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巍的眼神在沈清濯和宁扶澜两人身上乱转。
四个人的团队,两个人都是沈清濯的,合着祁湛就一光杆司令啊!
方巍这一瞬间都有点同情祁湛了,就他怎么跟沈清濯玩啊?
祁湛刚离开沈清濯这里,若是准备今晚就走他极有可能去寻方巍和宁扶澜,他们不便在这里多呆,现在还不是暴露的时候。
沈清濯草草交代了几句就让他们赶快回去。
亥时角门,所有人如约而至。
住在太守府的就只有他们几个,剩下的随从和船上被方巍审出来的犯人早早就出了城,在外等候了。
说来这还要多谢刘玄,还好他知道这临尧城除了城门还有另外出城的法子差人送了信给祁湛,让他们从南边的水道走,否则光是城门外的流民也够他们喝一壶的。
顺利与其他人回合,他们也不再耽搁马不停蹄的南下。
不知是否是他们该达到的目的都已经达到了,这一路上倒是安生的很。
莫说是刺客杀手,就连一两个同行的赶路人都没遇上,过分安静了。
就怕这些都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林荫树绕,一个古朴的客栈藏于其中,颇有几分曲径通幽处的意境。
祁湛回首,莫说是本就体弱的沈清濯就连宁扶澜面上都不掩疲惫,不分昼夜的赶了好几日的路也是该休息休息了。
“今日我们就在此休整休整吧,明日再赶路。”
方巍重重的吐出一口气,终于能休息了。
这祁湛是真的被打怕了,一刻不停地赶路,仿佛背后有恶狼追着一般。
沈清濯也是终于松了口气,早知道就不扮什么劳什子面具少年了,给祁湛吓出阴影来不说现在沈清濯赶路都赶出阴影来了。
不知道她是病号吗?
沈清濯发誓若非必要情况,她再也不会戴上那个笑脸面具了。
她下马,牵着马向前走了几步。
客栈的全貌暴露在她的眼前,是古朴也是破败,尤其是这客栈的牌子,原本应该是四个字末尾的两个字因长年侵蚀而腐朽,无法辨认。
也就是这里林荫环绕,人迹罕至实在是找不到歇脚的地方,否则他们是断然不会选择在此处落脚的。
“了无......客栈?”
沈清濯斜睨了一眼祁湛,“了无生趣。”
祁湛听到沈清濯的话,俊眉一挑,“比比?”
无聊。
沈清濯不理他,抬脚就往院子里进。
“我那还有几瓶桃花酿。”
这彩头不错!
总归她身上也没什么祁湛可贪图的东西,输了也无伤大雅。
“输了,祁大人可不要藏私啊!”
祁湛朗笑,连声应道,“自是不会。”
他们人不算少,客栈内的小厮应是早就听到了声音,出来迎客,正巧给了她们答疑解惑的机会。
来这里的人大多是风尘仆仆,他们又是这般队伍浩大的打尖的可能极小,小二也就直接接过缰绳将他们往里面请
“几位贵客里面请!”
祁湛拦住小二,“小二小二,你们这客栈可是叫了无客栈?”
小二似是不止一次听到这样的问题,热络地笑了两声,“错了公子,我们这客栈叫了无生趣。”
沈清濯的惊讶不亚于祁湛,她本是随口一言,说的是自己了无生趣,没想到这客栈也是了无生趣!
如今是有趣了!
沈清濯冲祁湛扬声道,“酒备好啊,我今晚就要!”说着便头也不回的往客栈里钻,她倒是要看看这客栈是怎么了无生趣的。
甫一进门,率先映入眼帘的是坐在长桌前的几个彪壮大汗,他们个个配着重刀,听见开门声具是往门边看来。
许是看见来人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几人快速收回目光即使如此他们的眼神中也无一不透露着凌厉,和杀意。
这客栈不对。
客栈老板娘快速迎了上来,将沈清濯的眼神隔绝开来。
老板娘亲亲热热的挽上沈清濯的手臂,她生的极美弯弯的柳眉下一双丹凤眼,水波流转勾的人心神荡漾,“姑娘是住店吗?打算住几日啊?”
沈清濯任由老板娘牵着她往柜台的方向走,老板娘滔滔不绝地介绍客栈的精美纯酿,上房佳肴。
沈清濯一行少说也有三四十人,又是舟车劳顿的眼下最要紧的便是准备好一桌的好酒好菜去去困乏。沈清濯当即便将这客栈中余下的房间全都一扫而空,又命老板娘准备好饭菜。
她突然想到这有趣的店名,对老板娘道,“有一问题,还需老板解答?”
