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府内,顾倾城正百无聊赖的侍弄着自己的花花草草,自从母妃离世后,她就再也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笑过,她恨所有人,恨文氏逼死了自己的母亲,恨文氏将自己许配给了一个无权无势的窝囊废,恨弟弟也就是当今圣上,竟然迟迟不给自己的驸马高官厚禄,自己堂堂一位公主,曾经父皇在世时何等荣耀,如今活得就像一个笑话任人碾压。
最最让她受不了的,就是顾明熙不仅没死,竟然还风风光光的回来了,想到这里她顾倾城就气不打一处来,拿起剪刀对着花花草草一顿乱剪,娇嫩的花朵枝叶就这样遭了殃,“哼!就凭你也想飞上指头做凤凰,休想!要不是当年我把机会让给你,哪有你的今天!”
看着公主发疯般的模样,大家都心惊胆战的,谁都害怕撞枪口上倒大霉。一个下人跑来唯唯诺诺的汇报道:“启禀公主,陛下派靖国公去边境迎接宁安公主了。”
“放肆!什么宁安公主!她也配!”顾倾城怒瞪着双眼,必须找个出气筒了,“来人,给我拖出去重则五十大板!”
“公主饶命!求公主饶命!”报信的丫环害怕极了,苦苦求饶,却也终是徒劳一场!
虽然靖国公风评不加,可毕竟身份在那儿放着呢,那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竟然让他去,顾倾城更气不过了,扔掉了手里的剪刀:“哼,不过就是一个风流成性的登徒子,跟那个下贱货生的贱胚子真是登对了,既然让他去,好呀,那就让他们都有去无回!”
回想当初莫轻尘拒绝自己的事情,对顾倾城来说就是此生最大的侮辱,“只是可惜了莫轻尘那人间绝色的脸,罢了,谁让他非要趟这趟浑水了,只能怪他不识好歹站错了位置。来呀,去给中书令传个话,驸马爷在万象楼给他留了位子,请他吃茶!”
“是,公主!”
坐在返回大魏的马车里,虽然一路颠簸,可是随着越来越走近,顾明熙内心就越来越心潮澎湃,走在当年来时一样的路,心情却完全不一样。
回首当年,一路担惊受怕和愤懑不甘,明明路途遥远,却总觉得走的太快太快,那是因为心中充满了对未知的不安和恐惧,恐于面对;
如今归乡路似乎漫长了许多,想想苦等自己的母亲,不知是不是也像自己一样早就变了模样,听到自己回来的消息肯定会兴奋地难以入眠吧。
尽管自己对那个生养自己的地方有恨,可是毕竟时过境迁,一路走过来之后,仿佛都不再那么重要了,如今自己也算圆满完成任务,荣归故里了吧。
顾明熙掀开帘子欣悦的看着窗外的风景,越接近大魏边境,风越柔,空气越新,景色也更加优美,映衬的看景的人儿也越发的精神抖擞、光彩照人!
苏苏看着有些喜不自胜的顾明熙,也随之笑着:“公主,看您这起色就越来越好,想必是内心期待太久了吧。”
顾明熙放下帘子回过头:“是呀,终于回来了,我们终于可以回家了。”
可是苏苏早就没了家,垂头看着亲人的骨灰,轻轻拿起抱在胸前,内心无线惆怅和伤感:“是呀,我终于可以带他们回家了。”
顾明熙伸手握着苏苏的手做出无声的安慰,真希望这个世界上多一些和平,少一些不平之事,不要再让更多的人无家可归,无枝可依。
苏苏仿佛已经释怀了,其实她也没想到自己真的有一天还能带他们重归故里安葬,落叶归根了,他们或许也能欣慰了,“公主,此番回去后您就能做回真正的公主了,再也不用看别人脸色了。”
会吗?顾明熙回想着从前的种种,在北漠是寄人篱下,从前在宫中何尝不是看别人眼色过活呢?
顾明熙回忆起了自己离开大魏那天,毕竟做人质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没有“出征”之时的波澜壮阔,只有自己内心强压制的痛苦,顾明熙当成故事般跟苏苏回忆着当时的情景。
“那日我没让母妃来送我,我知道她定会哭,我能想到我走后的每个日夜她都会因为念我而哭,可是当时我真的不敢再让她送,我真的怕,我怕前行的路太过孤单,我怕我会因为舍不得离开她而逃离,可是我们逃不掉啊,偌大的皇宫都不会有我们母女的容身之所!”
