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号床情况怎么样。”闻纳川一边整理着白大褂，一边问道。

“昨晚值班的护士说，六号床昨天疼了一晚上。”代高回答道，“今天早上还吐了，早饭也没吃多少。”

闻纳川皱着眉头，沉声道，“手术提到下午两点吧。”

“好。”

闻纳川中午一下飞机，赶回家冲了个澡就来医院了。

“走吧。”闻纳川走过来说道，“去看看六号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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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柯然回到酒店的时候，看着空荡荡的床铺，又想起了闻纳川早上躺在那看着他笑的场景，心里没来由的空了一块。

他掏出手机，看着上面中午闻纳川发的一句“到了”有些愣神。他握着手机，往床上一趴，被子上还残留着熟悉的黑雪松的气息，柯然用脸在上面蹭了蹭，趴了好一会儿才朝天花板翻了个面，呼出一口气来。

他再一次拿起手机，看着停留在上面的聊天页面，手指悬在语音通话上，却迟迟不曾按下。

突然，柯然猛地坐了起来，呆呆地盯着空气中的某一虚点，回想着自己刚才到底在做什么，为什么一回到房间，脑子里就全是闻纳川，明明他只在这里待了一个晚上而已。

待了一个晚上……

柯然感觉自己仿佛魔怔了一般，赶紧甩了甩脑袋，想要把一些画面甩出去，可是好像……一点用也没有。

他认命似的往后一躺，双眼盯着雪白的天花板看了一会儿，而后抬起一只胳膊压在眼睛上，低声吐出一句——

“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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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K国的新闻几乎是漫天飞，国家弱小被欺，战火纷飞，民众苦不堪言。

“你们看到K国的新闻了吗？”

中午在医院食堂里，靳思月突然问起。

“看到了。”代高回答说，“没想到现在这个年代居然还会有这样规模的战争！”

“现在其实还有很多地区在饱受战争的折磨。”闻纳川低头吃了口菜说道。

“前段时间还有个小国没了。”靳思月说。

“没了？”代高愣了愣，“没了是……什么意思？”

“没了就是整个国家都没了的意思。”

“……怎么还有这种事？”代高有些不可思议。

“这个国家人口不到五万，地理位置接近M国。”靳思月放下筷子说，“前段时间M国提出要在那里设一个核武器基地，并且没有提前商量，就带了团队的武器过去。”

代高怔愣的咽了口口水，“……然后呢？”

“然后？小国当然是不同意了。”靳思月摇摇头，“于是M国就发动了战争，一个人口不到五万的国家，面临战争，你觉得会是什么下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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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然今天一整天的状态都不是很好，因为他昨天晚上翻来覆去一整夜愣是没睡着。

“小柯？小柯？”

柯然的思绪被赵小炎一嗓子喊了回来。

“怎么了炎哥？！”

“你没事吧？”赵小炎问，“感觉你今天好像心神不宁的。”

“啊？没、没什么。”柯然忙说道。

“是不是昨晚没睡好？”赵小炎又问，“黑眼圈有点重啊。”

柯然下意识摸了摸眼下，“有那么明显吗？”

“年轻人再有精力也还是少熬夜。”赵小炎将电脑收进包里说道，“走吧。”

“去哪？”

“回酒店啊。”赵小炎看着他说，“收工了都。”

“这么快？”柯然看了眼手机，“才七点多？”

“对啊，今天戏少。”赵小炎说，“而且也没剩几场了，杀青估计也就这两天的事了。”

坐在回酒店的车上，柯然摸出手机，把亮度调到最低，再一次翻出了昨天看了一晚上的知乎，上面第一的词条是——

“喜欢上直男怎么办”

然后下面还有几条相关的搜索：“怎么判断一个人是直男还是gay” “怎样判断对方是不是喜欢你”

柯然匆匆扫了几眼，发现下面又有了新的回答，正想点进去看的时候，突然脑子里闪过某人的脸，下意识便摁灭了手机，心脏的跳动也变得飞快，脸颊微微发热，然后心虚的朝边上的人瞥了几眼，发现大家都没注意到才松了一口气。

他之前信誓旦旦，口口声声说过自己恐同，这辈子也不会再和任何人谈恋爱，可是现在又算怎么回事？昨天晚上又是再干什么？

车子快驶到酒店的时候，突然一个白色招牌吸引了柯然的目光，那上面写着“SweetHeart” 好像就是闻纳川之前给他发的那家甜品店的店名。

“陈老师！”柯然喊了一声，“不好意思，可以麻烦在前面路边停一下车吗？我想去买个东西，你们先回酒店吧，待会儿我自己回去。”

柯然下了车后便直奔那家“SweetHeart”走去。

推开店门，便扑面而来一股香甜的气息，光是闻着就有种内心阴霾瞬间清扫而空的感觉。跟着奶油气味一起来的，还有店里此刻正在播放的歌曲。

柯然扫过一个个精致小巧的甜品，目光落在了玻璃柜里一个粉色的小蛋糕上，这个和上次闻纳川带给他的尺寸差不多。

“你好。”柯然走到收银台，“请问那款蛋糕有其他款式的吗？”

店员是一名年轻的小姑娘，扎着两个小辫子，看到柯然的一瞬间，不觉脸有些微红。

“您说什么？”店员问道。

“那个粉色的蛋糕。”柯然指了指玻璃柜里放着的小蛋糕问道，“还有其他款式的吗？”

