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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0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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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无虞刚上任江南,便被扬州府使了好大一个绊子。

宣抚使的车架已临城外,而等候相迎的竟然只是扬州佐助之官。

“扬州司马刘义瑞,拜见宣抚大人。”

扬州司马?

这个官职可有趣极了。

设立初期或许还能称之为州一级的二把手,而如今,虽还是从五品下,但能被放置到此位上的人要么是已至迟暮之年又不忍放之归乡,要么便是从郅都贬谪过来的朝官,至于真正有什么用,或以一言蔽之,

“莅之者,进不课其能,退不殿其不能,才不才,一也。”

马邳憬派这么一个闲官散职来,看来是真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刘大人呢?”

“大人公务繁重,一时抽不开身,便委派下官来迎接大人。”

季无虞扫了一眼刘义瑞,说道:“究竟是真的公务繁重,还是只是只是搪塞本官的借口?”

“扬州下辖五县,民政司法,那都是马大人一手包揽,最近又遇了洪涝,也是情理之中嘛。”

这说得倒是合情合理,可谁不知道,她此番前来便是为济民堤一事,若是真心中在意,只怕早就巴巴在那候着等她来了。

季无虞轻笑一声,不再理会刘义瑞,招了招手唤留葵来。

“大人有何吩咐?”

“替本官拿个凳子来。”

“啊?”

刘义瑞瞪大了眼,实在不知道季无虞这是打算做什么。

“本官身上可是朝廷的旨意要下发给知府大人,”季无虞似乎多通情达理般说道,“既然马大人公务繁忙,那本官便体谅体谅,在这等他来。”

留葵已经从马车上取了凳子来,季无虞一屁股坐了下去,没等刘义瑞作何反应,便又勾了勾手,朝留葵说道:“纸笔拿来。”

“是,大人。”

“这……这要纸笔是做什么呀。”

这宣抚使直接在自己面前坐了下来,刘义瑞哪儿敢站着,他回望了眼自己带来的家仆,都摇了摇头,便只得是连忙蹲了下来,与季无虞平视。

“走之前摄政王特意嘱咐本官对于江淮两道,事无巨细,都要写上,这第一件事情……”季无虞接过留葵递来的笔,“便从知府大人怠慢朝廷钦差说起吧。”

刘义瑞吓得腿软,季无虞还不肯作罢,接着云淡风轻地说道:“刘大人既是上佐官,想来是有些笔头功夫,不如替本官写了如何?”

“留葵啊,来替刘大人研墨!”

季无虞说完便将方才拿过的笔递到刘义瑞面前,可刘义瑞哪儿敢接过啊,哆哆嗦嗦蹲都蹲不好。

“刘大人是不敢写吗?”

季无虞阴恻恻的一句话,吓得刘义瑞直接跌坐到了一旁,他在那一刻忽然意识到这位郅都派来的宣抚大人,并不如平常巡按的朝官好糊弄,连忙跪了下来,给她磕了个头,说道:

“大人便别为难下官了!”

“本官可没想为难你。”季无虞嗤笑一声,又道,“叫马邳憬过来。”

“是,是是!”

刘义瑞如释重负赶忙起身朝城内跑去。

季无虞看了眼目瞪口呆的留葵,说道:

“把这些都收了吧。”

“是,大人。”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刻,季无虞便见着那位扬州知府马邳憬走了出来。

上州知府,位列三品,在自己之上,季无虞照例同他行了礼。

马邳憬朝她摆摆手示意她起来,季无虞刚一站起身子,马邳憬便冷笑了一声,说道:“季大人方才,可真是好大的官威啊!怎么在本官面前还唯唯诺诺了起来?”

“怎么敢呢?”季无虞皮笑肉不笑,只道,“毕竟马大人官职在下官之上。”

“知道便好,”马邳憬冷笑一声,警告道,“还望季大人日后安分守己,莫要以下犯上得好。”

季无虞可不会被这给吓着,她只是转身命令留葵把圣旨拿来给马邳憬递了过去。

还刚一等他打开来,季无虞便笑着说道:“这是陛下与摄政王的旨意,在本官于江淮两道的就任的这段时日,一切事宜,均由本官裁定,尤其是有关济民堤坍塌一事。”

马邳憬的脸色瞬间慌乱了片刻,但很快便镇定了下来,说道:“既是陛下与摄政王的意思,那本官自然全力配合大人。”

“马大人知着便好。”

…………

宁安县衙。

苏昧远挽了挽湿漉漉地袖子走进衙门,宁安县主簿高实便迎了上来,见苏昧远略显狼狈的模样,出声问道:“大人可是又去施粥布善了?”

“是我娘子在操劳,本官不过帮衬一二罢了。”苏昧远淡淡地说完,又想起了什么,问道,“去时本官见着了郅都来的车架,可是那位宣抚使上任扬州了?”

“正要同大人说此事呢!”高实见他提起,脸上便是愁云惨雾,“她上任第一件事情便是说要来咱们宁安视察!”

“什么?”苏昧远有些震惊。

扬州治所是宁安县隔壁邗城县,照理来说要视察也该就近取之,怎么会想着舍近求远要来宁安县呢?

“你可有打听,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今个得了消息便去打听了一二,这位郅都的女大人可不得了,让那马大人,吃了好一亏。”

“嗯?”