这次换成了苏苏安慰顾明熙了,顾明熙真的好想好想母亲啊。
“不过好在那日父皇来送我了,说出来你可能都不相信,那是父皇唯一一次抱我,或许,那一刻他也真的不舍吧。”
苏苏真的不相信一位父亲对女儿的关心能如此少之又少,当真应了那句‘最是无情帝王家!’
顾明熙继续回忆道!“临别之际,父皇问我,恨不恨他。”
“恨吧,公主怎能不恨?那可是北漠呀!”
“是呀,你都能想到的事情,父皇又怎么会不知道?可能他就是图个心里安慰吧。他可是一代帝王呀,他怎么会真的在乎一个女儿的心意呢?可又让我如何恨?谁让我的父亲不是寻常人家的父亲,作为他的女儿,哪有资格去恨,若说不恨?谁能信?那可是欺君呀,何况,作为帝王的女儿,任谁看来都是光鲜亮丽,可等待她们的命运要么是笼络大臣,要么是远嫁和亲,我最可笑,竟沦为人质!没办法,这就是身为皇家人身上的责任啊。”
当时,我凝望着父皇的眼睛,只能说‘父皇,您有十几个儿女,可我,只有一位父亲。’因此换得父皇心疼的看着我,为我拭去脸上的泪水,那时候依偎在他的肩膀上,我才知道原来父亲的肩膀那么宽厚、温暖……
我不能让父皇恨我呀,既然是无法改变的事实,我就应该努力按照父皇希望的样子去做,那样,他才会心怀愧疚,至少,我的母亲还在宫里,或许他还可以因此怜悯我的母亲,从而替我多陪陪她。”
苏苏听着顾明熙的讲述,原来皇家儿女也有皇家儿女的无奈,曾经以为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利就能什么都不怕呢。
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原来是塔克意识到了周围的骚动,命人停了下来。
“外面怎么了?还不到休息的时间吧。”苏苏掀起帘子往外面看去,映入眼帘的景色陌生而又熟悉,这里她太熟悉了,当年和哥哥策马扬鞭的地方啊,却早已物是人非!近十年未见,路还是那条路,草木换了一茬又一茬,她的身边也再没有了哥哥。
顾明熙看着无比动容的苏苏,也掀开另一边的帘子朝外望去:“塔克,出什么事了?”
只听得塔克来到马车近处小声说道:“公主,没什么,就是我觉得有点不太对劲,不过您不用担心,我答应过大汗一定会保护好您的,再说前面三十里就到你们大魏的边界了,您快到家了。”塔克微笑着对顾明熙说着,最近几年,塔克对顾明熙的印象也越来越好了。
顾明熙也随之笑着:“好的,我相信你,就像大汗相信你一样,谢谢将军的一路照顾!”
随即塔克递过来一个包裹:“公主,你们还是把衣服换上吧,以备不时之需。”
另一边莫轻尘也率人来到了钱门关外等待使者和公主的人马,只是对方的人马比计划的时间要迟了许多。
向北来到了主子的马车旁问道:“主君,公主不会在途中遭遇什么不测了吧,都迟了三日了,怎么还没到。”
莫轻尘自然不喜欢这么烈日炎炎下无休止的等下去,可是没办法,谁让人家是公主了。“北漠气候恶劣,兴许是这一路上遇上了沙尘什么的耽误了行程。”
向北调转马头向北漠的方向望去:“近几年这一带流寇四起,公主一行别是遭遇了什么不测才好!”
莫轻尘笑向北还是太天真了,“北漠的虎狼都没能咬死的人,区区流寇又算什么?年轻人,还是多一些耐心的好。”
向北特意看了看那些严守以待的士兵,太过严肃了,向来士兵们遇到这种事情都会随着时间的消而懈怠,可是他们却依旧一副严谨的样子,越是这样反而让训练有素的向北看来太过刻意。
“向北!”莫轻尘也终于按耐不住性子了,“修整队伍,我们再前进看看吧,你亲自去告诉安大人一声,该走得流程还是要有的,省得被人诟病咱们越了界,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扰本君清净!”