老板娘笑语盈盈,一边说着一边招呼沈清濯坐下,为她倒茶,“姑娘但说无妨。”
沈清濯谢过老板娘,“这客栈为何取名为了无生趣?”
老板娘没想到沈清濯想问的竟是这个问题,一瞬间竟有些哑然。
已经很久没有人问她这个问题了。
老板娘怅然失笑,“这山林之中人迹罕至,呆久了自然也就了无生趣。”旋即话音一转,“不过能遇见姑娘这般的美人,便是我开此间客栈最大的趣味了!”
这么个少见的每人还这么会说话,可惜了。沈清濯轻抿一口茶,往那几个彪壮大汉的方向看去,不只是巧了还是有意的,沈清濯现在所处的方位正好同那几人是个对角线。
沈清濯有些想笑,老板娘费心了啊!
正巧这时祁湛几人也已安顿好了马匹行李进门。
祁湛方巍和他手底下的那群酒囊饭袋自然是毫无疑问的毫无发现,倒也是不怪他们,他们大小的都是在朝官员自然对江湖中人了解不深。
至于方巍手底下的这些个精挑细选的酒囊饭袋更是不用说了,还发现,他们一会儿喝高了不上去跟人家勾肩搭背互诉衷肠就不错了!
这其中有几分敏锐的也就是宁扶澜了,知道他们来者不善,往桌子上一坐就不轻不重的将破军桌上一亮,就算他们真的是什么匪徒也再不敢起什么歪心思。
当然被宁扶澜这一动作吓到的不只是那几个大汉还有同桌的祁湛和方巍。
两人毫无准备的被宁扶澜吓了一个激灵,皆怪异的看着他。
宁扶澜淡淡出声,“那几个人有问题。”
他们与那几个大汉本就离得远,中间又有他们的人隔着,这几桌噪音下来,耳力再好也听的不真切,沈清濯说起话来也不算是有顾及,只是压低了些声音,“这客栈有问题,我们只住一晚明早就走。”
祁湛这才恍然大悟,“你们的意思是那几个人是匪?”
“若无没看错的,那几个人在江湖上也的都是有几分名号的,与其说是匪倒不如说是侠来得更贴切。”
沈清濯看祁湛方巍两人的惊异模样不由感叹,朝廷看不上绿林之辈,更是多次打压江湖势力,到头来自己竟成了这井底之蛙。
也是唏嘘!
方巍若有所思,“既然沈姑娘说他们是侠,那这里肯定就有匪。”
这会儿脑子是跟上了。
方巍说的没错,有侠就有匪。
这客栈之中除了他们和那些侠剩下的就是匪!
那个老板娘才是匪。
这是家黑店!
人迹罕至之处有几家黑店不奇怪,看似貌美无害的老板娘实际是个蛇蝎美人也不奇怪,但无论如何也不过是一家黑店自有官府处置,轮不到这些绿林好汉啊。
除非这不只是一家杀人夺财的黑店。
祁湛回忆这附近的地形容貌以及地图上的各处通道,方圆几十里都无一处落脚之地这里是前往离州的必经之所。
无论走那条路,无论你的马多快到了这里也都该下马休息休息了。
这也就是为什么这间客栈虽开在林野之中外边古朴破败,里面的所需物品一应俱全,能在同一时间内供应近四十人吃饭休息。
这绝对不是一间普通的客栈。
或许它与官府还有几分勾结,而那些个江湖中人最看不惯的就是官。
尤其是不仁不义,克扣民脂民膏的官。
方巍瞬间感觉自己脖颈一凉,他可不能让他们知道自己是来离州上任的提度使,否则他这小命万一就不保了怎么办?
这身份必须得捂得死死的......
“这已经入了离州的地界,等过两日大人上任,我们就再也不用受这苦了!”
“到时候一起吃香的喝辣的!”
“我们一起敬大人一杯吧!”
“啊?”方巍的手瞬间就抖了起来,看着面前自发起来向他敬酒的随从更是两眼一抹黑。
天要亡我。
天要亡我啊!
众人都起身敬方巍,沈清濯一看这场面竟起了几分逗他随着下面的人一同起身,沈清濯这一起身祁湛和宁扶澜不知怎得也随她一同起来敬方巍。
这样的场面在方巍眼中不亚于是送行。
他端着酒杯的手是颤了又颤,杯中上好的桃花酿被他抖出去了大半,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这是在躲酒呢!
沈清濯先出声,“这一路以来多谢大人照拂,我先干为敬。”
其下的人也随沈清濯一般扬声到,“敬大人!”,随后一饮而尽。
就差摔酒杯了。
更像送行了!
她不会准备将自己仍在这儿吧?
方巍的手颤的更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