宓玉点点头,将萧郧带了的椰蓉酥填进了嘴巴。
随着嘴巴嚼嚼嚼,宓玉就将刚才的不悦抛到了脑后。
这种委屈也并非无源之水,宓玉安慰自己说这种感情是被肚子中的这个生命激起来的。
可能是因为她那只能用萌动这样的幅度感受世界的,可谓渺小的生命,在得知并不能拥有一个完整的家时,有一点点的难过。
庄嘉茂还在喋喋不休地抛出萧郧很爱丽贝卡的证据,比如两人背后的家族在政治上是多么相配…
见他说得口沫横飞,宓玉贴心地往他嘴里塞了一块蛋糕:“说了这么多,累坏了吧,别说了。”
庄嘉茂说到一半突然被捂嘴,蛋糕将他噎得差点吐出来,考虑到是宓玉专门给他的,又快速嚼了嚼,将另外一半捏在手中。
庄嘉茂认真评价道:“嗯,真香,在哪儿买的。”
宓玉:“路边啊,这家蛋糕店不是很常见吗?”
庄嘉茂看看地上丢着的蛋糕盒子说:“这家店很难买到的吧,好像…”
宓玉无所谓地说:“哦,是嘛。”
并且快速换了话题,问庄嘉茂说:“你这回帮我请了几天假呀?”
庄嘉茂比了个OK:“三天,老师说了再多请一天就要找家长。”
宓玉敲敲放在床头的巡房记录:“三天够了,我刚才看这个把它拿下来了,上边写了随时可以出院。”
庄嘉茂借着空隙将手里的蛋糕吃了,声音嗡嗡地说:“嗯,没事,我偷跑出来他也不知道。要是你还想多休息两天我帮你顶着,而且找家长还有姨夫呢。”
宓玉拍拍他肩膀:“我明天就回去。不过,我现在得去看一趟医生,我有事想问问。”
庄嘉茂眨眨眼:“啥事啊?我陪你去不?”
宓玉掀开被子下床,随口答应着说:“你陪我去吧,我想找医生,再多做一项检查。”
庄嘉茂玩笑着说:“头一次听你求人,感觉还挺新鲜,要是搁你以前肯定说要自己去,当了父亲就是不一样。”
宓玉下床以后发现自己并没有自以为的那么虚弱,事实上除了因为躺的太久而腿发虚外,身体没有任何异常。
庄嘉茂跑前跑后给他抱衣服,披外套,还贴心地问:“大厅里有轮椅,用不用我去帮你租一把?”
宓玉跺跺脚:“没事,我挺好的,你知道值班室在哪儿吗?”
庄嘉茂推门出来给他指了个地方,宓玉很快走到门口敲敲门。
一道慈和的女声:“请进。”
推门迎面看到坐在窗下的医生在抱着一只玻璃杯喝水,见到穿着病号服的宓玉先是一惊,又慈和地笑笑:“请坐,是找我有什么事吗?”
宓玉礼貌地问:“高贝贝,您是我的管床医生?”
高医生点点头。
宓玉在他对面坐下,商量道:“我想找您做一下检查,我想知道具体一点的,关于这个孩子现在的大小,还有流产对身体的具体损害。”
高医生听完他的要求,放下水杯,在电脑上搜索了一下,对宓玉解释说:“你要求的都是没有问题的,而且这些检查在你入院的时候作为基础检查就已经做过了。有了。”
她将电脑屏幕一转,对着宓玉的方向:“胎儿大小是两个月,给的建议是不建议流产。”
庄嘉茂好奇地凑过来看,和宓玉一起奇怪地看着诊断报告。
庄嘉茂:“也不大呀?”
高医生解释说:“没错,如果是正常体质,两个月完全是可以进行这项手术的。但是在检查的时候发现,你应该经常在服用抑制类药物,影响了你正常的腺体发育,导致生稙腔也发生了变化,很难受孕,同样,由于生理结构的变化,进行这一项手术也有危险,我们医院不能保证在手术台上的安全。如果你决意要拿掉这个孩子,必须要找这方面的专家。”
宓玉攥拳:“要找他们,那我父亲们一定也会知道。”
高医生听闻他的话,意味深长地笑笑,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
庄嘉茂问:“高医生,那要是这个孩子自然长大,难道就能保证顺利生产了吗?”