“其他……款式？”店员愣了愣。

“比如……蓝色的，上面有个小鲸鱼图案的？”柯然回想着那个蛋糕的样式说道。

“我们店里有这样的蛋糕吗？”店员微蹙着眉回忆着。

“您说的那个是定制款吧？”另一名店员说道，“前几天有位客人打电话说要定制一个蛋糕，要求就跟您说的一样。”

“定制款？”柯然一愣。

“哦！我想起来了！”扎辫子的店员说道，“就是那个帅哥对吧？！我记得他取完蛋糕后还在店里坐了好久呢。”

“没错。”另一名店员点点头，“一开始我以为他在等人，后来又突然走了。”

她们说的不会是……闻纳川吧？闻纳川一个人坐在这里坐了好久？为什……

对了，柯然想起来了，闻纳川在那天早点的时候好像给他打过一个电话，但是当时他在睡觉，接起电话几秒后就挂了。所以说，那个时候闻纳川就已经到厦门了？而且还一个人在甜品店里坐了好久，就为了等他睡醒？！

柯然突然觉得自己脑子好像空了一下，心跳也变得越来越快。

【不再想你是故意还是问题，你就是我最爱的设定……】

店内响起的这句歌词猛地跳进柯然的脑子里，让他忍不住有些慌乱起来——

“麻、麻烦你帮我把那个蛋糕装起来吧。”

柯然提着蛋糕回到酒店的时候，脑子似乎还有点没缓过神来，他近乎怔愣地看着桌上那个透明盒子里粉色的小蛋糕，看得有些出神。

他从外套口袋里摸出手机，点开和闻纳川的聊天框，最近的消息还停留在昨天中午闻纳川给他发的到北京了的消息。

柯然今天一整天都没有给他发一条消息，同样，闻纳川也并没有主动给他发消息。柯然又动动手指，往上滑了滑，发现每次聊天，几乎都是他先发起的。

如果他不找他，他就不会找他。

柯然突然感觉胸口有些憋得慌，一股无由来的烦躁情绪涌上眉梢，他一把将手机熄屏倒扣在桌面，打开蛋糕的盒子，也懒得切了，直接拿塑料叉子在蛋糕上一口一口的挖着吃。

人都说，喜欢一个人是会忍不住给对方发消息的，哪怕只是一句简单的问候，或是早安，或是晚安。

可闻纳川从不这样。

柯然越吃越生气，突然发现这蛋糕也没那么好吃，腻得很，那天晚上会觉得好吃，一定是自己的舌头坏掉了。

他嘴里塞满了蛋糕，唇边也沾上了粉色和白色的奶油，鼓着两个腮帮子，瞪着眼睛瞅着面前惨不忍睹的蛋糕。

“不发就不发！搞得好像我上赶着给你发消息一样！”柯然愤愤含糊道，“我才不当舔狗！”

突然，放在一旁的手机震了一下，柯然下意识就放下叉子，将手机拿过来查看消息。

【W：收工了吗？】

柯然在看到消息的那一瞬间，蓦地瞪大眼睛，手指在大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点出了键盘，同时，嘴角也在不可控的疯狂上扬着。

下一秒，柯然又猛地反应过来，然后倏地放下嘴角，迫使自己冷静一点。

“不就是发了个消息嘛？有什么可激动的。”柯然这么自我安慰道。

他“冷静”地回复道——

【Jack：收工了。】

很快，闻纳川的消息也回了过来——

【W：嗯。】

“嗯？？？嗯就没了？？？”柯然当场有些炸毛。

柯然不知怎么的，赌气似的，给回了个“哦”过去，莫名其妙的。

【W：？】

【Jack：？】

【W：……】

【Jack：……】

突然，闻纳川直接一个语音电话打了过来，柯然吓了一跳，差点手机都没拿稳。

“喂、喂？”

柯然不小心结了个巴，后悔地想给自己一下。

“你干嘛呢？”闻纳川清冽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

“我干嘛了？”柯然反问道。

“那你刚才在干嘛？”闻纳川又问。

“我刚才没干嘛啊。”柯然回答道。

“……”

“柯然。”闻纳川突然喊了他的名字。

“……干嘛。”柯然突然有些怂起来，语气也变弱了些。

“找事儿呢？”闻纳川的语气没什么变化。

“没……”柯然有些讪讪。

就是想和你多聊两句。

“什么时候回来？”闻纳川没再继续之前莫名其妙的话题。

柯然愣了两秒，“就……这两天吧，快杀青了。”

闻纳川“嗯”了一声。

各自沉默了几秒，柯然忍不住开口道，“我回去那天……可能得回我爸妈那吃顿饭。”柯然小幅度的咽了口口水，试探性问道，“你和我一起去吗？”

闻纳川那头并没有马上出声回答。

柯然又道，“是、是我妈……她让我带你一起过去……”

闻纳川再次静默两秒，终于开口道，“你觉得合适就去。”

“合适！”

柯然一下没兜住，立马就脱口而出道，随后脸颊两侧倏地就染上一层绯红，害怕露出什么马脚被对方误会，继而慌忙解释道——

“我、我是说……这、这有什么不合适的，吃顿饭而已！”

下一秒，只听得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笑——

“好。”

柯然只觉得心上好像忽的拂过一片羽毛，有点痒痒的。