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茗巧浑身发冷，不住的喘着粗气。

『宿主你还好吗？』

『不好……』

精神值降到了一个可怕的数值，耳边声声呓语仿若催命鼓点。

宋荼岚的血糊了她一身，新的，旧的咸腥不停的灌入鼻腔。

喉头滚动几下，她还是止住了那股呕吐的欲望。

『这次的任务评价肯定要下降了……』

『别灰心嘛宿主，有邪神这种东西，不能沉浸扮演也不是你的问题。』

宋茗巧直起身，扶起宋白景，踉跄的向外走去。

【媾无尘】猩红的眼珠随着二人离去的背影微微转动，在一声轻笑后阖眼。

——

咚，咚，咚。

一直苍白的手敲响了墙面。

无人应答，可那只手依旧在敲。

“……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

青年的声调温和上扬，温馨的童谣在雷鸣中显得格外诡异。

吱——

刚进门，浓厚的血腥与怨气便扑面而来，宋白钰不适的揉揉鼻子，抬脚向房间里走去。

耳边响起无序的呓语，灵魂被某个存在用黏腻的目光窥视。

真敢想啊，邪神。

他无视了那尊瓷像，在房间内巡视着，眉头逐渐收紧。

上百张黄纸四散在房间中。

宋鸽，宋闽语，宋姜楠……

无一例外，全都是女孩。

或是收养，或是亲生，都与宋观沧和江漪有些因果。

上百个女孩的姓名被埋葬在此处。

她们抱着对世界与未来的憧憬来到宋家，却被私欲啃噬的粉身碎骨。

宋白钰找到了一些头骨，头顶被敲进了五寸长的铁打。

【媾无尘】喜欢绝望的灵魂，于是这些钉子在她们生前便硬生生敲进了头颅中，搅碎了大脑，她们在无尽的痛苦中死去。

最大不过十六岁，最小，也才刚满月。

【献血食，遮天命，得财，得子，得长生】

宋白钰颤抖的指尖抚过斑驳的颅骨，却感受不到丝毫的，属于灵魂的悸动。

她们都一切，身份，血肉，灵魂，早已消弭无踪。

宋白钰呼吸都带上哽咽，双手紧握成拳，在掌中留下血痕。

滴答。

头骨上炸开个小小的水花。

“遮天命，得长生……”

“好，真是好的很。”

额头上青筋暴起，青年的身影好似一下又消瘦几分。

那只手虚虚拢在【媾无尘】头顶，蠕虫般的黏腻发丝扭曲着，似乎是想钻入他掌心

璨金神力倾泻而出，一切污浊被洗去，尖啸响彻，带起的狂风吹乱了宋白钰的发丝，红光照亮半张昳丽苍白的面孔。

散在世界各地的瓷像在此刻齐齐破碎，雪色瓷片散落一地，直到最后一尊在【风铃】手下瑟瑟发抖。

“【缪斯】虽然出现了……不过，还是先处理你比较重要。”

砰——！

——

“不！”

宋白景惊呼着，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似乎是看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东西，胸膛不停起伏，汗珠从额头滑落，滴在被子上，晕开深色的小点。

一把将濡湿的黑发向后捋去，看见自己所熟悉的陈设，冰冷的手脚才开始回暖。

噩梦么……？

匆忙向浴室走去，他就那样穿着单薄的睡衣站在淋浴头下，任凭温热的水冲撒。

他试图回想刚刚那个【梦】，大脑便像是被铁签搅碎一般，身子一软，控制不住的倒在瓷砖上。

水灌进耳道，他听不见声音了，世界中唯剩尖锐疼痛铺天盖地。

阵阵耳鸣声里掺杂着不可名状的呓语，他试图去辨认，但换来的是更加混沌的疼痛。

“你说……什么？”

“不是……【你】？”

“是……”

……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手捂住了嘴，可还是有猩红从指缝间漫出，大滩大滩的污血染红了地面。

踉跄走到洗手台前打开水龙头，宋白景俯身，试图洗去脸上潮湿粘稠的血渍。

再抬头时，镜中倒影出一张瑰丽到女气的面孔，唇角还残存着血丝。

镜子不堪重负，卡卡几声裂开裂缝，却还坚持着未从墙上滑落。

想到自己听见的内容，他垂头，勾起一个妖冶的笑。

镜中身影逐渐与破碎瓷像重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