劲道的面条裹着酱汁，搅拌的时候带着黏糊劲，入口很地道。
程染秋吃完一碗又要了一碗，没一会，眼前出现一张纸巾，被修长的双指夹着，配着清隽的腕骨，莫名有丝性感。
他仰起脸，“你给我擦。”
“自己擦。”周时不动。
程染秋看着他，也不接，舔了下嘴角。
周时妥协：“真行。早饿了吧？”
“中午心思全在你那，哪有心思吃。”程染秋看看他的碗，“你吃太快了，时哥，对胃不好。”
两人不约而同想到“霸总病”的梗，对视一眼又笑着撇过脸。
“以前赶项目，图纸数据都放手边，习惯了端起碗就抓紧时间吃。”
程染秋闻言抬起眼皮，被玻璃门外的画面吸引了目光——
有一人走得很快，另一人推着一辆自行车追上来，一人跺脚瞪眼一人笑眯眯哄着。
真幸福。
程染秋收回目光，回到对面这人脸上，暗道，还是我幸福。
周时眼神带着疑惑。
程染秋板起脸，接话：“现在不着急！吃慢点，不然我和况奶奶告状！”
周时笑着应了：“学挺快。”
“你教得好。有点想念况奶奶的手擀面。”程染秋咬着吸管说，“也想念那边的汽水。”
“饮料喝太多了。”周时有点不赞同。
“我想喝。”程染秋又舔了下嘴唇。
周时眼神划过，轻咳一声说：“明天回去就给你寄一箱过来。你这咬吸管的习惯是小时候就有？”
“放心，我只咬吸管。”程染秋扬着下巴，见人放在碗边的手紧了紧，垂下头偷笑。
“吃好了？”
“吃撑了。”程染秋摸摸圆鼓鼓的肚子，后知后觉有些难受。
“去散步，消消食。”周时站起身，走前面开了门。
树叶飒飒作响，两人保持着一个手臂的距离，程染秋踢着石子，心道怎么确定关系后反而生分了。
“还撑么？”周时问。
“撑。”程染秋很老实。
“再走走。”
周时蹙眉，这人遇着特别对胃口的就没有节制，在时宿那会他注意着控制量。
今天……
周老板的眼神停留在那红润的嘴唇上，眸色暗了一瞬。
“我嘴上有东西？”程染秋感受到目光，抬起手要擦，被人挡了，拇指在嘴上克制地抹过，短暂停留后收了回去。
“时哥……”程染秋盯着他笑。
周边来往的人不少，周时躲开他眼神，哑声道：“走吧。”
两道影子在拐角交叠，到了人少的巷子，周遭的喧闹远离。
眼前有虫子飞过，程染秋在虚空做了个抓的手势，随即右手就被包裹住了。
这抹温热带着不容躲避的侵略性，与他十指交缠。
手指修长，大概是要画图，指腹的位置和他一样，有薄薄的茧。
他顺着青筋微微凸起的手背瞥到有力的小臂，掀起眼皮对上周时的眼神。
很奇怪，单纯握着手没有什么悸动，好像是相处很久的恋人，有种习以为常的安全感，但是对上眼神却让他呼吸都滞了几秒。
周时垂着眼睛问：“不是想牵手？”
“本来不是。”
周时一挑眉，作势要松开，程染秋忙握紧了：“现在是了！”
“嗯。”周时也扬起嘴角。
程染秋偷着乐，拉他，“这边走。”
他方才都订好房了，也得亏是最近没什么会议，不然那酒店都订不上。
“你家不是在那边？”周时看他，“不给住？”
“……倒也不是不给。”程染秋闷闷道，“不怕程女士突然回来？”
周时假装听不懂他意思：“不是说今晚不回？去你家，时哥想再看看你住了那么多年的地方。”
程染秋没动，右手掌心被挠了挠。
周时又晃了晃两人的手，低声喊他：“秋儿。”
“哦——”程染秋这股气一下泄了。
算了，来日方长，实践延迟个几天，总能讨回来。
等程染秋终于不觉着撑得慌，两人便上了楼。
“哟，秋儿，什么时候回来的？”
耳边响起隔壁邻居的声音，程染秋便觉手心一空，他瞥了眼退回两个台阶的某人，抬头喊人：“徐姨。”
徐姨探出半个身子把垃圾放门边，问：“哟，带了朋友回来啊？听你妈说你不当老师啦？”
“没，只是不在城南了。”程染秋回。
“哦——好好的怎么换学校啊？哎哟，我那侄子还考进你们学校了，想让你帮衬着点呢！”
“小松学习好，哪需要我，”程染秋笑笑，“您锅里是不是炖什么呢？闻着好像焦了！”
“哎哟，我的肉！”徐姨立马缩回去，“秋儿，赶明儿来徐姨家里坐坐。”
“好，您忙。”
转过身，程染秋默不作声地开门，只当后面那人不存在，进了门，他甩了鞋子就走。
