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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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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季无虞还在等楼影的名册,那边郅都便有人开始风言风语。

因着自己从在政坛展露起便一直处于风口浪尖上,起初季无虞并未在意,只是这刚一散了值还没喝上一口热茶,温眠眠便将今日在集市里听闻的消息说给了她。

“咳咳……”季无虞呛了一口茶水,“我?科举作弊?”

“是啊!街头巷尾都传遍了!说是礼部考功郎中吴同濮昨日在塘香楼和几个官员吃酒时,忽然和个酒蒙子似地上蹿下跳,不知怎的就提起了你,说你……呃,说姐姐你中省元那一年,他是春闱的封弥官,说是把你卷子给换了。”温眠眠似乎又想起来什么,“最好笑的是,他竟然说他是得了扶子胥的授意!?”

这一大串的信息量几乎要砸得自己脑袋晕了。

丘独苏那日是拿了自己卷子出来,但……他根本没有给自己代笔?

最重要的,她考科举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此时忽然被人提起,难保不是有人存了心来对付自己。。

“除却这些之外,你还听到了什么?”季无虞迫使自己冷静了下来,“比如……御史台那边。”

“御史台的消息该是没那般快传出来,但爹爹和我说了,已经有人上奏参你了。”温眠眠有些担忧地皱紧了眉头。

“义父也知道了?”

“你放心,爹爹定是信你的。”

见她误会季无虞赶忙摆摆手,“我自然知道他信我,只是义父一向两耳不闻窗外事,这消息还能跑到他耳朵里?”

“自你入仕后,他对你的事情,一直很关心。”

季无虞叹了口气。

“是我给他添麻烦了。”季无虞有些自责地抿了抿唇,“这事儿该是不会牵连到温府吧?”

“添不添麻烦都另说,御史台已经有人给陛下递劄子了。”温眠眠握住季无虞的手,“季姐姐,你该如何?”

“我该如何?”季无虞丝毫不在意般,“我该如何便如何,那陛下总不能……”

这话还没说完,门外便来人了,

“季大人,陛下急召。”

…………

季无虞一路难掩胆战心惊,直至在进宫门时遇着了刚好进宫的丘独苏,她正要上前,丘独苏便偏了过去:

“别过来。”

此事是因自己而起,无奈牵连了丘独苏,季无虞心里愧疚,却也只敢规规矩矩地退到一旁,微躬了身子:

“扶先生请。”

丘独苏轻叹了一口气,略过季无虞,以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低语道:“一会面圣,切忌乱说话,只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我身上来。”

“那您怎么办?”

丘独苏没有理,他径直朝宫内大踏步走去。

季无虞没有急着紧随其后,等了好一会才走了进去。

步入紫宸宫时,丘独苏和储佑嵩两个正气呼呼地各站一旁。

看着像是刚刚吵完被拉架了一般。

季无虞毕恭毕敬地行了礼,“臣季无虞拜见陛下,储大人,扶先生。”

祁昇瞥了季无虞一眼,却没有让她起来,而是意味不明地问了一句,“近日郅都有传言,说你科举时扶子胥协同你作弊,你有何解释啊?”

“市井之语,不可理会。”

“这传言那是礼部传出来的。”祁昇似乎很是生气,一拍桌子,“御史台都已经给朕上劄子了!”

“捉刀代笔是文人大忌,扶先生名声在外,又怎会为臣作弊?再而论之,科举乃国之大要,兹事体大,臣当时不过一介白衣,又怎敢再在这上动歪脑筋?”季无虞身子又低了低,

“臣请陛下明察!”

“季大人真是好一张巧嘴,可说这般多,却不过也只是泛泛之谈,若无实质性的凭据,何以证明你与扶先生并未勾结?何以证明你在科举场上都是真才实学?”

“储大人!败坏名誉只需他人上下一张嘴造谣即可,而自证清白又何其艰难?”季无虞分寸未让,“储大人,臣从未做过的事情,要如何证明?”

“那季大人便是空口无凭咯?”

“储大人的证据,也未必是真。”

丘独苏见他二人起了争执,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

自己在宫门外嘱咐的那一番话,她还真是一句都没听进去。

“既然季大人这般不信,”储佑嵩转过身来朝祁昇作揖,“臣请陛下,彻查。”

既是彻查,那势必是大理寺主审。

季无虞不由得地想到了那日夜里祁言同自己说的话。

那份名册楼影还未交予自己,但大理寺卿晁祯之是他的人这点毋庸置疑。

兜兜转转这般些年,自己的命竟然还是被掌握在同一个人的手里。

季无虞如赴死一般,开口道:

“臣请下狱。”

…………

殿内陛下只说再看,再回温府时大理寺却已经派了衙役来围堵了。

温眠眠一个人死死守在温府前院,“这里是太傅府邸,你们岂敢这般放肆!”

