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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难怪沈家要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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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还在佛堂里昏睡的三人被唤醒。

迷迷糊糊间,只见大姐守在佛堂门口,逆光而站,看不清她的表情。

在丫鬟为自己梳洗的间隙,沈听荷探头往外望去。

院中站了几个人高马大的仆从,皆是神色严肃。

见几人都已清醒,沈闻樱开口了。

声音比平日里的温柔多了分不易察觉的担忧。

“祖母传所有人去她院中,你们收拾好了便快些跟我走。”

沈送雪也看到了院里那些人,有些好奇凑上来,低声同沈听荷说:“这是干什么?怎突然要把我们几个带出去。”

“不知道,但总感觉是出了什么事。”

沈听荷摇摇头,仔细观察着窗外那些人,院墙外还时不时传来几声男子的哀嚎。

那嚎叫一阵高过一阵,屋里几人显然都听到了,却无人出声,都只皱着眉埋头做自己的事。

收拾得差不多,沈闻樱便带着她们出了屋。

几个仆从瞬间涌上来,分为两拨,一前一后把女眷夹在中间。

今日无雨,但天仍是阴沉沉的,日光透过厚厚的云层染出一个晕,透露着说不出的压抑。

刚踏出院门,一队官兵恰巧从门前经过,拖拽着一个满身是血的僧人。

地上留下一条长长的血痕。

沈听荷躲在人群后面,偷偷看着四周。

每个院落都被官兵围着。

路上除了来回巡逻的,几乎见不到旁人,平日诵经声不断的大殿也出奇的安静。

远处一群官兵围住几人,有的打扮瞧着像平民,有的又是庙里的僧人。

还不等沈听荷细看,她便觉右手被人拉住。

一回眸就对上沈闻樱的脸。

她冲沈听荷摇了摇头,示意别看。

沈听荷心下疑虑更甚,却还是听话收回目光,同大家一起离开。

刚走出去一段路,身后又传来几声凄厉惨叫。

沈见星是个藏不住事的,当即便开口向沈闻樱询问道:“大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呀,怎么一觉醒来这么多官兵。”

此时众人恰巧绕过一个拐角,高墙的阴影罩住整条甬道,将方才的事隔绝在身后。

沈闻樱思索良久,觉得还是要让几位妹妹有些心理准备。

她斟酌着开口,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胡家出事了。”

沈听荷一惊,心想昨日她们几个都没下狠手啊。

但转念一想,若真与她们有关,早该捉拿了去,又怎会让大姐将她们带走。

“昨晚胡家下山后,一行人遭遇山匪,被半道劫杀,今晨发现时皆身首异处。”

噩耗将几人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面上皆是震惊。

一时间没人再说话。

沈听荷久久回不过神,只能浑浑噩噩被推着往前走。

她低头望向自己的手时,掐胡倚云那几下的触感仿佛还在指尖。

这次法事,沈家三房都来了昌台山。

沈闻樱几人刚进屋,下人便迅速把门关上。

屋里有些昏暗,无人说话,气氛沉闷。

片刻后,还是作为一家之主的靖国公沈尧率先开口。

“我找大统领问过了,年前徐州、冀州等地发生暴乱,此事应是那些逃出来的流寇所为。”

“他们混在和尚堆里,本打算将庙里几家一锅端了。”

“却不想昨日胡家连夜下山,他们以为事情败露,便追去将胡家人……”

沈尧没有继续说下去。

众人听得心惊胆战,若不是昨日闹了那么一出,他们几家人怕是全得神不知鬼不觉的死在昌台山上。

一旁的沈阅夏轻轻开口:“流寇山匪之辈,没受过正规培训,往往不像军人能一刀毙命。”

“你别说了。”

一阵后怕的沈见星听到二姐这些话更是恐慌,连忙打断她。

沈阅夏挑挑眉,闭嘴不再言语。

她只是想提醒伯父切莫掉以轻心,毕竟落在那些人手里,下场凄惨。

“好了,都什么时候了,少说几句吧。”

