚至是体面的外表，长时间的穷苦折磨的她心灵稍微有些扭曲。

不过这种微妙的心灵上的落差感，到是没有将人逼到疯狂。

“没有凳子。”

脏污到没有下脚的屋子里，到处堆的都是垃圾。

街上收垃圾捡来的瓶瓶罐罐都堆在墙角，甚至是连屋子里缺把手的水杯都是按人头数的。

“很抱歉没有糖块。”

匆匆翻找出来的茶杯没有擦拭干净，装了一杯看起来有些浑浊不知道放了少天的水就摆上了缺腿摇摇欲坠的木桌。

老牧师莱尔匆匆绕过狭窄的门扉进来的之后，只是视线简单环绕了一圈，最终还是屏住了呼吸保持最后的体面。

“噢，我不喝水...”

“我们是来专门巡视城镇住户的，诺玛也应该收到消息了，最近莱尔边城又瘟疫疾病侵扰....”

“我来送可以防治瘟疫的药包，教会免费分发的....”

“顺便来看看你们，看看你们需要什么帮助....”年纪大的老牧师一扇窗户，一扇窗户看过去，简陋到满地垃圾与蟑螂的房间还真是一眼看不到头。“有什么困苦都可以跟我聊一下....”

“能聊什么？”

“没什么好聊的，他只要有一天喝醉掉河里，对我来说才是好事。”

仿佛翻滚在心头无数次的诅咒，无比自然的脱口而出的时候，反倒是让站在门口的莱尔牧师带着眼睛的衰老面容有些尴尬。

“....”

“那好吧！我们不讨论这个问题....”

“我今天来出了分发药包以外....更重要的时顺便我想问下....你们家附近这片区域....最近有没有发生了什么奇怪事......”

后半夜淅淅沥沥落下的小雨逐渐转大。

粘在地上彻底焚烧殆尽血污痕迹被冰冷水渍融化的时候。

周围的野狗吓得夹着尾巴呜咽疯狂逃跑，飞奔的四个爪子都是模糊的，整个身躯都变成了一道混乱与肮脏的黑暗中残影。

“能有什么事情呢？”

狭窄到转身都困难的垃圾房。

抱着孩子干瘦身体一脸凄苦怨气诺玛，随手搓了下自己肮脏到凝结了一层油渍的衣角。

像是思考在这个垃圾蟑螂老鼠成堆的下河城区里，除了那些无孔不入顺着残破门扉渗入进来的恶臭以外。

还有什么奇怪的事情？

谈话进入短暂僵局的时候，顺着餐桌以及挂涎黏腻腻的杯子口里自然爬出来蟑螂挥舞着黑亮亮的触须，自然蠕动的身躯看的人生理不适。

老牧师即使后背鸡皮疙瘩密密麻麻爬出来，努力坐直身体压制表情莱尔依旧保持气度。

“这里除了堆成山的垃圾粪便，以及上城区一些贵族偶尔从桥上掉下来的一些琐碎东西。就是垃圾堆多的像是要吃人的老鼠，然后就是密密麻麻的蟑螂和虱子了。”

头发油腻脏污成一道道的诺玛，终于在沉寂中抬头的时候。

仿佛不确定了说了句。

“非要说的异常的话，好像之前某个时刻整个这片区域野狗狂吠过？！”

不是单纯的一只两只，而是整个下河城区。

或者甚至可以说整个莱尔边城所有的动物都开始躁动起来。

“嚏——”

只牛羊挤在摞满粪便牧圈拼命打着鼻息，而贵族的宠物则是声嘶力竭的朝着空气中某个未知地点狂吠。

那是吵得几乎让所有人头痛欲裂不得安宁的狂吠声。

所以贫困的妇人诺玛记得尤为深刻。

.....

黑暗中只要探出来一只手，紧接着就会探出无数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