周时把鞋子摆好，追上去哄人：“生气了？”
程染秋忿忿窝沙发角落，嘴都撅天上了。
“我怕你再遇着学校的事情，又被指指点点。”周时蹲在他面前，摸摸他的脸。
“怕什么！”程染秋一口咬他虎口。
周时没躲，“嘶”了一声：“不说只咬吸管？”
到底是舍不得，程染秋一会就松了口，只留下一个浅浅的牙印：“憋屈！”
周时做坐到他身边，揽着他的腰：“在家人和朋友面前，我不会躲。”
正说着，手机振动。
程染秋用手肘怼他：“你的，硌着我腿了。”
周时掏出手机看了下，笑道：“说来就来。”
程染秋：“嗯？”
“时哥！”小溪的声音传来，“你今天也不回么！一点交代都没有！你变了！”
“嗯，我变了。”周时按了免提将手机放茶几上。
“啊？”小溪嘟囔，“别敷衍我！你说！你去哪了？”
同时间，程染秋的手机也发出振动，他看了眼——
小溪：【小程哥，你在给你套消息！】
“咳咳咳……”程染秋一下被呛到，又带着提醒的意思，刻意咳得惊天动地。
周时觑他一眼，起身拿了水递给他：“小口喝，顺顺。”
“谁？！”小溪嚷嚷，“时哥你在哪？旁边是谁？我问过沈哥他们了，你没去川市，你到底去哪了？”
顿了下，她又有些紧张：“没出什么事吧？”
“出事了。”
“什么事？！”小溪倒吸一口气，“你快说！你要急死我！”
“找了个男朋友。”周时笑着看向身旁那人，在他腰后拍了拍，“男朋友，这是我家里妹妹，打个招呼。”
“我不要！”小溪嚎了一声，把电话挂了。
程染秋还没反应过来，他的手机开始连续振动，还是个视频邀请。
“时哥……”他有些无措。
周时笑着拿过来按了接听。
“小程……靠！打错了！”
“又挂了？”程染秋憋不住笑了，“有你这么吓唬妹妹的么？”
一双眼睛弯弯的，睫毛根部还因为刚才的呛咳染着湿意，周时凑过去亲了下，接了再次打过来的视频。
两张脸一起对着屏幕，那边的人久久回不过神。
周时揽着程染秋的肩，笑道：“我男朋友，打个招呼。”
程染秋挤出一个笑：“嗨。”
小溪愣了半晌，只吐出一个字：“靠！”
周时淡淡道：“又说脏话，小心况奶奶收拾你。”
“她睡觉了！别老吓唬我！”小溪还没缓过气，“小程哥！你不厚道！”
程染秋讨好地笑：“一时间给忘了。再说，你小程哥不是也害羞么。”
“不是，敢情我是你俩play的一环吧！”小溪鼓起腮帮子。
“不不不，我和你一派的，”程染秋一脸正经，“你白天那个电话猝不及防拆穿我，我也挨收拾了！”
“是么？”小溪狐疑，“时哥舍得？”
“舍不得。”周时回。
“靠！我果然是play的一环！行！你俩腻歪吧，我退下了！”
小溪迅速挂了视频。
“小溪……这是生我气了？”程染秋有点担心。
“不会，”周时在他后颈轻轻捏着，“她忙着奔走相告。”
“嗯？”
周时朝茶几扬了下下巴：“看看。密码和房间的一样。”
程染秋将手机捞过来，置顶群里已经炸翻天。
沈宁：【老周你行啊？闷声干大事！】
曲澄：【上回还说不留人，结果现在屁颠颠追过去了，时哥你挺会啊！】
小溪：【就是就是，还瞒着我们偷跑！】
几人瞬间聊了好几十条，宋城才冒了泡：【靠！老子就斗地主的功夫，时哥怎么了？？？】
程染秋看得直乐，又突然反应过来：“他们、他们早就知道啊？”
“瞒不住。”周时点点自己的眼睛，“这里，看你太明显了。”
程染秋张了张嘴，嗫嗫道：“我怎么没看出来。”
话音刚落，后脑勺覆上温热的手掌，唇上落下一个又柔又深的吻。
程染秋双手抓着抱枕，意识浮沉，突然感觉一阵刺痛。
“怎么还咬人！”程染秋喘着气嗔道。
“现在感受到了？”周时眼眸深沉。
“还成。”程染秋嘟囔。
周时笑笑，拿起刚刚掉落在地的手机说：“我把你拉进来。”
“别！”程染秋扶额，“时哥你给点时间缓缓！”
周时一手按着他后腰，轻轻摩挲着：“你不用出声，我发个红包，你第一个抢。”
程染秋身体一阵酥麻，蹭着他的脖子笑：“那敢情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