一直孀居的大夫人出言提醒几人,看起来还算镇定。

“天子脚下,皇城重地,他们怎么如此胆大,竟还打算把我们都杀了。”

赵氏凄凄开口,自昨晚眉心便跳个不停,一大早听到消息时还直直晕了过去。

“哼,那位都多久没上朝了,上行下效,还有什么不可能的。”

沈尧冷哼一声,如今竟连这种话都敢说出口。

宣朝百年来曾也强盛过,许是大限将至,近些年的几位帝王昏聩无能。

而长久蛰伏在王朝之下的世家门阀逐渐强大,架空王权,垄断国家。

不是没有人尝试过改变这种局面,先帝曾大力推行科举,选贤任能。

可世家不会放任自己的利益被侵害。

他们之间的关系犹如一张大网,将试图打破这一切的猎物围捕绞杀,然后再织就一张更大更牢固的网。

富庶的人更富庶,贫苦的人更贫苦,一场天灾或是人祸,便能将岌岌可危的局面点燃。

新帝许是明白自己抵抗不过这些百年大族,即位后只一心求仙问道。

更将百姓置于水火,现今各地军阀割据、地主横行,民不聊生。

等众人七嘴八舌说完,一直沉默着的沈老夫人才幽幽开口,出声主持混乱局面。

“禁军已到,逆贼伏诸,我们现下也算安全。”

“可世道不宁,明日会发生什么谁也说不准。”

“沈家现下什么情况你们也都心知肚明。”

“如今更棘手的是主家一屋子老弱,没个正经哥儿能袭爵护住整个沈家。”

说到这,沈老夫人环视满屋女眷,独独只有沈尧一个男子。

她叹息着摇摇头,又继续道:“我命苦,儿女死的死疯的疯,但沈家基业不能毁在我手中。”

“现下小辈们都长大了,孙儿我是盼不来了。”

“如今想保住沈氏一门的荣耀,早已不是结几门好姻亲这么简单了。”

老夫人沉吟片刻,继续说:“我仔细想过了,说难听些,谁也不知道哪天便改朝换代。

“要保住沈家,就必须从宗族里过继个男孩到尧儿名下,以嫡子身份培养。”

众人听到此话皆是一惊。

先前本是打算在几个女儿成婚后,从她们所生的孩子中过继一个回来袭爵。

如今这决定,无疑是把爵位拱手让人。

满屋子的人面色精彩纷呈,各自在心里盘算着。

要说最不满的便是现在手握爵位的二房。

于是赵氏开口:“母亲,先前不是说好等几个姑娘嫁了再谈爵位的事吗,怎么现下不同大家商议便做了决定。”

这两日,赵氏几次三番顶撞自己,现下又听她这么说老夫人更是恼火。

“老大婚期渺茫,那未婚夫家还在战场之上,老二刚定下人家连礼都未成。”

“即便我们等得了,你看看这天下等不等得了。”

“时局动荡,若没能博得一席地位,占据先机,大家都得一起死。”

老夫人一席话说得强硬。

“如今你还惦记着爵位不放,有你这种主母,难怪沈家要亡。”

沈老夫人对于家中几人的心思再清楚不过。

大房不满爵位被抢,二房处处争尖儿,如今也只有三房算捏在自己手中。

平日里小打小闹便由他们去,现下都半只脚踏进鬼门关却还不知悔改。

赵氏被老夫人训斥几句,羞愤不已。

自己好歹出身太后母族,若不是当初沈老夫人亲自求娶,她才看不上沈家。

如今倒好,过河拆桥想把爵位从她手里夺走。

赵氏一张脸涨得通红,正要再说什么,却被沈尧拦下来。

沈尧是个没主见的,小到读什么书大到娶什么妻子,都是听老夫人的。

如今看母亲生气只能赶紧替妻子向母亲赔罪,表示一切都听母亲安排。

见丈夫这幅窝囊样,赵氏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甩开沈尧的手,狠狠瞪了他一眼,但终究是忌惮沈老夫人,憋着一肚子气又坐了回去。

