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尝尝,薄荷茶。”
陈文将一只精致的白瓷杯放到他面前,面上依旧是温和的笑,“不知道你对甜度的偏好,所以就没有加太多的糖。”
杯中散发出淡淡的薄荷清香,伴随着一丝丝热气袅袅上升,给人一种宁静而舒适的感觉。
陈文给人的感觉,不像是心理医生,更像是一位能够洞察人心的朋友,方法总是放松细腻。
许珩道了声谢。
茶水入口微凉,薄荷的清新与茶的甘醇完美融合,恰到好处地平衡了甜与苦的界限。
陈文坐在对面,静静地观察着许珩的每一个细微反应,目光温和而深邃,忽然间开口道:“宋楠出国了?”
“嗯。”
许珩放下杯子,不紧不慢地说,“他心中的挂念太多,可偏偏又心软,舍不得伤害别人。”
所以,他们之间,平衡点在他。
“他很优秀。”陈文说,“而且,从每一次与他的交谈中可以看得出来,他很在乎你。”
“是吗?”
许珩面上的表情放松而含蓄,“他或许只是不善言辞了。”
陈文问:“所以,可以跟我聊聊你和他吗?”
许珩只是淡淡的笑。
他第一次见宋楠,是两年前的夏季。
他那个不让人省心的弟弟给他打电话只说:“许珩,我要让他牢底坐穿。”
晚上的警局冷清,宋楠是那个受害人。
可他却比谁都冷静,为难又抱歉地与他道谢:“这么晚了,麻烦你了,许律师。”
长得一张清丽的脸,笑起来,脸颊上会浮现出两个并不明显的酒窝,像是夏季生长的薄荷,清新而活力,那一抹宁静,是对生活的乐观与永久向往。
许珩没见过这样的人,经受委屈,却并不表现自己有多委屈。
所以,他对关琼的报复,带着私心。
云翳鸣也说,从未见他如此咄咄逼人。
是的,这个案子,他动用了所有的人脉。
以至于后来他才发现,他也不是忽然就喜欢上薄荷的。
他了解宋楠的性格,清楚宋楠的一切,所以,许珩不得不承认,他是利用了宋楠的心软。
“他活到现在都将学习视作一切,所以于他而言,无所事事就意味着失去了安全感。”陈文缓缓地说道,“其实你心里也很明白,不是吗?”
“是啊。”
许珩靠在柔软的沙发上,双手交叉放在胸前,“所以,我才会坐在这里。”
他深知,宋楠是一个执着的人,他的世界里充满了书本和知识,一旦停下脚步,就会感到空虚和不安。
陈文笑了。
这是同样的夏。
宋楠离开P市时,其实是下过一场雨的。
雾蒙蒙的天,是换季必有的一场雨期。
许珩没有去送,只敢偷偷地躲在车里,怕舍不得,也怕自己后悔。
宋楠是一只不甘只困于一方天穹的雄鹰,早晚展翅高飞,他若自由,从一开始就注定了远行。
陈文说有些人适合自愈。
但很明显许珩并不适用这个方法。
准确的说,在遇到宋楠之前,他从未关注过薄荷,那样的味道是素净的,也是让人低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