“是!”向北心领神会,作揖拜别主子去办事了,有通关文牒在,根据两国的邦约,在特殊情况下是可以越界三十里的,莫轻尘率队处罚了,向北去递交约书,两不误。其实莫轻尘更想探探后面跟着自己的这群队伍的底。
塔克预料的果然没错,他们一行队伍走出没几步,一群蒙面人随即迎面而来,落地便见人就杀,双方陷入了激烈的厮杀,从对方的武器看来是中原人,塔克百思不解之际,竟然有人直冲公主的车撵而去。塔克赶紧上前拦截,要说狠,还得是北漠人,塔克竟然冲上来直接将人一刀劈成了两半,吓得刚从车里探出头寻机逃走的苏苏立即缩回了头。
看着深色惊慌、脸色惨白的苏苏,顾明熙还有些纳闷,要说这两人都是见惯了生死的呀。
“苏苏,怎么了,别愣着了,外面什么情况?”
“公主,塔克就在马车周围保护着呢,这样,我先骑马离开吸引部分注意力,这边塔克他们还能阻挡一阵子为你争取绝佳时间。”苏苏鼓起勇气趁顾明熙不备将尸体踹下了车,怕顾明熙看到后害怕。
“不行,我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冒险?万一被他们追上了,你连招架的余地都没有啊。”顾明熙担心道。
苏苏:“那也总比都在这里耗着强,杀手人太多了,就怕他们顶不住,我骑马骑得好着呢,前面就是钱门关了,这里我熟,放心吧,我去请援兵!”
顾明熙不敢让苏苏冒险,毕竟不知道对方什么来路,况且钱门关是不是真有援兵尚未可知,“可是……”
“哎呀,别可是了。”不由分说苏苏带好面纱就从车里出来,在塔克的掩护下骑上马就飞奔向前,一些眼尖的蒙面人看到有人逃跑随即追了上去,他们可是会轻功的,任凭小红马跑的飞快,两名蒙面人依旧紧追不舍,上面的人可是交代过了,宁安公主不能活着进入帝京!
马车里的顾明熙一边为苏苏捏把汗,一边也在焦急的想着逃生对策,突然一支短箭射进来,幸亏顾明熙福大命大,万幸的避开了,顾明熙还在为自己的劫后余生大喘气,然后马车的顶棚竟然被掀了去。
一旁和敌人激战的塔克也才注意到刚刚骑马逃走的竟然不是公主,只得对着吓得脸色煞白的对顾明熙喊道:“快走!”
被逼到这个份上了,顾明熙也只得扬起马鞭狠狠抽打马儿,使其拉着马车速速跑起来,蒙面人自然不会放过,塔克就使出十八般武艺围追阻拦给顾明熙的马车清空障碍!
苏苏不愧是将军的女儿,这里又是她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飞奔起来驾轻就熟,专门挑不利于蒙面人飞行的地方跑,蒙面人也真是执着,一路追着即将到手的“大鱼”穷追不舍!
眼看蒙面人就要追上来了,苏苏绝望之际竟然看到前方貌似朝这边来了一队人马,看旗子像是大魏的官兵,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小红马!再加把劲,公主能不能逃出生天就看你的了。”小红马可是和顾明熙一起长大的,一听能救公主自然是鼓足了马力。
莫轻尘的护卫也注意到了前方有人疾驰而来,只听对方一女子跃马崩腾,嘴里高呼“救命呀!救命呀!”赶紧向主子汇报情况。
坐了好久马车的莫轻尘早就想活动活动筋骨了,还没等手下们反应过来竟然飞了出来,一个箭步向着蒙面人迎去,马背上的苏苏看着从自己身旁飞过的人,简直威武不凡!
两个蒙面人也真是够悲催的,眼看就要得手了,不成想杀出来个程咬金:“来者何人!我们在清理门户,还请外人莫要干涉!”
莫轻尘回头看了看马背上捡回一条命后大喘粗气的女子,然后对着黑衣人喊道:“既然是清理门户又为何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啊,你们两个七尺男儿,对一女子穷追不舍,女孩子是这样追的吗?”
蒙面人仔细看了看对面的队伍,竟然狂笑起来,“大言不惭!想救她也得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说时迟那时快,一名黑衣人朝天放了一个信号弹,另一名黑衣人则举剑朝着莫轻尘刺来,与此同时,莫轻尘身后的士兵们竟然疯了般拔刀对着自己人疯狂砍杀起来,果然不出所料,石油人特意安排的,幸亏莫轻尘早就发现了异常,提前制定了应急对策,只是眼下还不是寻幕后黑手的时候。
两名黑衣人的目标当然还是马背上的“公主”,莫轻尘又怎么会让他们得逞,三下两下就把黑衣人打倒在地,还没来得及问清楚女人的来历,竟然不知又从何处冒出一大群蒙面人,不过莫轻尘也并没有将其放在眼里,“看来今日本君必须开杀戒了!”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