见当家的都如此表示了,其余人面上虽没有异议,但都各怀鬼胎。

沈听荷对这些没甚感想,毕竟无论怎么折腾,爵位也不会到她们三房头上。

胡倚云的脸不断在眼前出现,她即便再不喜欢,可到底是一条人命,还是时常在自己面前晃悠的人命。

回城几日后,国公府上下都在为新少爷的事忙活。

经过国公爷和老夫人的多番考量,选中了宁州老家的小儿子。

听说一收到信,宁州沈家便火速将儿子打包往上京送来。

毕竟白捡的爵位,换谁都是十分积极的。

国公爷也大手一挥,划了一方院子给便宜儿子,还让姐妹几人负责往里添置东西。

美名其曰让他有手足情深,宾至如归的感觉。

沈听荷听闻后觉得有些好笑,宾至如归不清楚,“手足情深”他倒是说不定真能体会。

荔月抱了一盆将开未开的玉茗跟在沈听荷后边往来鹤馆走去,主仆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姑娘何必要亲自去一趟呢,我看那大房二房对这个未来少爷心里指不定多不服气呢,一盆花而已,奴婢送过去便是了。”

“二伯吩咐了让我们负责的,亲自去一趟也算走个过场。”

“再说你以为大房二房真会不管他?她们哪次不是说一套做一套。”

“况且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他若有能耐真拿个一官半职,我们都得仰他鼻息。”

“这时候把关系搞好了,便是以后嫁人,在娘家也有助力。”

“你只管记住,今后不管大房二房如何,我们院里的人也千万不能为难人家。”

沈听荷漫不经心说着,老太太刚决定要过继之时,她便盘算好了。

自己尽力对堂兄好些,再不济他都是有爵位兜底的,但他若有能耐,自己也能在他面前搏个好印象。

二人穿过庭院,很快便到来鹤馆门前。

许是真的上了心,又或是碍于是老夫人拍的板,这来鹤馆竟比府里几个姐的院子都大。

青瓦白墙,门楼檐角尽是精致雕花。

门前一湾碧波池,夏日炎炎时,此方院落最是凉快,确实是十分适合读书人。

刚踏进屋,不出意料,人齐全得很。

只见沈闻樱指挥着下人打扫,本应忙着备婚的沈阅夏也正站在书架前将一本本书往上搬。

沈见星则倚在书桌旁出神,那上好梨木镌花桌一看就是她送来的,阔气得很。

沈听荷环视一圈,最后选择站二姐身旁给她帮忙。

“这是展大哥前些年备考的经典?”

沈听荷拿了一本随手一翻,便见着上面写了许多注解。

“我想着新弟弟该是也要科考的,便把展嗣源用不上的都搬来了。”

“若他嫌弃是用过的我再换新的来,不然这么多书白白浪费了。”

沈阅夏不咸不淡地说着。

恰在此时沈送雪也走了进来,她和身后的侍女都双手空空,见此沈听荷有些不满。

不过沈送雪十分会察言观色,在沈听荷开口之前便连忙解释道:“我在绸缎庄定了几匹上好的面料作礼,过几日便送来。”

闻言沈听荷面色这才缓和许多,一转头却又见她左手缠了几圈厚厚的纱布。

“你手伤竟如此严重?”

当时她们几人是一同受罚的,祖母到底心疼她们,那些伤表面看着严重,其实养几日便可大好。

沈送雪听她这么问,表情一滞,不露痕迹地将手藏了回去,再次开口解释。

“我寻了点药擦,怕弄脏衣裳才包起来的,若是姐姐们想要,我让梅月给你们送去。”

听到别人话里提及自己,一直置身事外的沈见星回过神,开口之时恰好把话题引去,沈送雪这才暗自松了口气。

“这人再过些时日便要到了,你们说,堂兄,会是什么样的。”

沈见星这几日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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