高医生摇头:“我自然不敢向你保证,但是我们医院有很多这样的案例,手术的成功率也非常高。一般来说,意外受孕者都是自身并不具备这项功能,或者是由于药物刺激导致结构变化的。但是大量的案例都表明,随着胎儿的长大,生稙腔也会慢慢被撑开,最后会和正常omega非常相似,所以最终成功率也非常高。”
庄嘉茂拍手:“怪不得那么多私生子给你们医院捐钱,哈哈哈哈哈…”
见没人跟他一起笑,庄嘉茂讪讪地闭了嘴。
宓玉已经有了打算,所以站起来真诚地对高医生道了谢,摇摇还在尴尬的庄嘉茂,一齐离开。
高医生站起来,叫住宓玉问:“如果做好打算,可以跟我商量。”
宓玉在门口停下,对高医生说:“我明天就出院,等我生产的时候,可能还要再麻烦您。”
出来门口,庄嘉茂担忧地看着宓玉:“你真的打算生下这个孩子?”
宓玉没有回答,慢慢走回病房,将略潦草的床铺收拾了一下,给自己挪出一个小窝。
庄嘉茂焦急地转来转去:“我能理解你,但是就只听高医生这几句话,就下决定是不是…太早了?等肚子再大一点,你父母那边该怎么瞒过去?”
宓玉拍拍被子,将身上整理平整。
病号服很薄,贴在肚子上,已经能看出一点轮廓,宓玉无意识地一点点将衣服勒紧,用开玩笑的语气说:“到时候可能还得靠你。”
庄嘉茂看着他,语气渐渐和缓了,在床边坐下,垂着头。
宓玉对庄嘉茂说:“嘉茂,我们也认识好久了,但是我一直有个秘密没跟你说过。你是不是也很好奇我为什么要和萧郧交朋友?”
庄嘉茂听说过一点萧郧和宓玉还有丽贝卡的传闻,急急躁躁地想表明自己对宓玉的力挺,着急地说:“谁不会想跟他交朋友?不是啦,我是说我从没觉得你是在舔他,或者用心不纯,好吧,我是想说,却是你们两个性格完全不一样,突然玩得这么好,确实有点让人意外,但是我能理解。”
宓玉等他说完继续说:“是因为我以前一直有个梦魇,我觉得萧郧以后会子承父业,继续利用现在的法律漏洞做行业垄断。最后我的家族会破产,一家人都会被他逼死。但是现在看来,这些担心全都是多余的。萧郧人很好,现在不仅公开要支持竞争性市场,还要在通过他父亲在法律上弥补这个法律缺失。这也说明我的担心全都是多余的,而我的梦魇,可能也只是我自己的。”
庄嘉茂耐心地听他说完,在皱着眉消化他话里的信息。
宓玉接着说:“所以我已经没什么好担心的了,我并没有爱的人,也不打算和任何一个人结成伴侣,但是我想留下这个孩子。”
从他来到这个世界,他就没有过要拆散萧郧和白菲鸾,一方面是因为小时候匆匆一面让宓玉对有着过于严格的家教,并且腹黑的萧郧产生了一点讨厌加恐惧的心理。
另一方面,他在暗中,在最深的心里,好像一直在等待着萧郧能破除一切,像以前一样,再一次向他走来。
他也那么相信,
可是好像不会来了。
他们的背后都有一个家族,那是翻不过的山岭。
只有肚子里这个孩子,像是在弥补前面匆匆告别的遗憾。
宓玉抬起头,对庄嘉茂露出一个漂亮又阳光的笑:“等肚子慢慢大起来,我就不回家了。我可能会跟哥哥说我要跟你一起假期旅游,到时候还要你帮我瞒一下。”
庄嘉茂无缘由地生出一股心疼:“宓玉…”
宓玉不太喜欢庄嘉茂的这种情绪,因为会给自己带来一点困扰。
在他看来,这真的不算什么,一家人都很爱自己,现在公司也有了保障,以后他只需要带着女儿做个无忧无虑地二世祖,慢慢等待着这个世界的结束,一点都不无聊。
于是宓玉准备赶人了。
宓玉点点手机:“哎?嘉茂,这节课好像有课,你快回去吧!”
庄嘉茂点开手机一看时间:“都过了这么久了?行,那我先走了,你好好保重身体啊?明天一早我开车来接你。”
告别了庄嘉茂,宓玉舒服地靠在床上,悠闲地看着窗外飘过的朵朵白云,很快就慢慢缩进被子里睡着了。
再醒过来的时候,房间灯光昏暗,是像被路灯照亮的橙红色。
宓玉吸吸鼻子,闻到一股清甜的茶香。
他想起今天中午吃的酸辣粉还没扔掉,经过慢慢发酵应该不会好闻,可是现在…
宓玉揉揉眼睛,缓缓坐起来。
在他身边一个温柔的身影,见他醒了他点手机的动作顿顿,抬手在墙上一旋。
房间的光影变幻,照亮了人影。
宓玉惊喜地说:“白菲鸾?你怎么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