“温小姐,大理寺不过是奉旨办事,您这般阻拦,我们实在难办。”

“季姐姐此刻不在这,纵有陛下圣喻,你们这般贸然闯入,是置我爹于何地?置温家于何地?”

温家虽不插手朝堂之事,但在郅都的地位仍旧不容小觑,领着衙役来的晁祯之皱了皱眉,正打算上前说情时,季无虞刚巧来了。

“我人在这,你们为难她做甚?”

一旁的衙役正打算上前捉拿时,晁祯之却拦了下,上前来朝季无虞躬了躬身子,季无虞伸手挡了下,“晁大人,你官阶在我之上,何况如今我也算是嫌犯,您这般客气,不合适吧?”

见她没有抗拒,晁祯之松了口气,腾出了个地,“那大人请。”

季无虞正打算上前时,温眠眠却冲到了她面前,瞪着晁祯之,“还只是传言便要入狱,若是人人都来栽赃这郅都文武百官一嘴,你那大理寺狱还装得下吗?”

“温眠眠,本官方才已经说过,此乃陛下的旨意,您难不成是要抗旨吗?”

温眠眠顿了顿,却还是咬着后槽牙不甘心地说道:“姐姐是被冤枉的,纵然是我抗旨,那也是天理所在。”

“是我请旨的。”

“那也不能……是你请旨?”温眠眠反应过来只怕下巴都要掉地上了,“那可是大理寺狱……你…”

温眠眠瞬间眼眶红了一圈。

季无虞只得是给了温眠眠一块帕子,强行挤出一抹笑,“陛下对我已然生疑,眠眠若执意阻拦,便无异于把我往火堆里推,所以回去吧。”

温眠眠看似柔软,确是个不折不扣的硬骨头,季无虞不得不将这矛头指向自己。

果然,

拉着她的手虽没有放下,可心已然有所摇摆。

“放心。”季无虞点了点头,将温眠眠扣在自己臂腕上的手拿下,“你在温府乖乖地等我回来。”

“我定会没事。”

温眠眠松了手,红着眼睛应下了。

季无虞交代完便转身走去晁祯之身侧,在他复杂的目光中点了点头,说道:“带路吧晁大人。”

“且慢。”

门口传来声响,众人望去,竟是久未露面的温玦温太傅。

“太傅大人!”

“义……义父?”季无虞惊得双目微睁。

温玦没有应她,径直走向晁祯之,说道:

“晁大人可否容许我与小女说上几句?”

晁祯之有些迟疑,又看向季无虞,见她点了点头,便退了一步,“还请太傅大人尽快,莫要耽搁。”

语毕季无虞便随着温玦到四下无人处。

“义父要问我什么?”

“你没有作弊。”

这五个字,使得季无虞方才还尚且忐忑的心彻底安了下来。

“义父信我便好。”

温玦压低了声音,“他的确与那考功郎中确有勾结,你的卷子也曾被他拿走。”

“我知道,师父不愿我入仕。”

“你知道?”温玦震惊之余又回想了片刻,喃喃道,“也难怪……他那会竟还改了主意……”

“我知道他有他的筹划,也不愿我牵扯其中,我入仕是我心之所向,是我……是我……”

季无虞一贯便是处变不惊,天大的事情也泰然自若,可只要一与身边亲近之人扯上联系,她便实在无法冷静。

尤其是,丘独苏。

“连累了他。”

温玦伸手握住了季无虞,见她不停地摇头又加重了力度,“与你无关。”

“这事,本便不是冲你而来。”

“什么?”

“今日你离宫后,陛下便与他在紫宸宫内争吵了好一番。”温玦叹了口气,“这大概便是这幕后之人的目的吧。”

温玦的这一番话隐约点醒了季无虞,她神色凝重,似乎在思考什么。

“所以这事,你不必担忧。”

“不。”季无虞有些慌乱,她抓紧了温玦的袖子,“这……温家不涉朝政,义父您这些年也一直是避门著书,如若为我牵扯进这纷争当中,无虞当真是罪过了。”

温玦还想说什么,季无虞又接着道:“我此前便一直有所顾虑,如若此事无法转圜,我便与温家脱了干系,如若我侥幸重得清白……我便也尽量与温府少有往来,我……”

她此刻心中懊恼万分。

“无虞这是什么话。”温玦沉重地拍了拍季无虞的肩膀,可眼中却含着笑意,“你是我温玦认下的女儿,岂有被人白白污蔑的道理,我温家是避世,却也不是吃素的主。”

“义父……”

“这几日你且安心呆着,大理寺那边我该打点打点了,定不会要你委屈了。”

季无虞红了眼眶,点了点头,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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