高实便将从别人那边听来的添油加醋的版本说与苏昧远听,听得苏昧远是直皱眉头。

摄政王给自己的来信中,说季无虞此人高才博学,卓尔不群,怎么听高实说来……倒像是好像是不按常理出牌之人?

他叹了口气。

方才才送走一位许大人,如今郅都又派来一位季大人,何况他对这位季大人还尚且停留在摄政王的夸赞以及高实的小道消息里。

“扬州,是再经不起折腾了啊。”

…………

清风茶馆最近每日申时都会有位固定的客人,倚坐在靠窗的位置,点上一壶云山露,轻抿一口,然后皱皱眉,啐一句,

“这茶也忒苦了。”

可即便这样说,他每日都会来。

不为别的,只因清风茶馆在申时三刻时杞素姑娘便会在此刻侍琴。

今日辜振越稍稍来的晚了些,他原先常坐的那个位置,已经有人坐下。

辜振越皱了皱眉,但还是礼貌地问道:“这位置,公子可否让给在下?”

那人膘肥体壮,满脸横肉,见状只嚷道:“老子一早便在这坐着了,妈的!凭什么让你啊!”

辜振越便在自己腰间的一块玉佩取了下来放到桌子上。

可那人眼皮都不抬一下,腿就这么一拉,大咧咧地望着辜振越。

“一个臭玉佩就要打发人,也不看看你钱爷爷家里多少钱,这不可笑吗?”

辜振越面色阴沉,隐约有动怒之意,茶馆本在他们身边的客人见状都赶紧离开,生怕这两人起了冲突,伤着自己。

而此时杞素姑娘正将琴摆在架子上,注意到了这一边,她逆着人群的方向朝他二人走来。

辜振越回过头去望向她的那一刻,呼吸一滞。

时间也仿佛倒转回十多年前的江南,他的亡妻尚且在世,与他游湖。

他划着船桨,望着面前的陶昼欢闭上眼睛,感受着湖面清风,而鬓边别着的是自己为她摘下的花。

那花长于湖岸,生得极润,他一眼便瞧见了,踮了踮脚,一勾手,便替陶昼欢摘了下来。

“昼欢,这花送给你。”

陶昼欢笑靥如花,仰头望着春光下的大好儿郎,说道:

“那阿越为我戴上可好?”

他望着陶昼欢的笑,嘴角也不由自主地往上勾,竟有些呆傻之意。

“杞素姑娘……”

旁边那人这一声将辜振越拉回现实,他望过去,那人嘴角咧到耳垂,口水都快流了出来,比他还吓人。

杞素巧妙地躲过了他的触碰,朝他二人行了礼,出声劝道:“清风茶馆客人多,二位给奴家一点薄面,还是不要起了冲突的好……”

“当然了,我怎么会给杞素姑娘添麻烦!”

那人笑得满脸褶子都拧在了一起,辜振越不由得皱了皱眉,谁知杞素又看向他,说道:“这位公子看着也是大度之人,既然是他先来的,那便让给他,可好?”

辜振越来本就是为了看杞素弹琴,而这个位置便是最好观光的,可本尊都这般说了,他便也不再纠缠,只是在心里念叨着说以后得找人来占个座了。

“那便依姑娘的,只是……”辜振越说完又勾了一抹笑,温声问道,“姑娘是忘记在下了吗?”

杞素抬头望去,眼睛里未有一丝波澜,只道:“‘玉面修罗’的名号,奴家怎么敢忘?”

“玉面修罗”这四个字一出来,辜振越脸色便大变。

他自小生的好看,但性子却不好,加上辜家战神的名头,便被人起了这般个绰号。

然而南北一役过后,辜家跌落神坛,这四个字便鲜少有人提起。

她为何……

辜振越沉了面,拔出腰间所佩之剑,架在杞素的脖子上,整个清风茶馆的人都被他这一举动吓得落荒而逃。

杞素似乎也被惊到了,那一张酷似陶昼欢……不对,应该是几乎一模一样的脸,瞬间被吓得花容失色

辜振越的剑滑落在地,和丢了魂般往后踉跄了好几步。

杞素微不可察地勾勾唇,又装出一副关心人的模样上前扶着辜振越,问道:

“辜将军怎么了?”

在杞素的手触碰到自己肩头的那一刻,辜振越猛地将她拍来,吼道:

“你别碰我!”

杞素那一双柳叶眉微微颦蹙,看起来委屈极了。

辜振越恍然间又回到了那一日游湖。

他见着陶昼欢心驰神摇,船桨划过带起的水打了陶昼欢一脸。

陶昼欢似乎是被呛着了,咳嗽了好几声。

他吓得赶紧上前,陶昼欢抬头,望着辜振越的时候,三分埋怨七分无奈,便也是如杞素此时一般。

“船桨被你扔湖里了,我们怎么回去呀?”

“你从来便这般凶吗?”

这句话与记忆出现了偏差,可辜振越好一会才发觉,后一句原来是杞素说的。

他想起之前同陶昼欢争吵,自己母亲对自己的叮咛,

“在喜欢的女孩子面前,要温柔一点啊。”

对啊,他怎么能凶昼欢呢?

他伸出手,抚上杞素的肩头,却不敢说出那个名字。

“是……在下冒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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